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龙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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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妖孽,休要口出狂言,只怕你没有机会了。”

大慈试出天鸣的功力稍逊于己,胆气愈壮,决计要将在场之人一网打尽。

“和尚爷,你认得俺吗?”阴不通笑嘻嘻问道。

“无论何人,一个也休想生离此地!”大慈凶狠地叫,打个手势大步迫进。

“呵呵!你不认得俺,俺却认得你这六根不净的淫僧,玷污佛门败类!”

“你是何人?说!”大慈停住了脚步。

阴不通饮了一口酒,咂砸嘴,说:“去岁秋天,你这淫狗在洛阳龙门山宾阳洞我佛座前****进香民女,被老子打了一掌,吐血而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老子今日要你遭报应,吐出心肝肺来……”

“你……你是何人?通名!”大慈脸色剧变。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四煞之一阴不通便是老子!”

“原来是你……”大慈心中发冷,那一掌着实不轻,足足卧床三月方愈。

“不错!杀人灭口,是少林寺惯用的伎俩,为防不测,老子已将那女子藏在了秘密地方,到了七日之期,我会带她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指证你的罪恶。”

“不错,佛爷六根难净,确有寡人之疾。”大慈知道瞒不住,索性直认不讳,戟指邵蕚梅反咬一口:“但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女本是邵家不屑女,早与你勾搭成奸,为邵师叔察觉,将其痛责囚禁,迫她闭门思过。不意****沉溺已深不可救药,竟然挟愤报复,勾引奸夫及其同伙,将自家骨肉满门杀戮殆尽,简直是灭绝人性天理难容!便是贫僧亦难望其项背……”

堂堂少林高僧,佛门弟子,居然信口雌黄,诬良为娼,简直像个泼皮无赖,活现世。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阴不通气得脸青、颈粗、口张、气促,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爹,娘,女儿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啊……”

邵萼梅放声大哭,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咕咚”栽倒。

小神童目眦尽裂,俯身搀扶。

劲风迫体,机不可失,先下手为强,大慈突起发难,电也似扑上,掌击笑笑后心,脚踢邵萼梅胸口,一招二式分袭二人,皆是要命的狠着。

同一瞬间,大悲也动了,身形腾空,头前脚后,铁头功凶猛地撞向阴不通。

三个“了”字辈秃驴也不慢,大吼一声,三面夹击,挥刀直取天鸣。

“噗!”一声闷响,阴不通魂不守舍,猝不及防,铁头正中胸口。

“哎……”他狂叫,抱胸弓腰向后飞,“轰”然坠地,五脏翻涌,脸色乌青,几乎背过气去

“呀……”大慈怪叫,如影附形火杂杂扑上,出毒招“虎尾穿裆”飞脚踢向他的****要害。

“鼠辈无耻!”天鸣怒火中烧,挥掌迎击。

小神童十分狼狈,指尖刚刚触到邵萼梅的衣裙,掌风已然临体,如果躲避,小丫头便会首当其冲魂登极乐,邵府惨案也将死无对证。

“她不能死。”他暗叫,向下一伏,抱住姑娘向外急滚。

大慈一击落空,狂笑一声跟踪急进,第二脚电也似踢出,靴尖扫过小神童后臀,二人被踢飞了。

“哎哟,我的屁股……”小家伙痛极狂叫,“噗通”一声摔在树下。

这一来真够瞧的,他后心着地,后脑撞在树根上地转天旋,怀中的邵萼梅压在他身上面面相撞,登时鼻血长流,人也跟着醒了。

“小师叔,快松手……”

她感到身下软绵绵的,似乎被人抱在怀中,知道是小神童,又羞又急,双掌一撑,便要挣扎。大慈又到了,铁掌呼啸而至,拍向少女的后脑。这一掌力道千钧,若被击中,小丫头休想再食人间烟火。

小神童仰面朝上,看到了大慈狰狞的面孔与排空而来的铁掌,魂飞天外,双臂一紧奋力疾滚,铁掌擦身而过。

“啪!”一声巨响,铁掌击中树根,碎屑横飞。

“老秃驴,接刀!”天鸣暴叫,打出一把飞刀直取大慈。

大慈好生了得,身躯一扭,侧身反掌一抄,抄住飞刀一折两段,抖手反射而来。

“小师叔,快起来!”邵萼梅乘势跃起。

小神童拍拍脑门,说:“我……我头脑发昏……”

“现在不中!”姑娘一把拉起他,将铜棍塞入他手中,口不择言地说:“等一会再发昏……”

