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清晰,显得异常的美丽迷人。而周边的轮廓,却像是开刃的刀一样,刻着每个人的心。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张天默真的很久没有与人这样的在一起大醉过。其实,柳寂又何尝不是呢?直到深更时分,百里风已经开始说起醉话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有酒啊,就是,就是得今朝醉呀......哈哈哈哈......”只有秋婉玉,始终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无边的苍穹,时而自语着什么。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原来是柳寂刀隐发作,于是抬刃轻点空酒坛子,刀尖未及坛身,坛子已为刀气所破碎。
张天默抬起头望着柳寂,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秋婉玉坐在一旁,竟看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块千年难融的寒冰,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真实,幸福。
张天默左手轻灵的晃动了三圈,白玉洞箫已然拿在了手中,他轻轻的贴近唇边。霎那,一缕悠扬低沉的音色,融进了夜色中。
这时柳寂微翘起嘴角,竟然也露出一丝笑意。他眼波流动,神采奕奕,直立的身体看上去是那么矫健。一声轻响,是他手里的刀,有如清风一样,在空中画出了数条刀影。只见刀身自前胸滑向后背,而他的步子忽然开始左右摇摆,随即身子一歪,仰面直直的躺下去,直吓得秋婉玉抓袖站起。再看,他身子与地面只一拳之距时,口中朗声道:“紫清人一管,吹在月堂中。雁起雪云夕,龙吟烟水空。”借着明亮的月光,空中一条银白闪过,不错,那正是张天默偶的白玉箫,落手时,在指尖轻灵的转动数圈,像是美丽的烟花棒,捧在手里闪着一团密布炫丽的火花。只听张天默接道:“虏尘深汉地,羌思切边风。试弄阳春曲,西园桃已红。”言罢,箫声继而荡起。柳寂一招‘揽星捉月’,只听‘刷刷’声。周围的树叶竟已纷纷落下来。听他朗声道:“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一阵风拂过,凉凉的,却让人很舒服。张天默与柳寂四目相撞,竟觉彼此眼中都已闪烁着晶莹的液体。
片刻后,张天默身体一跃,落到桌前。他拿起两坛酒,向柳寂丢过去一坛。他确实很多年都很少讲话了,嘴唇硬是一动,却不知说什么。柳寂凝视着他,刚毅的眼神发出一阵冷一阵暖的神情。张天默抱着坛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灌了下去,直到见底时,他才剧烈的咳嗽起来。终于,一口鲜血随着他剧烈的咳嗽声吐了出来。秋婉玉惊得跑过来,脸色煞白:“张天默,你怎么吐血了。”张天默终于垂下眼帘,缓缓地摇了摇头。
柳寂走到他身边,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明朗,他大声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秋婉玉急道:“什么?柳寂,不是都说好明天走的嘛。”再看时,柳寂人已经不在了。
张天默身子一软,终于躺在了地上。
秋婉玉用手帕轻轻的为他擦拭着嘴角上的血道:“走吧,咱们还是回屋子去吧,百前辈都进屋子里睡去了。”
张天默没有说话,他的脸冷冷的,或许正如此刻的月光,都已经变得开始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