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大门就挨了一棒子,这一棒子打在三混的后脊梁上。虽是被打一棒子,其实只轻轻挨一下子。他说:“妈呀,你想解恨就狠狠地打几下子!”
“我问你,你昨天去哪里了?”
“我就去医院找蓉秀了,可是没有找到!到下午才见到她,她没事!我和她说话她不理我,她大喊大叫说‘和我没有关系’,我还说什么呀?”
“不对,她回到家里,和我哭了半天,说你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她太伤心了!”因为冯玉芝的话不可信,所以有关丁蓉秀在晶城搞大学教授的说法丁三混一句也不提。
“好,不管怎么说,你去她家把丁蓉秀给我请回来!我就饶了你!”
“妈呀,你就饶了我吧!我给你跪半天行不行?”
“我要你跪干啥?又不是我死了!你把蓉秀请回来咱们们就啥事没有!”
“这是让我低三下四求告她?我不去!”
“你去不去?她明天就跑车走了,今天你就给我请她来家!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给你跪着!你就是我的亲爹还不行吗?”老妈噗咚一声就跪在丁三混面前。这一招把丁三混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拉住妈妈哭着说:“妈妈呀,你这不是折我的阳寿吗?我马上去叫她还不行吗?”
把妈妈拉起来还哭声不断,丁三混说:“我去我去!”慌慌张张就跑了。跑到丁蓉秀家门口,就减慢了速度。看来这次请蓉秀不那么容易。大脚大爷那一关就不好过;就是通过这一关丁蓉秀这一关也不好过。想想老妈给他跪下,吓得他魂不附体。如果请不回丁蓉秀老妈这一关更难过。今天就是忍辱负重也要把丁蓉秀请回来。想到这里只有硬着头皮上吧。一进门就被大脚大爷给拦住了去路。
“混小子你找谁?”大脚大爷扎着两只打烧饼的大手从中一拦。
丁三混缩头一笑故意逗大脚大爷说:“我?我想吃烧饼!”说完伸手就拿一个芝麻烧饼塞进嘴里,动作慢一点肯定就会被大脚大爷给夺过去。看着三混大口吃烧饼,大脚大爷裂开大嘴笑着骂一声:“你个没脸僧!”
“大爷,我吃烧饼太干,……”丁三混盯着烧饼炉子。
“怎么?干就干吧!让你小子尝尝光吃烧饼不喝水的滋味!”大脚大爷嘴上说,手里动,两分钟就做好一碗鸡蛋汤!倒在碗里端给丁三混,说:“小子,咋回事?啊!”
丁三混只顾喝鸡蛋汤,喝完后说:“大爷,你做的鸡蛋汤味道就是好!明天我还来喝!…”
“你妈妈的,老子问你,你们到底咋回事?”大脚大爷骂了一声。
“大爷,你打的芝麻烧饼香脆,真好吃!”丁三混自小就是吃大脚大爷的烧饼长大的。
“你小子给我耍混,看我不打你个满脸花!”说完一挤眼就闪开去院里的路:“小子,快去吧,还哭哪!”丁三混来到院里,听听声音,果然有长吁短叹的声音,就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看见大妈抱着丁蓉秀娘俩哭的泪水涟涟。丁三混这才知道丁蓉秀确实在乎自己。不相信冯玉芝的话就对了。弄不好这件事还有冯玉芝的责任。丁三混没有别的可想,进门就跪在地上说:“大妈。我来认错来了!”
大妈说:“孩子,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妈妈,别理他,让他滚!”
丁三混这时来了混劲:“我不会滚,你滚个样子让我看看?”
“妈妈,轰出他去!”丁蓉秀见到丁三混就炸尸般的哭嚎。
大妈哄着蓉秀说:“孩子,你不知男人膝下有黄金?孩子你快起来!不管怎么说也要让三混说话。有些事可能是误会了,有些事一说也许就明白了,让人家说话更显咱们宽容大肚,不是吗?”
丁蓉秀不再让他“滚”,说明要让他丁三混说话。没说话之前大妈先说几句:“三混哪,你们也都不小了,有些事该说就说,不要含糊。再者说都快结婚了,现在还闹什么误会?你也该检查一下自己究竟哪些对不起蓉秀,要解释解释;当然你丁蓉秀也不是没有责任,为什么脾气那么大?动不动就让人家滚、不理人家,说风就是雨,说那样伤人心的话,你也要好好地反省反省,对你们我就是要半斤对八两!现在你们两个说说心里话,都进行自我批评,我去帮你爸爸做烧饼。……”
大妈走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丁三混看一本列车时刻表,丁蓉秀瞪着红樱桃眼一直看着玻璃窗户。谁也不说话。二人坚持了足足一刻钟。丁三混想,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蓉秀回去。一想起老妈的样子就吓得魂不附体。吭吭两声说:“一百个错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好了,还是回我家吧!”
丁蓉秀发了话,她说:“就这么简单吗?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丁三混说:“这有多复杂呀?”
丁蓉秀说:“不那么简单吧?”
丁三混说:“你说,这事有多复杂?昨天我是故意逗你,你不容我多一句话抬屁股就走人,我追到你家大爷说你没回来,我想你准去了市里医院,我就追到医院,结果你让冯玉芝走后门带你早早就做完B超就走了。中午我没回家,下午又去医院找你,这还不够意思吗?结果在医院大门口你是连卷带骂,骂我一个狗血淋头!…我好受吗?你一溜风走了!……”
“继续往下说,继续往下说呀!不要停,继续往下说,…”丁蓉秀指着丁三混,“看你还有脸说?”
