正在那锤子击下时,鸯瑛被鲲鹏铜磬的通亮蓝光刺醒了眼,她惊得张口结舌,连躲也躲不脱,她是紧靠石壁睡的,李小胆就在她的外侧。鸯瑛只偏了偏头,锤子砸中了左边前额,大半锤面撞在鲲鹏铜磬上,当地一声,金花四溅。李小胆如一头猛兽扑上了鸯瑛的身,牙齿就啃向她的脖子。
鸯瑛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生死与共的爱人,居然要砸死她吃她的肉血。隐藏在背后的阴险是最可怕的!她在她差点砸死的份上,还想着种种借口去否认现实,为李小胆的过失行为出脱。然后,当李小胆的牙齿咬破了她颈边的皮肉时,她才清醒地意识到,李小胆把她当成了猎物。适才李小胆种种反常之举又在她心头显现,他的干呕,他皮肉的跳动,他甩开她的手,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吃她么?
颈边的痛让她对眼前的人生出恨来,情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折。鸯瑛看见他牙缝里藏着紫血浆,他的眼里红丝满挂,他脸皮的肉跳得如心的局促不安。她从干草中抽出枯骨双截棍,意欲打他时,却被他按住了一截,他嘿嘿地笑着:“成全我吧,我爱你的肉!”
李小胆发一声吼,又扑上来。鸯瑛尖叫狂呼,尽全力挣扎着:“你疯了,我是你爱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
鸯瑛颈边已在渗血,他则在贪婪地舔着。想抽出双截棍,怕是不能的,鸯瑛一闭眼,抬起麻木的脑袋,狠狠地撞向李小胆的脑袋。轰地一声,李小胆的牙齿缩了回去,脑袋向后翻,就倒在石铺下了,鸯瑛趁势举起枯骨双截棍,下旋半个弧度,李小胆听得风声,滚到石壁角。双截棍打在干草上,失了力度。
这时,李小胆又摸起了那把锤子,眼光一闪一闪,仿佛不认得鸯瑛。鸯瑛往干草边缩,叫道:“放下锤子,放下锤子,我是鸯瑛呀!”
“哼,鸯瑛,对,就是鸯瑛,你骗我,你杀了副市长,你杀死了许多男人!你没有理由活到现在!来,只一下,会让你睡过去的,这夜里的洞,是你睡觉的好地方。”李小胆握锤子的双手攒足了劲,嘴里滴下血来,那是鸯瑛的血。
“不,你一定是被什么迷惑住了,你不是这样的,我不能接受,听我话,退下吧,我们还能和好如初!”鸯瑛带着哭泣哀求。
在鸯瑛眼泪模糊视线时,她仿佛看见了当年杀她的洛屠,也是使一把铁锤,还钩坏了她的脚踝。她是洛屠家的保姆,也一样和好着的,却要杀她喂他的孩子贵露。这里边有惊人的相似的,她是李小胆的女人,一样地深爱着,他却要杀掉她填饱自己的肚子。当时受威胁的是鸯瑛,但后来死的却是洛屠,现在这样的情景重演着,然而,不管是她死,还是李小胆死,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事实,但李小胆已经逼迫她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在那把锤子向她挥来时,她竟然有想满足她曾经付出过真爱的人的想法,或许她到了死的份上,她不忍心看着他与她之间的残杀,于是她没有抵抗,她想用死来结束一切。
而一种想法也同时袭来,李小胆杀她并非他的本意真情,他仿佛受到某种意识的控制,或是精神上受了强烈的刺激,毕竟他的父亲活生生地死在棕地人的手里,而她又与棕地人这样亲密,难免不勾起他对她的仇恨之心。在鸯瑛看来,眼前这个持铁锤的人,简直就不是李小胆,不是她心里爱的人儿,她于是又想着反抗,并不惜一切去征服他,教化他,让他回心转意,让他认识到他的严重的错误,她已经成了棕地人的头领,棕地人不能没有她。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猫骨汤的救治工作还等着她去开展,而且她这样年轻,死了值吗,难道真有值得去牺牲的爱情吗?况且他的意识并不清醒,且反常得很。想到此,鸯瑛去缩她的头,以回避那重重地一击,可是已经迟了,锤子快如闪电一般,威逼得她的双眼也闭上了,她只有等着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