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平本来想乘着这个机会报当日之仇,但见师父倒向冷月一方,顿时也奈何不了。无意中,他发现一旁的梁冠豪正贼眉鼠眼地笑着观看双方战斗,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番计较:此人三番四次戏弄我,今日他正好势单,何不就此一并将他铲除?
心念浮动,早有两枚银针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中激射出去,却见斗得正紧的凤遥道士拂尘倒卷,隔开袭向梁冠豪的银针,借着去势回荡,拂尘尾又戳向冷月。这一卷一戳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救人、发功双重功效,毫不拖泥带水,也只有名家才能有如此手笔。
凤遥喝道:“小兔崽子,暗箭伤人,算是什么好汉!”肖千崖一招击向功长,纵身坐回轮椅中,百忙中回头喝道:“连平,不得放肆!”于连平叫道:“师傅,今日徒儿无论如何也要杀掉此人以泄心头之哼!”说话间,小轿已腾空而起,早有几名随从拔剑上前助阵。
云逍凤遥看了冷月与于连平交手之后,本以为其人武功也就不过如此。但想不到冷月却是越战越勇,越战武功更是层出不穷,加之肖千崖上前夹攻,现在见梁冠豪受危,却那有时间救他。
功长和尚一直都是袖手旁观,只是看同伴战况不利的时候才会上前助阵,这时见于连平的小轿飞来,他袍袖一挥,隔开来势。又冲着肖千崖说道:“千崖,冷月公子虽然心地明镜,但倘若在江湖中只会多伤人命。我等今日擒拿此人,为他为己都是好事一件,你又何必多方阻挠,唉……”
肖千崖本意也只是和功长怄气,这时细细一想觉得也是,何况此人还是自己徒弟的大仇人呢。想到这里,她冲着于连平叫道:“连平,过来帮我杀了你的大仇人!”话未落音,水袖早是一卷,砸向冷月。
于连平本是郁郁不已,这时见师父突然要自己动手杀掉仇人,如何不喜,立时纵身上前。功长和尚见状,只不禁叫苦:“罪孽,罪孽……肖施主,此人虽然犯大恶,却是难得一可造之才,你等千万不要多伤人命!”肖千崖骂道:“死贼秃,你到底是要我杀人还是帮你们——哼,我不管,总而言之我今天既然出手了,就一定要杀掉此人不可。”
冷月本来对付两人是绰绰有余,这时却又凭空多来两个高手,便渐渐有点力不从心了。久斗之下,冷月只得加强守势,展开腾挪之术躲开一阵阵的进攻。但这四人驰骋江湖却也不是随口说的,冷月要躲开他们又是何等难。
只见云逍手中的纸扇或张或扇、或是打穴或是削肩。折扇虽是纸糊的,但在云逍手中却灵巧无比。加之左手笛子辅攻,短兵相接自是凶险无比,冷月只能全力应对。而后有凤遥道人游龙飞凤般的拂尘一浪浪卷来,肖千崖师徒俩奋不顾身的攻击。冷月纵然武功高强,也只是双拳难敌八手。
眼见冷月败局已定,落入下风自是不免,突然只听远处一阵让人飘飘然的笛音传了过来。这声音不似冷月手中的琵琶所发出来的声音,音质中无丝毫内力成分。响亮而清脆,让每个听见这样声音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欢快,热血澎湃的似乎就要飞腾起来。听到这样欢快音乐的人都忍不住减少了厮杀的力度,渐渐被这样的声音所吸引。
慢慢的,这种欢快却被一种哀愁所替代。那种哀愁似一个少女在暗恋自己的郎君却羞于启口,又似一位怨妇在灯光下等待自己远在他乡的丈夫。浓情蜜意的让就算以前没有这种感觉的人也不禁为之而感染起来,慢慢的陷入哀愁。
突然,一种嘈杂刺耳的声音涌入进来,将这种充满浓情的声音掩盖起来。但这样的浓情似乎并不甘心失败,不甘心就此而放弃演奏。它拼命地吹奏着,似乎一心要盖掉这样的噪音,让最纯美的声音依然保持在空气间。不过可惜,纯美的声音还是敌不过噪音,渐渐的噪音使得这乐音显得格外的虚弱。
不过还好,在场的人除了神变先生之外个个差不多都是身怀绝技的。凭着一身的内力,他们还是可以清晰地享受着这样的声音,可以丝毫不被噪音所搅扰。
乐音渐渐澎湃起来,每个人血管里的鲜血似乎也要跟着汹涌了。渐渐的,那种热情开始从血管中散发出来,透过身上的每个毛孔散发出去,每个人都如冬天里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一样,全身都是说不出的舒畅。突然,冷月的脑海里想到了师傅逍遥子,一种不祥顿时涌上心头。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想其他事情,因为他已经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眼皮合上了,耳朵也实在塞不进任何美妙的音乐了。
当众人都倒在地下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吹着一支短笛在四个丫鬟模样的人的拥簇下慢慢走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冷月,她放下口中的笛子,充满好奇地说道:“听师傅说你的武功高强,怎么却如此不济,连这些老头、老太婆都打不过,真是丢了师门的脸了。”说完她又指着冷月冲惊在一边的梁冠豪说道:“原来你不会武功啊,那我们俩倒是一样的。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师哥既然帮助你,我也就放了你了,你走吧。”
一名丫鬟指着地下的人问道:“小姐啊,你看这些坏人怎么处置?”这女郎面带难色地摇头说道:“啊?这许多人我怎么处置啊,家里又不是开牢房的,我看还是不要管了,抬走师哥就是。师哥杀了那么多人,刚才又有人去告密,一会儿恐怕官兵会过来抓他的。”众丫头说了声是,便有条不紊地抬起于连平乘坐的小轿,将冷月扶进去。
五名女郎如一阵青烟一样飘然而至,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满地横七竖八的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