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江铁衣神智通明,遨游于精神世界,渐渐感觉四肢舒泰,脑顶明朗,身体仿佛将要飞升。此时,怒叱之声传到耳畔,江铁衣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花飞雪、沙曼珠和敌人打斗在一起,却见桑云师父躺在一旁,呼吸均匀,看来已经睡熟。
此时,花飞雪和沙曼珠已是苦斗,都已经支持不住了,江铁衣醒来正是时候。只见江铁衣陡然跃起,抖擞精神,一声长啸!
江铁衣哪里知道,他在吞下血珠后,经过气运周天,任督二脉已被打通,此时的他,已经增加了一甲子内力。长啸一出,震山动林。段一鹤和海东生正分别将花飞雪、沙曼珠逼得连连后退,耳朵被这一声长啸震得嗡嗡响。他们还以为白虬醒来,赶忙跳在一旁。回头看时,却是江铁衣,双眸神采飞扬,身形挺拔,英姿勃勃,气定神闲!
段一鹤一见,一个跃起,挥掌拍向江铁衣前胸,江铁衣不慌不忙,抬掌相迎,劲风鼓荡,锐如刀剑,段一鹤大惊,收掌斜飞,跃至海东生身旁,呼啸一声,向徒弟喊道:“走!”海东生、赵破侮也是一跺脚,飞纵身形,跟着师父逃走。段青云望了沙曼珠一眼,也倒飞而去。
江铁衣向花飞雪、沙曼珠喊道:“飞雪、曼珠快过来帮我!”说罢,和两人扶起桑云师父坐好,让飞雪、曼珠扶住师父,自己盘膝坐下,为他输送内力。将及半个时辰,桑云师父一口鲜血喷出,悠悠醒来。感到左臂、胸口疼痛难忍,缓缓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去寻张驼子为我疗伤,晚了恐怕……”曼珠脸色紧张,话音颤颤,连呼师父,桑云爱怜地说道:“曼珠,师父没事。”江铁衣将桑云抱起,施展轻功,向谷外飞驰。花飞雪、沙曼珠也不说话,跃起身形,跟在铁衣身后。
来到沼泽边,江铁衣将师父轻轻放下,帮助沙曼珠将石榴和冰莲草草掩埋。沙曼珠颤声说道:“石榴、冰莲,改日再来为你们建墓祭祀。”说罢,也不与铁衣说话,飞起身形,跃上树木,向谷外疾驰。江铁衣心中凄然,抱起师父,招呼花飞雪:“走吧。”铁衣飞雪双双跃起,踏树而飞,越过泥潭。
江铁衣吞下玉龙血珠,功力大增,轻功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速度极快,身轻如风,一个起落,就已将飞雪甩下。花飞雪只好全力追赶。
寻到马匹,江铁衣抱着桑云,飞纵上马,花飞雪和沙曼珠也是飞身而上,三人打马飞驰。
江铁衣心想,目前这种状况已经不适宜再住在沙伯父家里,于是他对沙曼珠说道:“曼珠妹妹先回家报个信,我和飞雪将师父送到象山,然后我们再会合。”沙曼珠也不会回话,打马拐向丽江府,江铁衣也没再说什么,和飞雪直奔象山。
桑云师父经铁衣内力疗伤,精神好转,执笔写了一张纸条,上写“桑云有难”四个字,交给江铁衣,说道:“到哈巴雪山去找张驼子。”铁衣和飞雪找到金创药,给桑云师父左臂和胸口上药包扎。
两个人商量谁去找张驼子。到哈巴雪山路途不远,但是路途艰险,江铁衣怕路上有危险,抢着要去,飞雪说道:“铁衣,这里需要你照看,如果此时再有强敌来犯,你应该能对付得了。”铁衣轻轻一握飞雪纤手,深情地说,“那你要小心在意,速速回转。”“我知道,你更要小心在意。过段时间,估计曼珠能来助你。”说罢,花飞雪眼圈一热,她忙转过身,周身上下收拾利索,带上利剑,腰插玉箫,走出屋子,飞身上马而去。
江铁衣望着飞雪远去的身影,内心涌起复杂的心情,不禁垂头叹气。
回到沙府,沙曼珠跟沙如风说了此次玉龙谷遇险的经历,又为石榴和冰莲坠落了一串串的泪水。沙如风忙着安慰这个宝贝女儿。沙曼珠对沙如风说:“爹,你派沙虎带些人过去,把石榴和冰莲安葬在那里吧,那里虽是伤心之地,倒也风景如画。”
沙曼珠对沙虎嘱咐了几句,告诉了他几处危险的地方,最后说:“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把那条白龙也埋了吧。别忘了把师父的玉龙剑给带回来。”沙虎点头答应了,带了几位府中高手,匆匆奔向玉龙雪山。
夜色仿佛也伴随着沙府的人们在熟睡。虫鸣啾啾,微风不起,月色悄无声息地洒向大地,也照进了沙曼珠的闺房。幔帐之内,沙曼珠泪光莹莹,心中的悲痛仿佛潮水一般浸透了她的周身。“铁衣哥,为什么会这样呢?”往昔的快乐时光和这几日突然的变故,一起向这位怀春的少女袭来。昏昏沉沉中,沙曼珠睡着了,眼角滚落的泪珠,浸湿了花枕。
第二天上午,沙曼珠跟沙如风说道:“爹爹,你说他们能不能对你不利啊?”沙如风哈哈一笑,安慰着女儿说:“不会的,我是朝廷命官,料王爷不敢胡为,至于那个段一鹤,哪敢跟朝廷作对!放心吧女儿,我会做些安排的。”沙虎回来后,找来了几位江湖朋友,帮助自己护卫沙府;而沙如风在衙门和沙府之间,自有一队亲兵护卫。
沙曼珠看看放心了,日过头顶,才带着丫鬟如意,拿着师父的玉龙宝剑,往象山桑云师父家里去。
玉龙雪山对面就是哈巴雪山。它们本应该是一脉山峦,不知哪一年,地质发生了变化,中间裂开,一条著名的大水从中间奔腾冲过。这条大水就是金沙江,古称丽江,两山之间,即是虎跳峡。在虎跳峡上游的金沙江入口处,有一巨石横卧江心,激流滚滚,从巨石两侧穿流而过,传说猛虎依靠江心巨石跃上对岸。走经这里,涛声震天,白浪翻滚,再大的声音也会被波涛冲击之声淹没,气势着实骇人。
时间已经中午,花飞雪哪有闲情欣赏这壮观景象,来到山下小酒店处,走进酒店,点了饭食。里面客人不多,靠近自己身旁的两个客人正在闲谈。
“哎,你昨晚听到龙啸了吗?”
