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风,柳寂,秋婉玉,张天默,四个人一口气竟走出了数十里,他们扎好木筏翻起桨,摇荡在江面上,望着滔滔江波,都在各自的沉默中寻思着这些日子的一幕幕。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不说是美好的,还是悲凉的......,都难免让人思来想去,心难平静。
都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是不该去想的,可是永远都有一群这样的人,他们对于生命中所发生过的一切,哪怕仅仅是一件很小的细节,他们都会装起来,直塞得自己头晕脑胀,他们仍然在搜罗着生命里的点点滴滴。他们经常被别人说成执迷不悟正业,浪费时间,幼稚无聊的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但若真是这样看,那记忆对于人来讲,真不知还能有多大的用处了。
这时只听百里风朗声道:“人生得一知己足也,斯世当以同情视之。”说罢,他竟然拉起张天默与柳寂的手,硬是将两只手叠合在一起。柳寂只觉张天默手温颇凉,竟使他有种难以松开的感觉。感觉总是相通的,两人似有共鸣之处,只是当彼此目光相撞,两只手都像是触电般的松开了。
百里风微微一笑:“其实,你们应该......”
他话未讲完,柳寂接口道:“百老前辈,这江并不是很阔,对岸近在眼前了,等到岸上,咱们找家酒馆,一起共饮几杯作别可好。”他双眸冷酷的看向张天默,里面却似乎埋着一种极为心痛的遗憾。
几人匀是点头同意,在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曾幻想过这一天,只是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让他们坐在一起,忘掉一些忘不了的东西。对于张天默与柳寂,两人目光又一次对视在了一起,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眼里,含着一丝苦楚......
这一路每个人的话都很少,但时间却过得并不慢,很快木筏靠岸了,几人上岸后,直奔向街中,找了一家不大的酒馆。他们直接坐在了最里面最靠边角的一桌上。小二吆喝着跑过来急忙招呼着。柳寂放下手里的刀,望向张天默道:“从来没想过能与你一醉,今天,我豁出一切陪你们。”说完看向店伙计:“烤鸭烧鸡各一只,四大碗面,好酒先上来三坛女儿红,剩下的一会再说。”秋婉玉急忙道:“换上一个小碗面,我可吃不了大的。”店伙计一脸喜相,兴奋的看着柳寂和百里风道:“两位爷真是阔气。”说着瞅了一眼张天默:“这个叫花子能交上你们这几个朋友真是幸运。”秋婉玉怒道:“你说什么,你这人会不会讲话。”柳寂看了张天默一眼,心里竟觉隐隐微痛道:“再不上酒菜,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店伙计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忙道:“好咧,上,这就去。”说着,另外一个伙计抱着几坛子酒,已经来到了桌旁。
柳寂端起酒杯道:“我敬你们。”说完,一口见底。
百里风哈哈一笑:“简直不敢相信啊,咱们几人竟然能坐在一起喝上一回酒,真是不容易啊。”说着端起酒杯也是一口干了。
再看张天默,酒杯丢到了一边,手里正抱着坛子,大口的干掉了将近半坛子了。
柳寂与百里风颇感震惊,齐道:“都说酒鬼张天默,果然好酒量。”
良久,张天默终于开口道:“酒量!只要肯去拼命地醉,谁都一样。”
柳寂竟有些佩服起他的刚毅来,他直言道:“明日,我就回山庄了,如风也等了我很久了。张天默,从明天起,希望我们彼此都振作起来,为决战准备。”
张天默一字一句缓缓道:“随时等待你的战帖。”
柳寂道:“明日就各自天涯人了......江湖中,没有软弱,刀剑下,除了生,就是死。因为只有杀了懂武的人,你才能安全。”
张天默目光抬起,抚了抚额头凌乱且带着几丝斑白的头发,一道凛冽的光从眼中迸射出来:“明日起,是生与死的抉择。今夜,但求一醉......”说罢,他竟是一口气灌下了整整一坛子酒。
柳寂与百里风同时也都甩开手中的杯子,都各自抱起了坛子‘咕咚咕咚’不要命的喝起来。
秋婉玉愣在一旁,心里一阵疼痛划过,她眼睛一眨,几滴泪珠直掉进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