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怀敏屯兵于开远堡,等待各路大军集合。而此时元昊早已将两路大军合为一处,元昊早探得宋军行踪,命令部队隐藏于长城濠外待命,伺机出击。又命没藏诈庞领四千人马前去挑战养马城,遇宋军出击,就且战且退,将宋军引入北方,越远越好。而葛怀敏却不知夏军动向,派出的几批探马皆回报,夏军在北,但具体何地,又不知。葛怀敏十分着急,几万大军屯军开远堡,而粮草行之将完,如再未找到夏军主力决战,只能撤回渭州了,到时无功而返,王大人那里如何交差。葛怀敏召集诸将合议,瓦亭寨都监许思纯道:“将军宜再候几日,待诸将会合,查明夏军动向,才可出击。”走马承受赵政亦道:“夏军已近,不可轻进。”葛怀敏道:“就依大家所言,再候几日。”又问儿子葛宗晟:“曹英部,泾原部现至何地?”葛宗晟道:“曹将军部已至就近十里,明日可会合。赵珣部亦可于二十日前到。”葛怀敏道:“赵珣部为何行军如此之慢?”葛宗晟道:“未知。”葛怀敏心道:赵珣素恃才凌傲,自以为有皇上亲赐铠甲,就不将我放在眼里,待以后有功亦不让他得。
闰九月二十日,曹英、李岳部自镇戎军赶来,泾原路都监赵珣率李知和、王保、王文、等亦至,西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等部诸也于午时会集。诸军合为一处,已有三万余人马。宋军于开远堡已屯数日,士卒早已焦躁不安,将士常问何日出战。葛怀敏亦十分焦躁,已呆十日,深恐粮草短缺。都说元昊要来攻打渭州,怎么还不见夏军影子,难道元昊只是虚张声势?要真是这样,自已岂不被人笑死。听闻养马城有贼,遂与曹英决定当即起程即赴养马城,近距离击贼。赵珣与叶芝春刚至,即接葛怀敏传令北进,心中大忧,即飞马赶上葛怀敏。
两人汗流满面,赵珣见葛怀敏就拜道:“将军,不宜再向北行了。”葛怀敏道:“赵将军,为何不能?”芝春见那葛怀敏仪表堂堂,身披重甲,倒也威风凛凛。赵珣道:“我有谍报,李元昊应隐于长城濠外,如此北上,恐中埋伏。”葛怀敏道:“赵将军过虑了,我正愁找不着李元昊呢?如遇上,正好决一死战。”赵珣急道:“以寡击众,如何能胜?”葛怀敏道:“我自有安排。”叶芝春心中暗想,军情如此危急,为何他看不出呢?
芝春向葛怀敏道:“在下叶芝春,斗胆向将军进一言。”葛怀敏虽然也听说过芝春在边关的威名,但他早不耐烦了,道:“何事,请说。”芝春道:“元昊远路来攻,意在速战速决,元昊用兵素来狡猾,在下估计,他早在新濠等地布下埋伏,专等我军入网。将军万万不可上当啊!”葛怀敏道:“那依你之见呢?”芝春道:“宜急回师镇戎军,在镇戎至泾原一线布寨设防,如元昊南下,我军可断其归路。”赵珣亦道:“叶将军所言极是,我军急回防镇戎军,依马栏城布栅,扼其归路,固守镇戎,以保障己方粮道,待元昊兵疲粮尽时再击。”
葛怀敏呵呵一笑:“二位将军畏敌如此,还是不要去前线了罢。”芝春一时无语,看来葛怀敏是铁了心要主动进击了。赵珣急道:“将军何出此言,末将如畏死,必不会来边关。”葛怀敏道:“那就好!现在大军已动,尔等不如归队前行。”说完扬鞭一击,飞奔而去。赵珣与叶芝春面面相觑。赵珣道:“进必败,这如何是好?”芝春道:“我们只能跟军而去,不可违了军令。等到了长城濠再作商议。”赵珣道:“只能如此了。”
到了养马城,已是夜晚,宋军停止前行。忽副先锋刘干来报,在追击夏军时,在新濠城外发现大批夏军,可能是元昊主力。葛怀敏骂道:“终于赶上李元昊这个龟孙子,等着受死吧。”当即下马,取出地图,与诸将商议。曹英主张明日合力出击,消灭元昊。而赵珣与芝春主张探明情况,勿要轻举妄动。最后葛怀敏决定,兵分四路,命诸将分四路趋定川寨,刘湛、向进出西水口,赵珣、叶芝春出莲华堡,曹英、李知和出刘璠堡,怀敏出定西堡。四路合围,一举消灭夏军。
闰九月二十一日,宋军分路出发。叶芝春于队列前头与赵珣并行,两人皆面色凝重,此去前途凶吉未卜,两人怎么高兴得起来。赵珣问芝春:“叶将军,你对这次出击有何看法?”芝春道:“我们现在已远离我朝腹地,危机重重啊!”赵珣道:“你看我们这支临时凑起来的部队,有取胜的可能吗?说得不好听,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敢预言,我们这支宋军将全军覆灭。”
芝春道:“你说得没错,如果还不改变行军方向,势必被元昊所困。”赵珣仰天长叹:“想不到我赵珣将要亡于此!”芝春道:“我们还没到最坏的地步,等我们到了定川寨,再向葛将军力谏。”赵珣道:“恐怕我们到不了定川寨就死了。”芝春道:“不要悲观,我们有三万人马,附近又有城寨接应,元昊想一口吃掉我们,没那么容易。”赵珣道:“听天由命,但愿如此了。”又道:“叶将军,你不怕死吗?”芝春正色道:“大丈夫保家卫国,何言畏死?”赵珣叹道:“叶将军忠心报国,令人佩服。”芝春亦叹道:“我死不足惜,但此战事关重大,如有失败,渭州百姓必遭灭顶之灾。”赵珣道:“是啊,可惜朝廷枉派如此无能之人,让我辈蒙羞!”
及至长城濠边,芝春想起那首短歌,随口吟道:
北走出雁门,西行渡临洮。
问君何所往,饮马长城濠。
旧隶羽林籍,新佐霍骠姚。
长揖请论事,军门夜横刀。
一麾入虏穴,义激天为高。
飞鸟不敢下,边秋气萧条。
安边主将略,汗血诸军劳。
男儿重知己,慨然生死交。
生死且不顾,论功徒尔曹。
赵珣拍手道:“将军好雅兴,好一个‘饮马长城濠’,今日我们就在此饮马了!”芝春笑道:“此乃歌咏战神霍去病的。”赵珣道:“我大宋的战神在哪里?”
忽叶享气喘吁吁赶上,将父亲拉过一旁。芝春问有何事?叶享小声而急促道:“爹爹,我看到芝彪叔和香兰。”“什么?”芝春忙问:“你有没有看错?”“没错,是他们,他们在赵将军所部,守泾州,我看到二娘是女扮男装。”“哦?他们参军了?”叶享答道:“可能是参军了。”十年啊!芝春真想不到这里能见到他们,他们过得好吗?过去的岁月马上浮现在眼前。芝春道:“你多多照顾他们。”叶享道:“是!”又回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