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龙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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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弟子邵蕚梅拜见师父!”姑娘站起身来,纳头便拜,原来她叫邵蕚梅,很美丽的名字。

阴不通坦然受礼,俟其礼毕,传音道:“闺女,这位小娃娃,乃是蓬莱三仙的弟子,莫看他年纪幼小,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位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转眼便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孤苦无依,俺不可能照料你一辈子,为师之意,将你许配与他,这等姻缘可遇不可求,你愿不愿意与他厮守终身?”

“俺……不知道……”姑娘粉颈低垂,羞不可仰。

阴不通“哈哈”笑,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不知道,俺这当师父的就替你做主了。五弟……”

“不许叫我五弟!”小神童大叫:“煞字太难听、太吓人,我不当五煞!你叫我老弟,我叫你老哥,咱们各自伦交。你要说什么?”

“算啦,一切由你。”阴不通笑道:“三年之后,你可愿意承当我徒儿的一切?”

“你为何一而再地提到这个?”小神童狐疑地问。

“山人自有道理,说,愿不愿意?”

小神童依然没有会过意来,傻傻地说:“邵姐姐是你的徒弟,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一辈子照顾她。”

“大丈夫一言九鼎!”

“屁话!本神童是那种轻诺寡信之辈吗?”

阴不通“哈哈”大笑,连声叫好:“徒儿意下如何?”

“一切由师父做主。”姑娘声如蚊呐。

“好!二位,报上姓名年龄来!”

姑娘刚满十五岁,长小神童一岁。

“女大三,抱金砖,大一岁,金满柜,妙!大妙!呵呵呵……”阴不通捋着乱须狂笑。

“你……”小神童忽有所悟,小脸发紫。

“你什么?”阴不通得意洋洋。“男子汉大丈夫无信不立,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徒儿的终身,便得由你负责,若敢道一个不字……”

脸色倏变,低叫:“不好,秃驴们来了,快去树后躲避,待俺打发他,快!”

二人吃了一惊,侧耳听去,并无动静,心知此人功力深厚,不会有错,慌忙躲到树后拭目以待。

阴不通添旺篝火,一口酒,一口肉,大快朵颐。

有动静了,树丛中突然窜出一胖一瘦一矮三个年轻和尚。

三僧乃是山中巡哨,适才,被阴不通的笑声所惊,全神戒备而来,迨至看到是个邋遢老叫花,大为泄气。

“大胆乞儿,竟敢在少林寺旁狼嚎鬼叫,不要命了?快滚!”瘦和尚了嗔神气活现地叱喝。

老叫花置若罔闻,捧着酒葫芦牛饮,目中无人。

了嗔无名火发,大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向篝火。篝火对面是阴不通,火堆若被他踢飞,阴不通便要焦头烂额灰头土脸。

大脚居火堆不到半尺,阴不通动了,人向侧倒,“噗”地吐出一块鸡骨,击中了和尚左腿弯的“委中”穴。

“哎……”和尚惊叫,左腿一麻一软,不由自主地向下跪倒,右腿依然借着惯性向前踢。这一来真够瞧的,他一个大劈叉,一屁股坐在火堆上,僧袍登时烧将起来。

“救命啊……”他扑打着身上的火苗,魂飞胆裂地狂叫:“快、快救我……”

胖、矮二僧大惊失色,矮和尚了色飞奔上前,一把拉出同伴,连扑带打,扑灭了了嗔身上的火苗,拍开了被制穴道。

一声刀吟,胖和尚了贪戒刀出鞘,火杂杂扑上,“泰山压顶”当头便砍。

“强盗杀人啦,救命啊……”阴不通怪叫,就地连滚。

刀光疾闪,“咔嚓!”一声,戒刀砍入树根,被树根咬住了。和尚脸色一变,双掌用力奋力拔刀。

劲风扑面,一缕酒箭激射而至,正中光头。和尚眼前金光一闪,松开刀,抱头踉跄后退,像醉酒。

“师兄,火!快躲!”了色魂不附体地叫。

来不及了,火团劈面飞至,落在了贪胸前,了贪刹时满身是火,变成了火和尚。

“孽障,竟敢在少林寺旁行凶,纳命来!”了色双掌一挫,大吼一声,“排山运掌”迅猛推出。

了嗔吃了大亏,恶向胆边生,引颈一声厉啸,扑到阴不通身后,后发先至,“金豹露爪”抓后颈,恶狠狠抓到。

阴不通怪笑一声,蓦地出怪招人向前伏,双掌撑地,臀部向后猛顶。招式怪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了嗔的爪尖触到了皮肉,真力疾吐,谁知目标突然消失。他收脚不住,人继续向前冲,竟然趴在阴不通背上。

和尚情急拼命,反应也不慢,索性运起少林大力神功全力下压,同时双掌疾合,猛击对手的左右太阳穴,前额亦同时向下猛磕对手脑后“玉枕穴”。一招三式,快极猛极,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招怪式。

和尚应变极快,但却依然慢了半拍,双掌尚未合拢,一道奇大奇猛的力道撞在了小腹上,登时肚皮欲裂,肠胃跟着往上挤,心肝肺挪位,如何受得了?

