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治说:“我可真是遇见贵人了!我该怎样谢你哪?”
“你只要有时间经常来看看郝叔就行了!”丁三混不想坐饭局就说:“郝叔,我这人办事愿意干脆利索,说办就办,我马上就去找史家说这件事,说走就走,我就走了!”
王永治说:“兄弟,那咱们一起走吧!”
郝夫人说:“三混,那我得跟你去,我要看我的干女儿!”
三混说:“好,你如想住在那里,咱们就住在那里,想回来就送你回来,…”
郝夫人虽说一心去看干女儿,可是心痛老伴,就说:“我说,别忘了按时吃药啊!
“你啰嗦。快走吧!——”郝东盛挥着手,“你看回来我还去看我干女儿哪!”
郝夫人嘟囔说:“老东西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走高速很快就到了血液病医院。丁三混办事性子急,说:“郝婶、王大哥你们去病房吧,我开车去镇里找史家,…”
二人来到病房,郝夫人一眼看见王晓苑,扑上去抱住就呜呜地哭起来,王晓苑看见干妈也哭起来。
这个病房住着四个老少病号,几个月的耳鬓厮磨彼此都像一家人,看见王晓苑哭,同病相连大家不由自主地也哭起来。这个病房就奏起音调不和谐的女子悲声交响乐。
哭声最高最脆的就是那个三岁多的小姑娘。她虽然不知自己得的什么病,但知道来这里的都是病人。她在这个房间是最小的一个病号,人们就喊她“小不点”。她和那几个阿姨、奶奶们关系最铁。两个阿姨、一个奶奶一旦输完液就轮流抱她、逗她玩、给她买好吃的。和她玩起来阿姨、奶奶都会一时忘记自己是个病号,逗得高兴、笑的欢快,她是她们的开心果!当她的妈妈上班时就是这几个阿姨、奶奶照顾她。当他的爸爸无精打采来看她时,她就知道爸爸今天准没有带来钱。因为没有钱,护士阿姨就不给她扎针输液,这一天她就可以自由玩,她玩的最开心!
郝夫人抱着干女儿哭了半天,嘴里埋怨王永治不把这事告诉她,她指着王永治就数落:“你两口子就没有把我当成晓苑的干妈,所以你,你就瞒着我们,如果我干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找你们算账?”
哭也哭了骂也骂了,这时她才听见还有个小女孩的哭叫声。放下怀里的王晓苑就奔那个大嗓门哭叫的小女孩病床。当她走到小女孩的病床时,小女孩哭着张开两只小胖手向她扑来,嘴里喊着:“奶奶,您看王阿姨来啦?我妈妈去上班,我爸爸去给我借看病的钱,他们都没有回来!…”说完又哭了。
郝夫人一看小女孩说得可怜、哭的凄惨又放声哭起来。
她抹着眼泪问王永治:“这个小孩也是白血病?”
王永治点点头说:“孩子刚刚三岁多,因为新房装修甲醛污染,小孩得了这种病,她的父母都是二十几十岁的青年人,工资不高,为买房揹了上一身债务。孩子得了这个病,借遍亲朋好友的钱,为还房贷、给孩子看病,他现在一天兼职三份工作,已经耗尽了心血。可是,至今还没有给女儿找到配型,如果找到配型,还要一大笔钱哪,…”
郝夫人听着哭着,听到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好可怜的孩子啊,你刚来到世上几天啊,就受这样的洋罪?这可是个花钱的无底洞啊,你可怎么办哪?你也难为死你的爹妈呀!…”郝夫人哭了会问:“她的父母都没有在吗?”
王晓苑说:“干妈,孩子她妈去上班、她爸爸要上连班,他弄不来钱他不回来,只有晚上她妈妈下班回来陪她一晚上,白天就是我妈妈、史大姐的妈妈、还有丁阿姨,老奶奶我们几个轮流照看她,…最近,她妈妈和她爸爸好像还有点事情,现在这个孩子更可怜了!”
史萌正在病床上输液,听到晓苑和郝夫人的对话不由流下辛酸的泪水。王晓苑真是个好姑娘,住院两个月来她们就是并排的两张病床,输完液二人就在一起谈天说地,说闺中机密,说社会的丑陋现象。或者带着那个小姑娘在医院草坪玩耍,带着这个“开心果”就忘记了三个人都是个病号。
这几天史萌总是觉得欠晓苑什么似地。其实就是因为弟弟史方变了卦。
她和妈妈说过这件事,她说:“妈呀,咱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配型一时不能进行就停止对别人的承诺吧?”
可妈妈说:“你爸爸和你弟弟气不愤,就是不答应!”
史萌说:“妈呀,能治好一个人,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的善事为什么不做,为什么非要赌气哪?”
妈妈说:“我也说过,可是你弟弟就是不听。后来又和你爸爸说过这件事,你爸爸说,事情都是他们当官的办的,不让给我女儿治病,他当官的女儿也别想马上治病!”
史萌说:“我希望能治好我的病再给他们治,可是,就因为他爸爸是当官的就不给她捐献造血干细胞?这样的看法不对的呀!当官的也有很多是善人、好人,因为这件事晓苑的爸爸还给您跪地磕头,您就这样铁石心肠?”
