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顺着地道在城门外涌淌出来,地道也因为水的浸泡一段一段的塌陷下去。朱棣愤怒着、心痛着、懊丧着,发布了“停止攻击”的命令!结束了连续三天的攻击。三天来,燕军共伤亡六千余人,最让朱棣痛心的是失去了三千精锐士兵,这是朱棣的老班底!没有办法,朱棣只有耐心地等待着火炮的到来......。
济南军民打退了燕军的偷袭,全城军民奔走相告竞相庆贺。此役过后,鉄铉、盛庸仍沉浸在后怕之中!他们立即安排军兵堵塞地道,在四面城墙下安装“听地缸”防备敌人旧计重施。鉄铉不愧是管财政的官员,半月来各地府、县、州衙运送粮草的队伍都没有送进济南城,使济南城的粮草越来越加紧张。有消息说是蒙古骑兵在城外截击了各地运粮车队!这一消息立时引起了城内的恐慌。各家粮店纷纷关门歇店、屯粮居奇!城内的粮价翻着跟头上涨。鉄铉当机立断,下令军队将全城的粮店、米铺登记造册实行军管,对屯粮抬价的奸商杀头治罪。全城军民实行配给制,各家的粮食上缴统管,一人一天的粮食分成三天,五家一口大锅、十家一个总管,都吃大锅饭!不许任何一家开火做饭。一人犯法,十家连坐!济南城的军民生活虽然非常艰苦,但军心民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朱棣焦躁地在城外等待了五天,火炮终于从德州运到了济南城下。济南军民在城里默默的忍受了五天,等待着燕军的新的攻势。这天夜里,鉄铉、盛庸又收到了一封箭信,信中说:朱棣的燕军今日运来了上百门大炮,准备明晨炮轰北门。盛庸是知道大炮的厉害的!紧张之余盛庸就和鉄铉商议是否弃城。鉄铉黑着脸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从腰间拔出宝剑,用力一挥将案桌的一角砍了下来,愤然说道:“我誓与反贼血战到底!人在城在、城破人亡!望各位将军与我同心!”盛庸被鉄铉的豪情壮语感染,一撩袍角单腿跪地高声说道:“盛庸愿随大人血战到底!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两边的亲随将领也同时单腿跪地宣誓道:“我等愿随大人血战到底!人在城在;城破人亡!”鉄铉眼含热泪,将盛庸等将一一扶起,高声说道:“好!鉄铉愿与诸位结拜为异性兄弟!风雨同舟、福祸同当!”军兵摆好了香案,香案上摆放好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神位和当今皇帝朱允炆的牌位。大家在香案前跪下,盛庸首先发誓道:“太祖皇帝!当今圣上!我盛庸与诸位兄弟在此结拜,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保济南城,绝不投降反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一片忠心,望圣上明察!如违此誓,家破人亡!”说罢大家共同磕头。可能是鉄铉、盛庸等人磕头用力太大的缘故!振动香案,将香案上的太祖神位震动的摇晃了几下,掉到了鉄铉的脸前!鉄铉跪着抱起太祖神位,不由得放声大哭!......。
突然,鉄铉停止了哭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盛庸等人正被鉄铉哭声触发悲情,暗暗流泪。鉄铉突然的笑声把大家又下了一跳,只见鉄铉恭恭敬敬地将太祖的神位放在香案上,然后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对盛庸等人说道:“太祖黄帝显圣!告诉我们如何对付朱棣大炮的办了!”。
第二天清晨,朱棣的军兵将百门大炮在北门一溜摆开,军兵进入了攻击位置,只等朱棣下令开炮攻城。朱棣叫军兵高喊:“鉄铉、盛庸出来答话,燕王有话说!”城门楼上帅旗一转,帅旗下走出鉄铉高声说道:“燕王请近前说话!”燕王一提马缰,那战马一溜碎步跑到城门下的两箭之地停了下来。燕王开口大声说道:“城上可是鉄铉将军?”“正是在下,燕王近来可好?末将因甲胄在身不能给王爷施礼了,还望燕王殿下海涵!”鉄铉言罢哈哈大笑了几声。燕王面色微微一红,接口说道:“客套话就不要说了!铁将军看到城下我军的大炮了吗?只要我一声令下,立时就是万炮齐轰!那时城毁人亡,玉石俱焚,军民遭难!难道铁将军愿意看到城毁人亡的结局吗?”鉄铉应道:“燕王是大明的燕王,济南是大明的城池,军民是大明的军民!燕王为一己之私能这样做吗?”朱棣听鉄铉讲完,语塞了一阵又说:“我奉太祖皇帝密诏,奉天靖难!除奸佞、安社稷,解万民于倒悬!所到之处,百姓提壶担浆、夹道欢迎!由此可见民心所向。望将军念在济南城内几十万百姓的生命、财产不受荼毒之苦!