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瑛将头上纱布撕了,戴了一顶女道人黑圆帽,她身上也穿着女道人的服饰,当她潜出卧房时,并不显人眼。这时正是晚上,山间温差大,呵气成雾,阴冷异常,虽有月亮,但十分惨白,一如她的脸面。
鸯瑛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看手下一百八十余个棕地人,看他们怎样的生活,问他们为什么不来看她?至于倒婴台,她实在不知道在哪里,灵心道观大得很,隐在山林之中,四处有石阶相连。还好,走到一个岔道口,鸯瑛见石边立着一块牌子,上边有倒婴台字样,还有一个箭头,而指另一边的,正是药膳宾馆。隐隐望去,山下灯火通明,连天也映成了红色。
鸯瑛走了一程山路,前边并没有石阶,再往前走,是一片湖水,湖上有亭,有桥,像一面镜子反着惨淡的月光。这地方景致是好,鸯瑛记起野山林木屋前也有一片湖,很圣洁的感觉。然而,这湖面上,却有条纹状的暗紫色液体飘动着,风吹过来的味道,有臭腥之味。棕地人身上也有这种味儿的,她迈过石桥,又有一个牌,上边还写着倒婴台。
鸯瑛仰头而望,见一座石山挡了去路,暗黑一片,犹如巨魔。鸯瑛正自迟疑,听得山那边有说话儿声。
“道长灭除了棕地人,山峪市的涝队长带了许多美女来庆贺呢。”一个男声说。
“这帮棕地人,可******真脏,真臭,瞧着呕心——我们这么辛苦,他赏不赏美女给我们受用呀?”另一个男的说。
“你臭美吧,美女都是帮官员舔屁眼的,道长在我们面前装正经,其次也玩上了。”
一个咳嗽了一下,继续说:“会不会还有活的?”
“你怕么?道长用的是奇毒,我们只管守。”
“道长的心也蛮恶的。”
“道长也是个官,不恶哪当得上道长?”
“他与棕地人之间有过结吗?”
“你不知道?他侄子田杰就是死在棕地人手上的,还有几个道人,也一块死了,那时候谁敢上野山林?”
“难怪道长答应得那么爽快,跟官员合作,好处不少啊。”
“我们又涝不到——”
“……”
“……”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鸯瑛听得毫毛紧缩,身儿发冷,脑袋发疼,难道棕地人遇难了?不会,绝不会的,一百八十余人,就是联合起来,可以把灵心殿掀翻!棕地人手中的兵器也足以让道人震慑。这两个家伙会不会知道鸯瑛来了,故意说给她听的?是开玩笑吗?可一想,这种玩笑可开得大了点。
鸯瑛来到山边,见山体如斧劈,中显一缝,石壁上偌大的红雕字:一线天。
鸯瑛听得心切,很想见到棕地人,她侧着身子往时挤,山顶处不时滴下水滴,很冰冷。山壁生了绿苔,很滑,而脚下,是水积的杂石,鸯瑛的脚冷得发麻,她身上衣物也不保暖,但她一路走来,也发着热。行到后边,山缝渐窄,鸯瑛似缩骨一般往里钻,她一使劲,可就糟了。两块石壁刷地夹住了她,令她透不过气来,她想叫,又怕山外里知觉,难道就死在山缝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