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正在为进攻还是防御争论不休时,李元昊却没闲着,自从处死野利氏兄弟后,夏国也处在一片议论之中,有部下说元昊中了宋朝的反间计,也有人说元昊为了得到其妻没藏云,而致大义不顾,元昊也深感不安。然元昊是何等人,于殊妻杀子而不顾,何在乎一个野利氏,他急需要再来一场大战消除夏国子民对他的疑惑。
于是军师张元又献计道:“据闻宋廷要来伐我大夏,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元昊道:“军师又有何良计?”张元道:“乘宋军还在争论之际,我夏军暗集十万人马,直取渭州,就在韩琦与范仲淹中间插进去,来个中心开花,叫他宋朝永远不敢入侵我大夏。”元昊道:“直取渭州,好是好,可宋军在那里也有重兵把守,如何能取?”张元道:“陛下放心,待春寒之时,宋军行动不便,不善远战。我有一计,就是诱敌深入,定叫宋军有来无回。”元昊道:“何计?”
张元道:“计谋分为三步,第一步,不停骚扰夏兵边境,但每战许败不许胜,让宋军觉得夏军不堪一击,此为骄兵计。第二步,诈和与暗中集兵。宋朝范仲淹是个文人,爱好诗词歌赋,他对战争常充满幻想,是个保守派,陛下可假使和议之书,麻痹于他。第三部,诱敌深入计。白豹城失守,想来陛下还记得那宋将任福,不可一世,此次定叫他有来无回。”元昊听罢,拍手道:“军师果然好计谋。”说起那任福,元昊可真有些恨意,上次毁了他的白豹城,这笔帐他可没忘,他切齿道:“好,就让任福有来无回。”
任福乃环庆路副总管,字佑之,开封人。是为宋朝名将,此人力大无穷,使一把铁锏,无人能敌,尤善马术,因此韩琦专门让他训练出一支骑兵,有一万人,用于机动作战,也想进击西夏时用为作战先锋。任福于九月率领他的轻骑兵七千人,接韩琦指令,从柔远寨出发,只带两天干粮,长途奔袭七十余里,深入夏境,摧毁元昊深入宋境建立的重要军事基地白豹城。白豹城位于庆州东北,距州城200余里,此战,宋军斩杀夏兵首领7人、土兵250人,活捉张团练及蕃官4人,麻魁(女兵)7人,缴获各类器械及牛羊无数,而宋军仅伤亡一人,大获全胜。不仅如此,返回途中,任福又在打扮岭下设伏,一举打败夏后追击之兵,斩首400多人,俘虏70多人,余兵逃回。宋军押着战俘,带着缴获的战利品,胜利返回。
按下这些不表。芝春一行,冒着北国的风寒,踏着地上的寒霜,翻过子午岭,经合水,不几日赶至庆州,见过庆州钤辖刘政,刘政道:“早知叶将军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今日到此,我庆州军将如虎添翼。”芝春还礼道:“将军过奖了,末将还需仰仗将军指教。”刘政道:“叶将军太客气了。”当下指挥部下安顿了芝春带来的兵马。
芝春到庆州见到钤辖刘政时,正是任福大破白豹城之后,宋军很久没有打胜仗了,此战让将士们扬眉吐气,士气大涨,庆州军营中也充满了少有的欢乐。因为任福的军队主要据守镇戎军,芝春并没有见到任福。芝春到庆州后,宋军和西夏的战斗从没有停止,边境上宋夏两军常常你来我往,打着交据战,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然宋军以守居多,因为范仲淹没有下出击命令,刘政不敢违抗。朝廷关于进攻还是防守,还在争议,因此泾原路与环庆路两股兵力迟迟未见调动合在一处,芝春心中十分焦急,兵贵神速,最忌优柔寡断,为敌所乘。在这件事上,芝春对兄长范仲淹十分不解,为何按兵不动?元昊正在磨刀霍霍,宋军岂可低头挨宰啊。
芝春与刘政视察了环庆边境,研究了环庆局势,芝春深感忧虑,从夏军扰边的次数看,夏军有更大的图谋,而边境诸将士已生厌战情绪,十分焦躁,他们被夏兵的挑衅激怒了。再看夏军城寨,防守比以前更严密,而且宋军很难得到夏军可靠情报,不知夏军到底有何意图。在环州城视察时,刘政道:“夏军对于我军细作防守严密,几次派出的刺探情报的士兵皆没有回来,使我宋军无法了解元昊的意图,也不知元昊那一天会进攻,或是进攻什么地方?使宋军疲于奔命。”芝春心想,要是享儿在此就好了,可以去夏军探个究竟,他道:“此是元昊惯用的障眼法,实际上是迷惑我宋军,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宋军宜严密注意敌情,不可放松。”刘政道:“叶将军果然慎密,我等不如。”芝春摆摆手,和刘政一起回到州府。晚上芝春即修书二封,一封给兄长范仲淹,细述环庆局势。另一封则是寄给石桥镇,芝春时刻没忘家中的妻子。
叶享终于赶到了庆州,见过父亲和刘政。芝春责问他干什么去了?叶享低头不语,王朝道:“可能是执行范公任务去了。”芝春道:“军情如此紧急,你却迟迟不归队,理当受罚。”叶享道:“愿受处罚。”芝春道:“罚饿腹三日。”刘政笑道:“叶将军不必如此认真,我看算了。”芝春道:“将令必得实行,不然上行下效,军纪必乱。”叶享道:“甘愿受罚。”其实叶享也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他和宋青闹翻了。
当叶享在子午山追上宋青时,宋青站在一个山头上,望着远处的山峦。叶享走近道:“青青,你听我解释!”宋青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有种小姐吗?”叶享心中隐痛,急道:“我…青青,那不是真的。”宋青惨然一笑:“这么说,你对我也不是真的?难道男人都这样,喜欢逢场作戏?”叶享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宋青道:“哥哥,你不必自责,其实我与你本是陌路之人。”叶享心中一惊:“青青,你何出此言?”宋青幽幽道:“不是么?我们生长在不同的国度,正在刀兵相见,如果能在一起,我想是个奇迹!”叶享暗想,原来青青担心这个,他想去抱住宋青,可是宋青避开了他。宋青轻轻吟着: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她美丽的长发随风飘着,清秀的脸庞上露着落寞地神情。叶享道:“青青,你也喜欢欧阳修学士的词句?”宋青点点头,她道:“可惜现在是冬季了,没有东风,也没有花胜去年红。”她想起在南方的那个小院子里与一位少年手拉手手的情景,眼中不由流下泪花。可是叶享又怎知她心中的痛楚?她梦中的少年,曾千百次地记起,曾千百次拉住他的手,可是他们能再携手共游芳丛吗?不可能的,亲情总被国恨家仇代替,未来总是充满非人间的折磨。
叶享道:“青青,你不要悲观,我们会在一起的!”宋青苦笑的摇摇头,她道:“哥哥,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也不会找你,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叶享心中大惊:“为什么?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宋青大哭起来:“哥哥,你不要再说了!”说完掩面冲下山头,跨上马,飞驰而去,山坡上只留下一道烟尘,转眼随风消散。叶享颓丧地坐在地下,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转眼就是过年了,一场大雪给边境添上了神奇的色彩。虽是冰天雪地,但边境军民依然处在喜庆之中,到处响起了祥和的鞭炮声,这些远离家乡的将士,把思乡情绪放在喜乐的节气上,聊以解愁。芝春细细一算,来边境已一年多了,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归家也不知何日是归年,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而叶享在整个春节,常常束立在皑皑白雪中,思念着那飘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