打开城门,两下罢兵!本王保证大军进城后,秋毫无犯!”鉄铉应道:“燕王殿下悲天悯人的胸怀,真让铁某感激涕零!燕王殿下即然有太祖密诏,何不将诏书公之天下?当今圣上仁孝爱民,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何来倒悬之说?现今殿下起兵谋反争位,闹得兵连祸结、征战不休、尸横遍野、天下大乱、田地荒芜、民怨沸腾。这就是燕王殿下口口声声的靖难吗?”朱棣恼羞成怒厉声喝道:“鉄铉你休呈口舌之能!你再执迷不悟,炮声一响,济南城将变成碎砖、烂瓦一片废墟!城中百姓将家破人亡!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反贼听着!”鉄铉也厉声呵斥道,“你休要假仁假义、欺世盗名!我鉄铉与全城军民誓与济南城共存亡!”鉄铉举臂一挥,军兵们将一块块木牌挂在了城墙上。鉄铉接着说:“反贼你有胆就开炮,你将是全天下人的公敌!死了都不能进皇陵!”朱棣瞩目一看,只见城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木牌!有的木牌上画着太祖朱元璋的画像!有的木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太祖高皇帝之神位”八个大字!
燕王朱棣立时被气得吐一口鲜血,从马上摔了下来。亲兵将朱棣救回阵中,好一阵抚胸捶背,燕王终于喘上来那口气。二王子朱高煦气愤愤的说:“父王,打吧!几块皇爷爷的神牌就想挡住我们的进攻,鉄铉也太天真了!父王下令,我打头阵!”朱棣接连喘了几口长气怒声喝道:“愚蠢!糊涂!你想让我背负忤逆不孝的罪名吗?”然后转向张玉、朱能等将,摆摆了手说:“撤军!”。
道衍来到了朱棣的大帐,朱棣正怒气冲冲地在大帐中度步。道衍一声不响的座在一边的位子上看着。朱棣转了一会圈子停了下来,望着道衍问道:“眼下的局势大师可有高见?”道衍静静地座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慢吞吞的低声说:“燕王殿下可曾下定了决心?”朱棣问道:“大师可是指炮轰济南一事?这事断然不行!本王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天下人说我是忤逆不孝之人!这样做了,就算将来我座上皇位也不能心安!不可不可,断断不可!”道衍又慢悠悠的问道:“燕王殿下不用大炮攻城,难道不认为是中了鉄铉、盛庸的诡计?”朱棣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就算是中了鉄铉、盛庸的诡计,我也不能用大炮轰击先皇的灵牌!”道衍又问:“一块灵牌在殿下眼里真就那么重要?”“大师不要再讲!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朱棣的口吻有点不耐烦了。道衍还是用询问的语气说:“殿下认为不用大炮攻城能有几成破城希望那?”朱棣摇了摇头说:“我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不用大炮,我是一成把握也没有!”道衍睁了睁眼皮又合上说:“殿下说一说敌我双方的利弊如何?”朱棣座在了帅椅上,平息了一下情绪用平稳的口气慢慢地说道:“我军之利在于兵精将猛、骑兵为主,进军迅速、退兵快捷,携胜利之威、士气旺盛。我军之弊在于千里跃进、战线太长,兵员、物资匮乏,后方空虚!因此我方只宜速战速决,不宜持久。敌军之利在于地大物博、兵员、物资充足,我以一隅之力搏天下之富足,实是捉襟见肘、不能持久!敌军之弊在于朝堂懦弱、将帅无能,军心、民心涣散,还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我军如若不能攻破济南,势必使朝堂激奋、将帅一心!到那时,朝庭就会第二次北伐,我军将处于危险境地!”道衍点点了头说:“如此说来济南城是非攻不可了!那殿下可有破城之策?”朱棣摇了摇头说:“大师可有良策?”道衍站起身来说:“我有三策,上策是用大炮轰城!济南即日可破!即然殿下不用,我也就不说了。中策是不攻济南,趁朝庭慌乱、京城空虚之际,大军破釜沉舟、千里穿插,直逼京畿。下策是我助殿下精兵十万,将济南城团团围住!使济南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不出两月,济南城自然是唾手可得!”朱棣听道衍说完,不由得信疑参半,随口说道:“上策不能用!中策太冒险!愿听大师详道下策!如何能借到十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