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江铁衣他们吃过早餐,在段青云房间里喝茶。
江铁衣对众人说,:“很明显,敌人这次从大理追来,是冲着青云兄。这样,如果碰到敌人,由我对付段龙吟,青云兄、云飞、不语对付段一鹤师兄弟,飞雪、曼珠对付其他人。”江铁衣怕段青云面对段龙吟时下不了手,反被敌人所伤,所以要自己对付段龙吟。段青云哪里能不知道江铁衣的良苦用心,忙说道:“还是我来对付段龙吟吧,终须做个了断。多谢铁衣兄好意。”
沙曼珠听两个人说来说去,不明就里,她也不去细想,只顾看着两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
六个人分成三组外出打探谭公加的消息。展云飞和胡不语去丞相府门口盯着,自己和花飞雪到临安府衙,段青云和沙曼珠到府尹家打探消息。
江铁衣说道:“今天是打听消息,不要主动出击。如果碰到强敌,要迅速撤离。如果没什么事情,晚上还是回到望月客馆,等待敌人找上门来。”
傍晚时分,天空淅淅沥沥飘下一天细雨来。夏日的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街道被冲洗得晶莹通亮,空气也湿淋淋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几个人撑开油纸伞,缓缓地走在这条望月客馆长街上,脚步踏踏,除了他们这几个年轻人,阒无人声。
江铁衣突然站住了,飒飒雨声中,他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饥饿的狼正躲在暗处,盯着猎物,獠牙闪烁着寒光,喘息声越来越急。
段青云也站住了。接着展云飞、胡不语、花飞雪、沙曼珠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听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狼的喘息声。
展云飞后背的快刀在鞘中铮然鸣叫。
花飞雪玉箫横吹,厉然破空,神鬼惊散!
铁衣手中握紧精铜长笛,双足站稳,气沉丹田,“鼠辈现身!”一声怒喝,舌绽惊雷。
几个年轻人虽然年轻,但都经历过惊险拼斗,面对敌人凶险的埋伏,毫不惊慌,气势完足,不落下风。
此时,一长脸高壮之人从路旁一街口处拐出。此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他头戴长檐斗笠,身披蓑衣,一柄长剑斜挂腰畔。目露饿狼一般的凶光,薄唇紧闭,唇角往下吊。脸色青黄,泛着亮光。
身后,十几个人,阴森森地,拥着他。
段青云走到前列,抽出利剑,劈开雨雾,指向那个人。
那人身后一老者附耳说道:“王子,此人就是段青云。”段青云等人听得清楚,原来他就是段王爷的儿子段龙吟。
段龙吟,面无表情,抽出了雪花宝剑。这柄宝剑是用点苍山千年镔铁打造而成,以雪水淬火,剑刃冰冷,薄若蝉翼,但是剑脊很厚,增加了这支剑的分量。这支剑,不仅削铁如泥,而且敌人无法承受它的重量。
江铁衣一看这宝剑,心中不觉一凛:剑身青黑,幽幽地泛着蓝光,俨然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硬碰硬肯定不行,得以轻柔之术破之。于是,他拦住段青云,轻声道:“青云兄,我来吧。”他也不等段青云回答,已然滑动步伐,施展玉龙飞升轻身术,手拈铜笛,攻向段龙吟。
交手几合,江铁衣掂量出了段龙吟的身手:内力精湛,下盘功夫极好,但是只知使力,不知灵活。江铁衣凭借自己超拔卓绝的轻功和深厚无伦的内力,和段龙吟缠斗。铜笛尽量避开镔铁宝剑,以戳、点、敲等手法攻击。
江铁衣身法美妙,如花树间的蝴蝶,寻机一击制胜。大家看得呆了,段青云心中自是钦佩不已。
江铁衣心下想到,除了段龙吟,对方看来最厉害的是段氏兄弟,段青云和展胡两位兄弟应该能够对付,其他那些王爷侍卫,飞雪、曼珠应付得了。最令人担心的是,如果时间久了,临安府再来高手,那就难说了。
想到这,手上一紧,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和手法的变化,同时向段青云们说道,“青云兄,率大家迎敌,速度越快越好!”