小神童摇摇头,眨眨眼,驱散眩晕感,蓦地弹起,怒叫:“秃驴,看棍!”双手握棍“泰山压顶”猛击和尚光头。

邵萼梅也出手了,剑发“风扫落叶”攻下盘,疾削大慈双腿,形同拼命。

“哎哟……”有人狂叫摔倒。

是了色,后心中了天鸣一掌,脚下大乱向前冲,“砰”地摔倒向前滑,说巧真巧,恰巧钻入了嗔胯下。

了嗔正自展开地堂刀法,攻向天鸣的下盘,陡然看到师弟撞进刀网来,大吃一惊,慌忙抬腕沉肘刀向上扬。晚了刹那,刀虹电掠而过,措手不及,将了色的双脚后跟削飞了。两掌还一刀,两不相欠。

“哎……我的脚……”了色痛极狂叫。“秃驴,你敢公报私仇……”怒极恨极,抱住师兄的腿,一口咬住了腿肚,真是冤哉枉也。

“我不是……哎哟……”了嗔狂叫。“师弟,我不是故意的,快松口……”

师弟不肯松口,了嗔怒从心头起,戒刀一转,一刀拍在师弟的后心。师弟松口了,光头向上猛顶,“噗”地一声,正中****。

“啊呀……”了嗔抛下刀,抱住****踉跄后退,脸都青了。

祸不单行,巨灵之掌扣住了肩井,指力疾吐。

“咯吧吧……”传出刺耳的骨折之声,锁骨被捏的粉碎,这辈子休想再舞刀弄棍了。

了贪果然不贪,看到师兄师弟皆已重伤,再不走,便永远没有机会了,撒腿便跑。

“秃驴,留下!”天鸣冷叱,弹身飞扑,“金豹露爪”抓向小秃驴的后颈。

小秃驴知道走不了,狗急跳墙,情急拼命,大旋身“玉带缠腰”带动戒刀凶猛攻出。骤觉腕脉一紧,巨大的震撼力随之传到,整条右臂登时断为三节。尚未叫出声来,铁拳排空而至,正中鼻梁,霎时五味俱出,鼻梁塌陷,眼前金光一闪,蓦尔昏厥。

便在此时,忽闻大悲凄厉地叫:“天啊!我的眼睛……”

他一头撞飞了阴不通,如影附形跟进,飞脚踢向阴不通****。

剧烈的痛楚感传到,阴不通神志骤然清醒,看到大悲飞脚踢来,口一张,喷出一道酒箭,直取和尚门面。

大悲不意他有反击之力,全无防范,酒箭正中双目。

眼睛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任是武功盖世,也不堪一击。大悲的金钟罩已有八成火候,但却罩不住双目。酒箭入目,双眼立盲,掩面狂奔,一头撞在树干上,仰面摔倒,杀猪也似狂号不已。

“啪!”一声暴响,小神童一棍击中大慈的光头,满以为老秃驴必定脑浆迸裂,孰料一棍下去,如中铁石,震得虎口欲裂,铜棍反弹而起,唬出一身冷汗,斜里窜开。

大慈志在杀人灭口,无暇理他,摩摩光头,甫退乍进,一脚踩住邵蕚梅的剑,狞笑一声,铁拳排空疾捣,击向姑娘的门面。

邵蕚梅火速弃剑,踉跄后退。

“****,哪里走!”大慈飞身抢进,少林金刚指疾点姑娘乳下“期门”死穴。

“邵姐姐!”小神童魂飞天外,挥棍抢进想救人。

“呼……”一团乌黑物事隔空疾射而来,砸向大慈。

“唰……”剑虹疾射,电耀雷击。

“咔嚓”一声,一只断臂飞坠丈外。

剑虹毫不停顿,血光迸现,一颗光头陀螺般飞起。

同一瞬间,阴不通的酒葫芦到了。天鸣抄住葫芦,抛还阴不通,说道:“前辈,他已经死了。”

阴不通接住葫芦,红着脸苦笑道:“俺的葫芦竟不及你的人快,惭愧,惭愧!少侠便是太白神龙?”