“怎么没呀,呵,那动静,吓人!不知怎么回事。”
“说是有人去玉龙谷寻宝,怕不葬身龙腹!”
“当年木森率人去寻宝,都踪迹皆无,别人谁还能成?”
……
飞雪无心听他们闲聊,向酒店老板打听张驼子的行踪,老板说道:“哈哈,您未必能找得到他,他四处游走,采集草药。啊,你试试吧,他就在这哈巴雪山中。”飞雪心想,这山,也太大了,从江岸来看,大约得有百丈之高,山巅白雪皑皑,山林茂密,崖陡谷深,这可从哪里找起呢?
花飞雪愁绪满怀,忧郁的目光扫过门外高山,心中正犯愁。酒店老板招呼了刚进酒店的顾客之后,对花飞雪说道:“张驼子家在山腰处,四周没有人家,房子是用青石板筑成,很好找的。”飞雪一听,心中高兴,匆匆吃过午饭,赶忙向山上寻去。
张驼子,他的大名人们早已不知,因他是驼背,年龄长的就称他驼子,年纪小的一般称他张神医。他在云南一带医术精奇,善治外伤,号称神医张驼。他不仅医术高妙,而且武功高强,擅长点穴,一般不用兵器,遇到强敌,才拿出那把不起眼的判官笔。桑驼子四十多岁时就已在哈巴雪山归隐,不出江湖,生活虽然清贫,倒也逍遥闲适。人称“雪山龙隐”。
江湖上有“江南三龙”,“江南飞龙”马如龙,“玉龙飞升”桑云,“雪山龙隐”张驼子。这三人当年都是名震江湖的武林侠士,后来桑云和张驼子都已归隐,只马如龙还时常在江湖中走动。
花飞雪要找的这张驼子,正是“江南三龙”之一“雪山龙隐”张驼子。
花飞雪骑着马沿山路往上走。不一刻,马已经走不上去了,山势陡峭,飞雪只好将坐骑拴在树上,自己徒步上山。此时还是春季,草木翠绿,山腰处彼岸花红艳艳地开得好看,林中偶有鸟儿啾啾,更增添了森林里的寂静。山脚下,金沙江滔滔滚滚,隐隐的涛声仿佛龙吟。
看到如此美景,再加上稍微有些疲劳,花飞雪选择一处断裂倒地的巨木上坐下休息,虽有美景入眼,却无心欣赏,心中倒涌起一波一波的伤感和焦灼。她拿出玉箫,一曲《春雨萧瑟》幽幽传出,曲调低沉婉转,缓缓侵入听者的内心,恰如漫天的风雨,焉能让你躲得过?
花飞雪正浸入箫曲之中,却起了一阵腥风,紧接着,一声震耳长啸传来,飞雪一惊,赶忙站起身形,将箫*****腰中,拔出利剑,回头一看,一只斑斓猛虎从林中蹿越而出,一股劲风呼啸而来。飞雪一摆长剑,准备斗一斗这老虎。
危急之时,有人断喝:“孽畜,还不走开!”声音不大,却字字铿然,奇怪的是,这只猛虎急忙收住利爪,扭头蹿入林中,倏然不见了。
却见从不远的树上,跃下一人。此人,白发,长脸,驼背,双臂过膝,胸前挂一药篮,一身灰衣,厚底便鞋,看上去近七十岁年龄。此人双目精光内敛,淡淡地站在那里,瞧着花飞雪。
飞雪一看这人,身形打扮均与雪山龙隐相仿,忙抱拳施礼,问道:“向老先生问安。您可是‘雪山龙隐’张神医?”
“老朽正是张驼子。”
花飞雪赶忙拜见张老前辈,说道:“我是江湖后学花飞雪,这是桑云师父给您写的求援信。”
张驼子一看桑云写的“桑云有难”四个字,一把就抓住了花飞雪的手臂,手法快如闪电,劲儿极大,如铁箍一般,花飞雪只觉手臂疼痛。
张驼子也不管不顾,急急问道:“桑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