“嗷……”和尚嚎叫,全身一软,身躯腾空向前飞。

这瞬间,了色的双掌到了,看到师兄迎面飞来,大吃一惊,火速收掌移位躲避。

来不及了,他的武功距收发由心之境遥之又遥,意虽动,双掌却未能随之而动。

“噗噗”两声,两记重掌,皆落在了嗔的胸口。

了嗔又一声狂嚎,喷出一口血箭,身形倒飞,跌在阴不通脚下,七荤八素,不知人间何世。

“贼和尚,你也来抢俺的酒肉,岂有此理!”阴不通怪叫,抱着酒葫芦跃至一侧。

“师兄,我是无意的……”了色搀起了嗔连声道歉。

二人原本不和,时有摩擦,今日打错了人,回去被他添油加醋乱说一通,保证要受责罚。

“不碍事。”了嗔朝他阴阴一笑,抹去嘴角血迹,回首喝道:“妖孽何人?通名!”

阴不通明知和尚已经发啸示警,援兵很快便会赶到,却不在意,笑骂道:“鬼叫什么?老子素喜烤鸡,更喜烤驴肉,你再学驴叫,老子便将你烤了。”

“是好汉便别走。”了贪扑灭了身上的火,刀指阴不通高叫。

“老子不是好汉,而是酒囊饭袋。吃饱了,喝足了,该睡一觉了,不许吵闹。”

阴不通说睡便睡,枕着酒葫芦,立刻鼾声大作。

“了嗔,为何发啸?”林外有人高叫。

话落人到,五名黄衣和尚穿林而至,年纪均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叫大慈,一个大悲,另三个叫大空、大成、大济,皆是“大”字辈人物。

五人未带兵器,但身法迅捷,衣袖带风,武功造诣相当不凡。

邵萼梅看到五僧,美目中登时喷出了火苗,齿间“咯咯”作响,全身颤抖不已。

笑笑以为她害怕,拍拍她的肩头,附耳道:“邵……邵姐姐,莫怕,你师父必有破敌之策……”

这声“邵姐姐“,叫的极不自然,脸上的神色亦十分尴尬。如果日后真要娶她为妻,将妻子叫“姐姐”,保证会令人笑掉大牙。

“树后何人?现身!”大慈注视二人藏身的大树沉喝。二人的耳语居然被他听到了,这秃驴的内功修为的确了得。

笑笑知道藏不住了,身形一动,便要现身。

阴不通忽地坐起,揉着眼睛咕哝道:“扫兴!扫兴!老子正自大快朵颐,偏偏闯来几条野狗,抢俺的酒肉。正自做梦称霸天下,又闯来几只夜猫子呱呱乱叫。晦气!晦气!呸呸呸!何物在此鬼叫?”

“孽障,你说什么?”大慈冒火地叫。

“和尚,上好的烧刀子,来一口?”阴不通举起酒葫芦嬉皮笑脸。

“了嗔,他是何人?”大悲问道。

“弟子不知。”了嗔躬身回答。“他不肯通名,并且打伤了弟子三人。”

“哼!稍时,不怕他不说。树后何人?现身!”大慈再次沉喝。

人影乍现,一条灰影应声落地,渊停岳峙,卓然屹立,是天鸣。

“鸣哥哥!”小神童飞奔而出,扑入天鸣怀中。“小弟以为,你要晚几天才能回来……”

少林寺周围的杀手密窟,在各方势力的雷霆一击之下,已经大部被捣毁,余者贼去楼空,不知去向。群雄围追堵截,正在继续搜杀漏网之鱼,天鸣担心同伴的安危,便赶回来了。

“鸣哥哥,你见到玉姐姐了吗?”

