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大宋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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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人登至山顶,山顶上有一宝塔,众人于塔下观看,宝塔三层,外涂金黄,六角高挑,雕栏画栋。正是春和景明之时,三人于四围一看,人清气爽,山水之色,尽来眼前,但见凤凰城人动如蚁,义水东流如练。

忽闻林中琴声袅袅,幽咽如诉。三人惊奇,寻琴声走去,原来有一径通幽,旁有野花伴道,琴声渐渐明朗,忽有一寺观立于眼前。寺观上书“冲妙观”三个大字,范公大惊,“冲妙”不正是郭皇后所用封号,何人敢用此名在寺庙之上?范公与芝春急趋前,观门未关,举步入得观中,古佛青灯,但见一女子,披散黑发,坐于观中,十指纤纤,正自抚琴,琴声哀怨,绕梁不尽。三人正自狐疑,琴声忽然停住了,女子款款站起,转过身来。女子睫毛长长,脸如新月,双眸清澈见底,不见丝毫波澜。袅袅娜娜,顾盼生姿,又如轻云出水。三人惊得呆了,不是为女子美貌,而是那女子不是郭皇后又是谁?

女子缓缓而来,款款施礼道:“范大人一向可好?”范仲淹惊得后退一步,道:“你真是郭皇后?”女子道:“世上本已无甚郭皇后,只有冲妙。”范仲淹看得分明,确是郭皇后无疑,可是郭皇后已死,难道竟是传闻。当下施礼道:“下官见过娘娘!娘娘何故到此?”芝春与王朝也急忙一旁施礼,芝春看那郭皇后,与当日皇宫时姿色并无稍减。

郭皇后道:“范大人不必如此,想我郭氏早已不是什么皇后了,现只与青灯古佛为伴,却了余生。当年在皇宫,年幼无知,天真率直,以倚仗太后和皇上权势,不将任何人不放在眼里,也得罪许多正直忠良之臣,最终招致遗弃之祸。小女子每想起,实感到羞愧万分。”范公道:“娘娘言重了,想娘娘虽是离宫,然皇上无日不念,早已心生悔意,只想招娘娘回宫,复立皇后。然后事多变,吕相与阎文应百般阻扰,致使娘娘流落于外。”

郭皇后眼中透满幽怨,道:“休提皇上,想我少年进宫一片天真,与皇上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已十几年了,然皇上竟不念旧恩,因一时之错,将我赶出后宫,让我颜面尽失,如此无情无义,反不如平民夫妻相守。我自贬入瑶华宫,已心灰意冷。发誓不复进宫。”说完,眼中已是泪水。

范公一时默然,自古有几个君王不是薄情寡义,红颜多薄命,郭皇后虽风华绝代,然皇上生性风流,奈何。郭皇后举手拭泪。范公道:“娘娘勿要伤心,他日我再奏明皇上,还娘娘清白。”郭皇后急道:“范大人万万不可,我知范大人一向光明磊落,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国家尽心尽职,也曾在皇上力保我小女子。但我心已决,再不踏皇宫一步。”

范公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朝庭皆谓娘娘不在,不知娘娘何故流离至此?”郭皇后道:“我来此凤凰城已半年了,只想在此了度余生,不想在望水楼得见二位。本想避过,可还是被诸位发现了。”芝春暗道:原来郭皇后早知我们来了,不知她有何事?范公见郭皇后还是未道出她是如何未死,但不便再问。

郭皇后引众人坐下,并唤侍尼上了清茶,郭皇后道:“此观是我去年用积蓄所建,见到此观,范大人也许会明白,小女子已遁入空门,然我为何并未削发,并非我还有杂念,只因我还有心事未了。”范公默然无语,多情自古空余恨,想来郭皇后是伤得太深了。

讲到这里,郭皇后突地美目倒横,恨恨道:“我要杀了贼子阎文应。”三人皆是一惊,范公道:“阎文应已罪有应得,早被皇上赶出皇宫,贬为平民,娘娘何故在意此等小人。”郭皇后站起,从墙上取下一剑,握于手中:“不,我一定要手刃贼子阎文应,我之所以有今天,皆是拜这个小人所赐。”范公道:“此等小人已贬平民,被送往秦州,秦州离此地何止万里,娘娘还是别气坏了身子。而且,据臣所闻,阎文应自知所结仇人甚多,已求吕相派了禁军护他,所以想杀他很不容易。”

芝春暗道:吕相与阎关系真是非同一般,竟至暗派禁军,保护一个阉人,于国家法制而不顾,可见当朝腐败到什么程度。郭皇后将剑一挥,劲风暗生,芝春暗暗惊奇,难道郭皇后也会武功?刚才那一招正是剑法中的“横扫千军”,可是没听说过郭皇后会武功呀。郭皇后道:“范大人有所不知,本氏自进入瑶华宫,本已万念俱灰,幸遇瑶华宫中一老尼白桦大师相助,她授我形意剑法,让我练就绝世武功,所以现在我杀阎文应易于反掌。去年中秋节夜晚,我潜入宫中,本可以杀了吕奸相,只因一时顾及皇上,才没有动手,不然,奸相焉能活到今天?范公这时想起,去年中秋夜晚,皇上与群臣一起在杨湖赏月吟诗,确有蒙面刺客闯入,然三千禁军竟未能抓住刺客,刺客来去自由,不想竟是郭皇后。

范公吃惊之余,又似信非信。突见郭皇后身形一变,轻盈如燕,宝剑一挥,快如闪电,一只飞蚊立时被削为两截,缓缓落于尘埃。范公不由赞道:“想不到郭皇后如此聪颖,竟学会了绝世剑法。”

郭皇后收了宝剑,缓缓道:“我一介女子,本不必练什么武功,只因我有深仇大恨,所以我只用两年时间练成形意剑法。然白桦大师要我答应不问世事,皈依归佛,委实我难已做到,我有尘缘未了。想我在瑶华宫时,那赵祯皇上还假使诗书,暗示要我回宫,我断然拒绝。贼子阎文应却惧我返回后宫,逞我染风寒之时,加害于我。可是他万没想到,那太医给煎的毒药我并未吞服,而是假装中毒身亡,贼子阎文应以为得手,草草将我入棺,当夜我爬出棺木,将那狗太医杀死,放于棺木之中,自此我就逃出瑶华宫,来到此山筑了冲妙观。我为何在此筑观,是因为我知道贼子阎文应祖藉江南府,回老家必经此地,我就在此候他,送他上西天。”原来如此,范公芝春听郭皇后说完,心中不免暗暗称奇,这郭皇后果然不同凡响。

范公道:“娘娘能逃此大难,真是万幸。今日能在此再遇娘娘,也是下官福分。现愚妹夫芝春任此地都指挥使,娘娘如有吩咐,定当效劳。”芝春亦拜道:“娘娘如有差遣,必当效劳。”郭皇后道:“范大人一片苦心,小女子心领了。想我已是凡人,怎好麻烦叶将军。”范公道:贼子阎文应故然该杀,但娘娘也要保重身体。

郭皇后道:“谢范大人忠言,今日既遇二位,将实情告之,也是报答当初大人相助之恩,还望三位大人保守秘密。”范公道:“我等记住了,谢娘娘信任。”

三人下山,俱唏吁不已,范公道:“人世浮沉,莫如郭娘娘也。想郭娘娘也是将门之后,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吾曾见皇上与皇后的恩爱,亦曾见过皇后的春风满面,可是一朝遗弃,惨不忍睹,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信乎。”芝春道:“委实可叹。”范公道:“皇后久居此地,行踪必然暴露,你可派人保护,万不能有闪失。”芝春道:“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