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睁开眼,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亮,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灰白着头发一脸凝重的叶将军。
叶轻辞挣扎着起身,牵扯到背后上青肿的时候倒抽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后,扫了眼周围。发现自己居然在自己的房间内,叶轻辞抬手揉了揉额角,看向了坐在床边的自家老爹,他有些试探性的开口唤了一声:“爹?我……怎么在这?”
叶将军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刚醒来的自家儿子,再想想估计还陷入昏迷的那小孩,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但还是开了口:“醒了?”
这一次,本应该指责自家儿子又偷摸摸溜出去,应当叱喝他,责骂他,但没等他开口,眼前的儿子便睁着眼,恍惚的看着自己,忽的开口道:“小师父呢?那个……小孩呢?”
叶将军一怔,看着自家儿子急切切的模样,睁大了眼的模样,他一瞬间沉默了下去,别开了眼神。
并不是傻子的叶轻辞连忙往前扑去,抓住了自家爹的手:“爹,小师父她怎么了?她人呢!?”
他的声音急切切的带着几分慌张,那一刻,还属于的小孩的口吻便出来了。纵然他武功不错,也知道成长,有些懂事,但他也终究是个十二三的孩子,还没到能那般冷静的收放情绪的地步。
“她……暂时没事,你别担心。”叶将军这才将他按了回去,只能暂且这么回道。他也明白,就算告诉了他,他去了也只能捣乱。
也许是读懂了叶将军的眼神,叶轻辞一下子就安静了下去,坐了回去。
他低头,看着叶将军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他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只白嫩小小但却很有力的小肉爪,一瞬间便沉默了下去。
寂静的气氛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叶将军也没有开口,更没有安抚他。只是缓慢的松开了自家儿子的那只手,那只纤细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像想象中那么瘦小了。
纤细的五指缓慢的攥紧,握成了拳头。
少年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几乎不可闻的颤抖,攥成拳头的手轻轻颤着,他缓慢的抬起眸。
墨色的瞳孔之内,属于少年的稚气和天真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撼动的坚定和觉悟,他定定的看着叶将军,开口:“我想变强。”
少年晶亮的眼眸熠熠生辉,透着坚定望着他。
自从哥哥的事情之后,父亲就开始阻止他变强,不再教他习武。同样也被打击的不轻的他,无言反驳。但,他终究还是想要变强,这才找上了小师父。
而现在。
哪怕他犯了错,哪怕父亲可能因为小师父的事情更加变本加厉的阻止他习武,哪怕父亲会更加严厉的阻止他,他也不会再沉默,不会再妥协了!
他想要变强!想要变强!变强!
“初见小师父的时候,是在城门口……那些压根算不上士兵的人在敲诈一个商人大叔,当时,我站出去了。”少年忽的抿唇,垂下头,突然开始讲起了故事。
“我当时很庆幸我学过武,至少我有力量能够阻止那些我看不下去的人了。但……我的力量不够,当时救了我的是小师父!”
少年抬起头,那双眼中,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亮晶晶的。
“就像哥哥一样。”
叶将军的身体陡然一震。
“我知道哥哥的死,怎么也挽回不了了,哥哥……再也不会在我身边陪着我了。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哥哥在的。”
叶将军沉默着听着,只是皱着眉,将手攥紧,心头发闷着以为自家儿子要说起什么灵异事件的时候,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欣喜。
“他在的。”叶轻辞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看到不平的事情会出面,那是哥哥,看到不合格的士兵会出口训导,那也是哥哥。哥哥的人虽然不在了,但他的话,他的想法,只要我还在做着……就能感觉到。”
叶轻辞的眼眶有些红,咬着牙吸了吸鼻子道:“如果我一直沉默着,哥哥死去的悲伤或许我能遗忘。但,比起这个……我宁愿自己取得力量!让哥哥的精神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就算爹你再阻止我也不会妥协了……我要变强,我要——”
啪——
大手,忽的放在了他的头上,让他闭上了眼,但却并不是揍他的力道。
搁在他头上的大手,久违的摸了他的脑袋两下,暖暖的,重重的力道。
“啊,变强吧。”叶将军的眼眶也是红着的,那张原本看上去老了十几岁像是老头的脸上,也像是忆起了什么一般:“沉默了这么久,也是该到爆发的时候了。”
作为叶将军的儿子,叶轻辞再也明白不过这句话的意思,眼睛中一点一点添进光亮,他欣喜道:“爹你……”
“啊。”叶将军笑着承认了,他沉下脸道:“几个月前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了。如果退让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前进吧!”
叶轻辞身子前倾急急问道:“那爹你知道那群人是谁了?”
叶将军看着他的模样,笑道:“你不也听到了没?”
小鬼说的话,若是一般的小鬼,或许真的会被那人的话语带过去而不相信。可是那小鬼,却不是一般的小鬼,这一点……她让所有人都清楚了。所以,真相不就再也简单不过了么?
叶将军大手攥起,冷笑:“我应当感激他,念及旧情,没直接对我下手……”
但……他却宁愿他直接对他下手,至少这样,他倒不会下手太狠了。
他究竟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但是刚睡醒的狮子,他……会让他清楚的知道的!
进去准备救治小尼姑的军医被拦下,云梓幽望着站在门口模样有些狼狈,但神色却恢复冷漠的萧若澜。
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撅着屁股陷入昏迷的老头,开口:“他救不了小鬼。”
都被你毒成这样了能救人就怪了吧!?
云梓幽站在那,没动弹。
萧若澜抿了抿唇:“我可以救她。”
云梓幽依旧倚着房门,不过却抬起眼,回望了萧若澜的眼睛,静水流深的黑瞳中早已没了那股温和的笑意,带着他那张精致的面容之下被他善于掩盖的犀利和危险:“你觉得我会信你?昕儿会躺在这,不就是因为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