“见到了,她和凤姐姐等人在一起。”天鸣推开同伴,瞥了一眼阴不通,凶厉的目光落在众僧身上。

“看情景,你便是所谓的太白神龙?”大慈阴森的目光,也落在天鸣身上。天鸣闯少林那日,他不在寺中,故而不识。

“鸣哥哥,小弟已经查明,邵府惨案,是秃驴们所为。”小神童插言道。

“你这小孽障,怎么血口喷人?”大慈大惊失色。“本寺自开山立派以来,普渡众生,匡扶正义,除恶扬善,有目共睹,有口皆碑。邵师叔乃是本寺俗家弟中最杰出的人物,是我辈之楷模,安能同门相残?倒是尔等肆意横行,荼毒苍生人神共愤!我佛慈悲为怀,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救不了罪恶深重之人。孽障,为了天下众生,佛爷今日说不得要大开杀戒除魔卫道。孽障,拔出你的屠刀保命,阿弥陀佛!”

“秃驴,休要即当婊子,又竖牌坊,睁大狗眼看看,她是何人?”小神童拉过邵萼梅喝道。

“不必看,想得到她便是所谓的太白龙女。”大慈认错了人,自以为是地道:“今日,要尔等有来无回,江湖除名!”

“狗东西,扯长驴耳听啦!”小神童粗鲁地叫:“她不是太白龙女,而是邵大侠的千金邵萼梅。你们这些杂种,明火执仗,杀人放火,移祸东江,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未想到百密一疏,苍天有眼,邵姐姐死里逃生,已将尔等的阴谋昭告天下。秃驴,等着遭报应吧!”

大慈大悲骇然变色,二人皆是邵府惨案的凶手之一。事后查点人头,发现有个小姑娘漏网,猜测到她必定藏在府中尚未逃脱。穷搜多日一无所获,索性放起一把无情之火,要将她活活烧死斩草除根,不意反而被她趁乱走脱,更没想到她会逃过追捕搜杀,逃到少室山来。

“笑弟,此话当真?”天鸣震骇地问。

“真不真,有人证在此!邵姐姐,这位便是我哥哥太白神龙,把一切都讲出来,我们替你报仇雪恨!”

“秃驴,我听出了你的声音!”仇人相见,邵萼梅眼睛都红了,戟指大慈大悲声嘶力竭:“那天夜里,正是你杀了俺哥,还有你,打伤了俺爹,糟蹋了俺娘俺姐姐……俺要报仇!俺要报仇!俺要杀光你们这些畜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慈双掌合十,惶急地道:“佛门八戒,戒杀为上,贫僧自幼出家,从不染血腥,不近女色,至今仍然是童子之身,施主切勿血口喷人,阿弥陀佛……”打出一串手势,示意动手。

大空、大成、大济三秃驴跨出一步,方欲行雷霆一击,杀死邵萼梅灭口,身后的树丛中突然射出一蓬天蝎针,射在三秃驴后心。三秃驴如遭雷击,突然蹦起三尺,摔倒在地,杀猪也似哀号不已。

“何方鼠辈,胆敢暗箭伤人,滚出来!”

大慈、大悲反应极快,身形一晃,背对背而立,凶厉的目光四面巡视,搜寻偷袭者。

天鸣亦甚惊讶,游目四顾。出从中露出大姐、二妹俏丽的脸庞,冲他“咯”地一笑,消失了。

遇林莫入,大慈大悲不敢冒险追袭,愤怒的目光投向天鸣,咬牙道:“堂堂蓬莱三仙的弟子,竟然唆使党羽暗箭伤人,真令人齿冷!”

“秃驴,休要鸡猫狗叫,少爷与她素不相识。”天鸣矢口否认大姐二妹是他的党羽。“少林寺倒行逆施,仇敌满天下,他们有权利不择手段地报复。”

“她们逃不了,谁敢与我少林寺作对,佛爷会将他们统统打入地狱!”大慈的目光投向邵萼梅,狞笑:“施主也许认错人了,也可能是悲伤过度,灵台闭塞了。贫僧适才说了,邵立威是本寺最杰出的弟子,义薄云天,侠名远播,为本寺之荣耀,全寺弟子之楷模,焉能兄弟相残,干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施主气色晦暗,双目迷痴无光,显然患有重病,贫僧略通岐黄,待我瞧瞧……”

蓦地跃起,闪电般扑上,双爪齐出当头便抓,下毒手啦!

“鼠辈敢尔!”天鸣怒吼如雷,化电虹斜飞而起,迎头拦截。

“啪啪啪……”响声震耳,双方凌空各攻四掌,人影乍分。

大慈微微喘息,心中暗惊。

天鸣双臂酸麻额上见汗,内功修为略逊半筹。

他吸口气功行百脉,沉喝:“秃驴,铁证如山,少林寺穷凶极恶,残杀同门移祸东江,将因此而冰消瓦解,江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