妈妈被说得很不自然,说:“当时我也想过,我也劝过你爸爸,可是他们不听!我呀想过,先救一个人最好,可是,妈妈我也想先救我自己的女儿哪!谁没有私心哪?所以,我,我也赞同你爸爸的的意见,…”
几天来,史萌明显看出来晓苑心情非常郁闷。和她在一起时她从没有提过捐献造血干细胞这件事。可越是不说不提,史萌心里越难受,她真想狠狠地大骂弟弟一顿,可是她又不忍心伤害弟弟的自尊心!
郝夫人看看那个年纪最大的白血病患者,和她唠嗑。这位老太太每天输液、出血、发烧、头晕等病症基本缓解。除每天输阿糖胞苷外还用美国进口药“格列卫”,这种药能缓解病症、能延长生命。但是美国进口药贼贵,只有老太太服得起。
“我老了,骨髓配型很困难,我就打点滴和服用‘格列卫’;也能延长性命,我也就知足了!这药虽然贵,可我儿子有钱,我不怕,”她指指四病床上那个可怜孩子说,“她才几岁呀?老天爷就让她得这种病!她的父母都是大学生,刚刚工作几年一没有积蓄,二在晶城又没有家,要想在晶城工作就得买房子,可是这些开发商也真可恶,建一平米的房子的造价只有三千块钱成本,他们瞎着眼硬要一万七,你说他们要赚多少钱啊?”
郝夫人听了惊奇地问:“真的吗?他们都说纯利润不超过百分之十五?”
“放他娘那狗臭屁吧!上下都糊弄咱老百姓!”
“老嫂子,你怎么知道哇?您怎么那么清楚哇?”
“我能不清楚吗?我那个儿子就是晶城的大房地产商!他姓张!一般情况下我不管他们的事,我一个老娘子还有病,我害怕人多嘈杂我竟躲着人多的地方,哪儿背静我去哪里呆着。
那天我上街,就听有人说,‘******这房价也太离谱了,上午我去咨询房价,售楼小姐说,房价一天三变,现在每平米两万六,你就拿定主意买吧!现在就是这个价。我说回家商量买四环以内的还是买四环以外的,商量结果买四环以内的我就去交定金。售楼小姐说,哎呀呀我让你快交定金你非得回家商量,现在是每平米两万七千五!我的妈呀!半天就涨了一千五,我就骂大街,‘你们这是想赚棺材本吗?你们也太不像话了!’
…我听了后,回家就去问儿子,我问,‘儿子,你们的建房成本到底是多少?’我那儿子说:‘妈呀,您问这事干嘛?’我说,‘我去街上就听人骂开发商,我的脸上就挂不住,我心里就难受!咱们这是做买卖呀,正当地赚钱,我也就心安了,所以我随便问问你,这成本到底合多少钱一平米?”
‘娘啊,这是市场经济,我们就是要多赚钱!’‘多赚钱是应该的,可是不能赚丧良心的钱!这过去呀就是投机倒把!现在不叫了,可也要有个规定数吧?’
‘娘啊,现在市场经济,定多少钱就是我说了算!我和您老交个实底吧,原来每平方米是三千元,现在达到四千元一平米,这就是成本,这可是绝密。原来三千块里包括送给政府、银行、土地、规划、税务、工商有关人员的红包,…’四环之内可卖到两万七!现在合四千一平米,也包括各种上供钱,现在可以买到三万二一平米!’我的老天爷呀!你们赚的可没有边了!我说儿子,你们可给你父母赚足了,赚足了什么?赚足了骂声!你们给你的爹妈赚足了骂呀!你们这么黑心赚钱,连你们的祖宗都挨骂!唉,我没法说呀!为什么人家都能找到骨髓配型?你娘我为什么就找不到?这就是老天爷看不惯你们这么坑害百姓,就把天怒人怨都落在你娘的头上!你们这样干,想想你们的后代子孙吧!”
听老太太说出开发商的商业机密,大家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史萌和妈妈没有说话,可心里都在咒骂那可恶的开发商。就因为儿子买了房,儿子走上了不归路。为给哥哥、弟弟还房贷史萌差一点走上歪路,就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抵抗力减弱,才得了急性白血病!
王永治听后心里清楚房地产商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插手这方面的具体工作,可是在制定全年工作规划时也要拿主意、定框框,因为这里涉及一个硬指标。这个硬指标不能不完成。再一个就是土地财政,这不能不安排。市里的城市改造、市政建设、公务员开支、廉租房建设,…处处都要用钱。上一个年度卖地收入占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如果没有土地财政,各级政府就玩不转。
王永治低头只能不语,地方政府就是房地产的坚强后盾,房地产商们的所作所为他当然最清楚!
王永治太清楚房地产商们操纵房价的手腕了。首先是用优厚钱财收买所谓的知名经济学家、业内人士、报业的刀笔手,为他们不遗余力摇唇鼓舌,就是蛊惑百姓们掏出兜里钱快买房,杜撰出一套所谓的国际惯例房地产经营理论、买房就是投资,全民投资就能把GDP长到两位数。只要一开新楼盘,房地产商就雇请熟人、好友的家属来站队买房号,故意制造房源紧张的气氛,招来跟风客。他们还把房子分到员工手里,只要员工拿出身份证就可办理房贷,银行把房贷款打到开发商的名下,员工的房子就可随行就市卖出。开发商资金回笼,继续扩大工程。员工的房子一套一套卖出,员工也赚得钵满盆流,吃亏的还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