丁三混说:“我为啥不敢说?我没偷没抢没嫖,我没干伤天害理之事有啥不敢说?”
“你往下说,快往下说!”丁蓉秀咬着牙说,“有胆量就说!”
丁三混说:“你不用‘将’我军,我没干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你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你高兴走了!我哪?我就那么贱骨头?我丁三混就是面捏的?我没回家,就去转赌场,冯玉芝非要跟我们去,去就去吧,结果她多嘴多舌,叫牌惹怒了牌友,不是我出头解决,她准让赌场的老娘们打个满脸花,这帮老娘们都是老赌徒,把钱看得比炕席还大,她多嘴,她们还不发疯?把冯玉芝吓得半天没缓过劲来。晚饭我们就在芙蓉大酒店吃饭,结果我和邓志先都让冯玉芝给灌醉了。我们和邓志先就睡在一个房间,……就是这样的事,谁要说半个句假话就不是爹娘父母养的!丁蓉秀你说我干啥啦?”
“你没和,她……冯玉芝在一起吗?”
“废话,我想和她在一起哪,可是我被灌醉了,我们几人都在一起呀!这是明证!”
“谁问你这些啦?我是说,你没和冯玉芝在一个房间吗?”
“啊,原来你是想到这方面去了?我和邓志先睡在一个床上,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邓志先!”
“你们俩如果提前串通好了,我问得出来吗?”
丁三混说:“啊,你以为我做了亏心事就提前编造情节、对口供,是不是嘛?好,我都知道了,原来鼓脓的疖子——根在这里!你是怀疑我和冯玉芝,…有那种关系!你有根据吗?你说说我想听听,…”
丁蓉秀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火气了,她说:“冯玉芝刚走。她说,她说,她和你住在芙蓉大酒店,…”
丁三混说:“这是真事,没有一点假,芙蓉宾馆每天都住满了,住在宾馆怎么啦?冯玉芝动了脑筋,就是这句话含糊其辞,故意给你来一个模糊概念。你理解是住在一个屋里?是不是嘛?这是偷梁换柱的模棱两可的概念,你要相信她说的话,咱们就把她找来当面对质,她肯定不会承认,最后结果是你理解错了!我说的话比凿杏胡还准!你不信?你现在就叫她来和我当面对质!”
丁蓉秀听后就沉思起来。她想,这个冯玉芝可是无孔不入,她准是看我和三混要结婚,她吃醋,所以她耍了手段,看我和三混闹翻了她才高兴哩!唉,这是何苦哪?今后可要多加小心!想到这里,后悔自己闹孩子气,把那个家闹得大家都不高兴,闹来闹去还是自己没有理,真是不应该!
到现在,冯玉芝造谣丁蓉秀的话丁三混一字也不说。他想,此事不能说,影响关系。我不相信她的话就是了!
丁蓉秀现在一脸的灿烂,笑嘻嘻地说:“人家知道错了,你说是打是罚都由你,说句痛快话吧!”
“要是当时我真想打你一顿,可是现在吗,我也不生气了!那——你得跟我回趟家,你要不回去我妈就给我跪下,折我的大寿你能看着不管吗”丁蓉秀此时又呜呜哭起来。
丁三混说:“你咋还哭哇?没完没了啦?”
“我后悔,是我把这个家闹得乱糟糟的!”
“好啦,我的姑奶奶,啥也别说啦,快走吧,你要不回去,我妈又该骂我没本事了!”
丁蓉秀说:“得了吧,你妈竟说反话!谁说你三混子没本事?那才是狗眼——”
丁三混一指丁蓉秀说:“你大胆,你敢骂我妈?”
丁蓉秀一抱拳:“我该死!我错了!”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场风波立刻就云消雾散。
丁三混和丁蓉秀走到烧饼屋,大脚大爷就冲他笑了。大妈心里高兴就说:“对喽,这才像话,哪有光耍小脾气的?”丁三混二人高高兴兴走回家。丁三混的老妈看见领回了儿媳妇脸上才有了笑摸样。中午给做了一顿炸酱捞面,这是蓉秀最爱吃的中午饭。
晌后,丁三混说:“我下午还要去小山包看看工程进度,…”
丁蓉秀说:“我好久没去那里啦,我也跟你去看看!”丁三混骑上自行车带着丁蓉秀去小山包看开采石方。小山包在庄南五里远。还没出庄就碰见冯玉芝,丁蓉秀跳下车说:“姐们,你还没上班?”
冯玉芝说:“上不了啦,班组由车间主任组合,我被人家淘汰啦!”
丁三混想,你冯玉芝不好好干活,谁要这样的人?
丁蓉秀叹口气说:“那你将来可怎么办?”
冯玉芝说:“你放心,饿不死我!喂,我问你,你们俩这是往哪去?”
丁三混说:“我们去小山包看看这些日子是不是按要求炸石方?进度怎么样?”
冯玉芝说:“好好,那我也去看看!”
丁三混心里虽然不高兴,可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就说:“好吧,走,看看小山包的开发工程!”
冯玉芝说:“我还有话问问蓉秀哪!”三人边走边说。
冯玉芝说:“我爷要从台湾回来了!他给我爸来电话说,他带着后奶奶坐飞机先到香港了,今天到深圳住三天,三天后就坐火车到洋城,在洋城住三天就坐火车到晶城。我爷爷说坐火车到晶城,我估计是你们的包乘组吧?”
蓉秀说:“晶城到洋城的火车好几趟,由晶局发的特快,这些车的包乘组就是我们。也有洋城始发车,包乘组就是广铁管辖的乘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