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刀在密室里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闪电般向罗网射去,罗网尚能动弹,手一扬,袖里也飞出了一柄小刀,迎着正向自己射来的利刀飞去,双刀在空中相撞,当的一声脆响,刀尖一歪,相互擦身而过,各自继续向前飞出。
曹德行甩出的利刀贴着罗网的肩头掠过,啪地刺入了太师椅的靠背里,罗网头一歪,哨声戛然而止;他挥出的小刀却直刺入了曹德行胸口的膻中穴,曹德行听到响声时,已是躲闪不及,低头看着插的心窝上的小刀,面色一阵愕然,随即摔倒在地。
这柄做工精致的小刀正是昨晚那个神秘投柬人用来寄柬的那柄,早上离家时罗网顺手把它放进了衣袖里,想不到这一无心之举竟然在这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
罗网歇了一会,又咬紧了竹哨,鼓足了剩余的力气拼命猛吹,哨声再尖厉地响了起来。
曹德行听得心急如焚,罗网这一刀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刺中了胸前要穴,制止了全身血气之运行,令他半点也不能动弹,若不尽快想办法阻止这该死的哨声,曹家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曹德行暗暗焦急,一时却无计可施,就在此时,又有一人从地道走下了密室。
这人一袭长裙,体态轻盈,竟然是个娇美的女人,被密室里的情形吓得花容惨变,急忙飞奔至曹德行身边,惊叫道:“大伯,恒弟,你们怎么啦!”
曹德行低声喝道:“望儿,别管我们,快去杀了罗网,关闭密室!”
这女人叫曹小望,是曹德行的弟弟曹德天的女儿。曹德天是柳城城主,身居要职,事务繁忙,女儿曹小望自小就爱住在伯父家,刚才在后院听见急促的哨声,又见到密室入口大开,就走了下来,没想到密室里已发生了惊天变故,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她茫然无措。
“别犹豫!快去!这是生死关头!”
曹德行连续数声断喝震得她霍然而起,一步步走到书案后,看到了浑身浴血、模样可怖的罗网,又惊得呆了呆。
由于未婚夫李直的关系,罗网也是她很熟悉的人了,如今这个青年英俊的罗大哥已变成了如此模样,她还能下得杀手吗?但事关家人安危,她又知道此时已容不得自己作过多的考虑,只有一咬牙,伸手拔出了插在靠背上的利刀,猛地朝罗网的眉心刺了下去。
罗网的一条腿横在张开的龙嘴里,只要杀了他,移开他的腿,合上龙嘴,就能启动机关,关闭密室,曹家依旧一切太平,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雪亮的刀光,映照出罗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似乎对她笑了笑,令她的心一颤,急忙闭起双眼,硬起心肠,尖刀依然直刺了下去。
刀尖刚触及罗网的额头,突然一物横空飞至,正好撞在刀身上,当地一声脆响,利刀脱手而出,再次钉在太师椅靠背上。
“小望,你不能杀他。”
曹小望张开了双眼,猛然回头,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
一人走下石阶,慢慢地走了进来,是李直,此时他的脸上带着震惊、痛苦、焦急等种种复杂的神情,接着长叹了一声,道:“大表舅,小望,原来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
曹德行不禁头皮麻,他知道曹家的生死存亡此时已全系在李直身上,曹家能否躲过这一劫,就看往日之情能否打动李直,他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道:“阿直,有些事我们虽然不告诉你,但是,望儿是你的未婚妻,你也是曹家的人,曹家所有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
李直又叹了一声道:“大表舅,我很痛心,也很难过,但若要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做一些违心的事,只怕我一辈子都难以安心。”
曹德行厉声道:“难道你看着我们死,就能够安心了吗?”
李直慢慢走到曹小望身前,黯然道:“小望,对不起。”
曹小望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块血红色的心形玉佩,不过已碎成了几片,由于她握得太过用力,碎片刺破了手掌,鲜血渗出,把玉佩染得更红。
这块玉佩是李直的随身之物,刚才他就是用它打落了曹小望手里的利刀,洒落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垂下头,看着支离破碎的玉佩,眼里露出了伤心欲绝的神色:
“这是我送给你的玉佩,也是我们定情信物,多年来你一直随身携带,现在你却亲手将它打碎了!这样的玉佩世间再也没有第二块了,你却一点也不珍惜!”
“小望,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李直双眼通红,浑身剧烈颤抖,连说话也变了声调,声音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起来。
曹小望猛地抬起了头,伸手拔出了椅子靠背上的利刀,柔弱悲伤的目光一下变得无比决绝,如手里的利刀般冷冷地戳向李直,冷冷道:“你不用反复说对不起,我也一样别无选择,我决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让我杀了他!”
说着,她突然一扬手,碎玉佩朝李直脸上砸去,同时举起利刀,再次对着罗网的额头刺了下去。
李直不避不闪,任凭玉佩砸在脸上,鲜血直流,他却完全不放在心上,一伸手,用五指硬生生地抓住了刀锋,曹小望面无表情,全力往下压,利刀却无法再落半分。
刀锋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迅速流了出来,顺刀锋往下滴,一滴滴地落在了罗网脸上。
曹小望突然悲嚎了一声,松开了刀柄,双手掩面,从李直身边奔过,跌跌撞撞地朝地道口冲去。
李直头也不回,利刀反手挥出,刀柄轻轻撞中了她的背心要穴,她猛地回过头,双目直瞪着李直,带着满脸的惊愕,身体慢慢软倒。
“小望,在此案未了结之前,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更不能让你回去和二表舅见面,因为这其中的关系实在太大了,无论你有多恨我,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