段正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他派老二段龙啸前来,事情还不好说。因为段龙啸性情更像段正明,阴险狡诈,出手阴损,而且身手敏捷,与敌作战以智慧取胜。老大段龙吟武功虽高,但是心智却不如江铁衣。七八十回合下来,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在江铁衣的调动下,段龙吟宝剑优势无法发挥,反而,步履已经沉重,速度已经缓慢,手法已经呆滞,堪堪就要落败。
段一鹤正和展云飞、段青云斗在一处,看到段龙吟已经支持不住,心中大惊。急忙虚晃一招,撤出战团,飞向江铁衣。展云飞瞧他要走,在他身后赶来,一刀砍向段一鹤。段一鹤也不知避让,只管去救段龙吟,左臂被这柄刀砍个正着。
段一鹤一声惨叫,左臂几乎断掉。
段龙吟听到段一鹤惨叫,心中一慌,被江铁衣抓住机会,左掌拍在胸口,哇地一声,段龙吟嘴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段一鹤也顾不上疼痛,伸出右手扯住段龙吟的左臂,往侧面一带,段龙吟借力使出轻功,和段一鹤跃上街道旁的矮房,疾蹿而走。
江铁衣也并不想赶尽杀绝,也没有去追。
段一鸣正和胡不语激斗,看到段龙吟和师兄已然逃走,斗志尽失,手中力量一收,宝剑撤回,想纵身飞走。不想,胡不语手中细剑如影随形,砰地刺中咽喉,段一鸣一头栽倒在地。
那些个大理王爷卫队营一等侍卫们,见状不妙,也纷纷飞身逃走。花飞雪、沙曼珠也没有穷追猛打。
雨水冲刷着长街,一瞬间,打斗的痕迹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江铁衣看几个人都没有受伤,心中踏实,于是对众人说,“段龙吟赶来追杀我们,谭公加不会不知道,我们要谨防敌人暗中下手。”段青云接过话头说道:“那我们不能再住在望月客馆了。”江铁衣道:“嗯,我们去福来客栈吧,那里……”
恰在此时,有人阴惨惨地说道:“你们都别走了。”话音未落,街旁房顶上飘然跃下三个人来。
江铁衣大吃一惊,这三个人轻身功夫高妙,什么时候来的,竟然谁也没有察觉!
这三个人,年龄都在六十岁开外,均是青色衣裤,须发皆白,手中无兵器,一高一瘦一胖,奇形怪状,目光逼人。
江铁衣一见之下,知道遇到了劲敌,但是他毫不慌张,抱拳拱手,问道:“请教各位前辈,尊姓大名?”
那较高老者磔磔笑道:“嘿嘿,你听说过‘南海三奇’吗?”
江铁衣听说是“南海三奇”,心里不觉吃惊。他听先师说过“南海三奇”,是武林中最难缠的狠角色:长得高的那位就是老大海大通,擅长波涛掌,内力绵绵不断如海潮一般;老二蓝加亮,长得瘦弱,但是他的点穴功夫天下一流,与神医张驼子难分伯仲;费无风是老三,胖胖的,平时眼睛笑眯眯的,杀人的时候,凶光暴射,令人胆寒,五伤拳打到身上,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
江铁衣赶忙对其他人说:“此番我们碰到了强敌,只好两个人对付一个了,大家小心!”六个人自然分成三组,江铁衣和花飞雪对付海大通,段青云和沙曼珠对付蓝加亮,展云飞和胡不语对付费无风。
在细雨霏霏的长街上,上演了一场凶恶异常的拼斗!
夏夜无声,只有雨声萧萧,借着天光和酒家的灯幌,才看得清这条长街上的惨烈一战。
出乎这“南海三奇”的意料,这几个娃娃武功出奇得好!临行前,谭公加千叮咛万嘱咐,要三个人小心应付,“三奇”还笑话谭大人是惊弓之鸟,这番交手,才发现,这几个年轻人真是不好对付,稍不小心的话,恐怕还得大败而归。
三个人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大意。
交手十几个回合,六个人已经显出优势,六人之中,江铁衣和段青云即使一对一,也未必能落下风,再加上展云飞、胡不语、花飞雪,武功也不比铁衣青云差太多。所以,“南海三奇”渐渐地有了疲态!
尤其是海大通,与江铁衣斗在一处时,才发现,这年轻人内力惊人,绝不比自己弱,自己在海边迎风斗浪练就的掌法,能够碎青石、断树木,竟然在这个年轻人这里讨不了便宜!再加上这个女娃也很难缠,她内力虽然相对较弱,但是武功招式奇妙,对阵经验丰富。海大通露出了败相。
“南海三奇”哪里知道,江铁衣、段青云得奇遇,成神功,只不过现在还年轻,还欠锤炼,假以时日,势必出类拔萃,领袖群伦。
高手争斗,哪容胡思乱想,江铁衣瞧得分明,在海大通分神之时,大喝一声,恍如龙吟,直震得海大通神魂颠倒,铁衣挥出手中铜笛,啪的一声抽在海大通的左耳根上,海大通登时倒地身亡。
段青云那边,也已占了上风。青云使出师父木振林传授的碎花掌,一掌拍在蓝加亮后背,蓝加亮后背并未觉得痛,但是心脏却受到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蓝加亮脚步踉跄,拼尽力气,跳到房顶,跌跌撞撞地逃走。老三费无风五伤拳竟然也奈何不了展云飞迅疾的快刀和胡不语刚柔并济的细剑,见老大已死,老二又受了重伤,连忙跳出战团,飞身上房,追上蓝加亮,扶着他逃窜。
隔了两日,蓝加亮因为伤势过重,死在回南海的途中。费无风心灰意冷,回到南海,闭关不出。
江铁衣对胡不语和展云飞说道:“麻烦两位兄弟,跟上去查实谭公加的住处,然后速速赶回,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