“区区匪号,何足挂齿。”天鸣谦逊地道。

“邵姐姐,你没事吗?”小神童关切地问。

“谢谢你,小师叔,俺没事。”邵蕚梅捡起宝剑,羞怯地道。

小神童道:“没事便好,别叫我师叔,咱们各自论交。”

姑娘羞笑不语,天鸣却诧异万分。

“鸣哥哥,这几个秃驴……”小神童指着几个负伤的秃驴,正要询问如何发落,林外啸声大起。

阴不通急道:“来敌势大,避之为上,快走!”挟起邵蕚梅奔向后山。

一四七是登封城东关集日,三六九是西关的集日。

初七这日,日头一露头,四乡的乡民便推车挑担,潮水般涌向城隍庙。

城隍庙前,是一片空阔地,每当集日,这里便人山人海,柴米油盐,鸡鸭牛羊山货土产等等方物,应有尽有,叫买叫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近午时分,一位五短身材,猴头猴脑的中年汉子,东张西望,溜溜达达走向集市,一看便知是当地的城狐社鼠。

集市上人山人海,嘈杂的声浪中传出锣鼓声,几位耍把式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朋友,正在竭力推荐他们的灵丹妙药。

江湖上门类繁杂,各行各业都有。严格说来,这些人算不上武林中人,因此,少林寺并不禁止这类角色入境。

庙旁的台阶下,有一个卖卦的测字摊,两边有几个菜蔬瓜果香烛的地摊,摊主皆是身强力壮的中年农夫。摊前顾主不多,只有几个打把式卖艺的场子,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人。

蛇鼠东张西望,接近了测字摊。

测字摊只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只装竹签的竹筒和文房四宝,一只铜香炉中,插了一柱清香,看上去相当雅致。

测字先生年过花甲,穿一袭半旧青衫,头戴遮阳帽,生意清淡,正靠在竹椅上假寐。遮阳帽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搭在肩头的花白细发辫。

蛇鼠趋近测字摊,猛地一掌拍在小桌上,摆出一副强霸面孔,操着当地方言,叉腰怪叫:“喂!生意上门啦,你这老家伙咋不理俺?”

大嗓门惊动了左右的摊主,人人侧目。

测字先生打个哈欠,挺身坐起,掀起遮阳帽,盯盯蛇鼠,淡淡一笑,道:“客官,别开口老家伙,闭口老家伙。人都会老的,你老弟一眨眼也会变成说话流口水,咳嗽屁又来的老家伙,不是吗?”

“少废话,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蛇鼠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测字先生道:“好像是大清的地盘……”

“放屁!”蛇鼠唾沫飞溅,十足的青皮恶棍面孔:“这里是俺霸半城的地盘,你不先来孝敬大爷,便来摆摊,是不是没把俺放在眼里?”

“你叫霸半城?”测字先生三角眼中冷电隐隐。

“不错!”蛇鼠拍着胸口叫。“另一半是少林寺的,这一半是俺的,你在俺的地盘摆摊,就得交钱!”

测字先生陪笑道:“老朽初来乍到,不知规矩,还望见谅……”

“不中!不交钱就不许你摆!”蛇鼠强横地叫。

两名摊主陡然站起,测字先生折扇左右一摆,二摊主冷“哼”一声,重新坐倒。

测字先生道:“老朽尚未开张,委实无钱可交,不如替你卜一卦,权当例钱,客官意下如何?”

蛇鼠拍拍脑门,道:“也罢,俺好久没有算命了,你就给俺算一卦。”

测字先生抓起签筒,道:“请问客官要问什么?请任取一字,老朽为你解疑。”

“呵呵!人生一世,除了名利,还有啥可求的?俺近日要出门求名求利,就这二字,不必再取了。”

测字先生提笔写了“名利”二字,皱起眉头说:“客官,可否容老朽直言?”

蛇鼠道:“俺本来就是个蛇鼠,不在乎牛鬼蛇神,俺要你直说。”

测字先生摇头晃脑地说:“蜂蝶行粮猿鹤饭,一生口分两无争。”

蛇鼠一怔,大叫:“少掉酸,俺不懂!”

测字先生道:“即是说,车行车道,马走马路,两相无争,方能大吉大利。”

“咋说?”蛇鼠依然不懂。

“名字从夕、从口,祸从口出,善用其口,则吉。不吉者,皆源于口,因此,客官当谨言慎行,万万不可乱管闲事,招灾惹祸。”

蛇鼠摩摩脑袋,说:“俺不用口,俺用手。”

“更不妥,动手则裂,裂则大凶。”

“这且不必说它,利字咋说?”

“利字从禾从刃,禾者黍也,禾熟当割,割而得利,劳而无获则为害,刃字从害为割。割者,杀也;从勿为刎,刎者,死也;从另为别,别者,分也。因此,客官不利于行,须得速返家园,切勿出门求名求利,倘忠言逆耳,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