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琴心剑胆梦飞花
可是，就是这样才可怕啊。你天天和一个这样的在一起，不是很吓人吗？没意思，一点都没意思。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他姬宫涅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这么觉得出一种孤独来呢？
他不喜欢王宫，也不喜欢王宫里的女人。他只喜欢这样在外面晃荡。
就是回到宫里，他从不理朝政，成天在后宫和那些美人寻欢作乐。
在别人的眼里，也许他就是那个名符其实的荒淫无道的昏君吧。
就像现在，他心里烦。就偷着从宫里跑出来了。他的贴身侍卫长于阳就在他的身后像影子一样的跟着他。他并不在意。他知道，他也习惯了。从十三岁的时候，他的母后把于阳给了他的时候，他就跟着他了。这一辈子，也许一直会跟着他到死吧。
管那么多呢？
这样的月色多好。还真的不知道晚上的月亮是这么的明亮呢？
姬宫涅在树上躺的快活。这时候，就听到了一阵优美凄婉的琴声，在这样的夜色里，与周围的荒芜的景象还真的很相符的。
姬宫涅在宫里听多了欢乐的琴声，这样凄婉的还真的没听过。
这琴声像长了手的勾子，勾的姬宫涅的魂都要掉了。
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哪里能少了他啊。
姬宫涅顺着琴声，几个起跳，来到一个大宅院前。他发现这琴声就是从这大宅院里传出来的。
他跃上一棵院子边的高树。透过树隙，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女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子。
怎么可能呢？
一个孩子，这么大的孩子。虽说在当时，十三岁已经是女子出嫁的年龄。可是，她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悲哀呢？
姬宫涅静静的看着伏身弹琴的女孩子。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树上。有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是一个王啊。大周的王啊。怎么这么样呢？
有一刻，他真的想跳下去，然后走掉。可是，他就是走不了。
那个小小的背影，怎么就这样让他放不下呢？
是啊，也许是因为她和他的儿子宜臼年龄相似吧。宜臼今年也十岁了。比这女孩子小不了多少。这女孩子的背影如此单薄，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十岁的宜臼高大呢？她到底有什么让她如此难过的事呢？
铮，琴声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出现了一阵让人心寒的死寂。
姬宫涅看着那个伏在琴案上的小小的身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就只是一瞬间，就浮上了一种苍凉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寂与心痛。
这是什么感觉，他说不清。这是他二十六年的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似乎是有人拿了一块冰放进了他的心里。他的四肢都冰冷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他游戏人生的性情。一抹玩问的笑，浮在了他的唇边。这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是的，孩子，一个他无意间遇到的有意思的孩子。
啪，啪他从树上跳到院子里，拍了几下巴掌。
“不错，弹的很好。继续啊。”
萁儿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她对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没有好奇心。这世界上的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院子里来了生人，的确是危险的事。小蝶不在，但她心里并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来的人还会杀了她啊。她的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杀了也好，活着又干什么呢？她的前面的路是一目了然的。那就是做一个****，去完成主人的任务。从一个男人的身上转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上。然后一直做到青春不在，然后呢？没有人知道。****的命运，谁又在意呢？
“孩子，来，再弹一曲啊。”
孩子，萁儿的心里冷笑了一下。叫她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叫她孩子的人可真的不多了。她也早就忘了她是一个孩子了。在她是孩子的时候，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是一个孩子。现在，她十三岁了，她长大了，成了一个可以出任务的****。还有谁叫她孩子呢？
不过，看样子。不用转身，就该知道身后来的这个男人是个比她大的多了的人了。他叫她孩子吗？可是声音听起来，可不像他嘴里叫的那样老啊。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他叫她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不会被这个男人强暴了。
想到强暴，萁儿笑了一下。她笑自己真的是很天真。就是这个男人强暴了她又怎么样呢？
也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她的这一生，什么都可能没有。但绝对不会没有男人。什么时候，哪一个男人要了去，又有什么不同呢？
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主人会失去她的初夜费吧。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主人会让她和一个她爱的男人度过她的初夜。就是会，她又会哪来的爱人呢？在这个世界上，她还会爱别人吗？
她想到主人如果知道她湿身的样子，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冷笑了。
“孩子，怎么？不愿意为我弹奏一曲吗？”
不用人招呼，他就坐在了女孩子身后的石头上。披风随意的在风中轻舞，他的长发拂过他的薄唇，他邪气的笑着，用嘴咬着一绺发，看着女孩子背对着他的纤细瘦弱的身影。这个小女孩子真是奇怪的很啊。
家里来了陌生男人，她居然没有惊叫，也没有出声喝问。还是那样的伏在琴案上。就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这一家子人也奇怪。一座大宅院，居然没个人气儿。不会这宅子里本来就没人吧。姬宫涅后知后觉的想到，这里不会是个鬼屋吧。这个奇怪的女孩子不会是个鬼吧？天，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吗？
“你想听我弹琴？”
女孩子的声音冷冷的，就像是没有一点温度一样的传过来。
姬宫涅不由的点了点头。点过了，才想起来，他是在女孩子的身后，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由的笑自己真的是有点莫名其妙。今天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天。今天他所遇见的事都是奇怪的事。先是自己心情不好，乱七八糟的跑出来，居然跑到这个院子里来，又在这里见到这么奇怪的一个女孩子。
真的是莫名其妙。
可是这个女孩子，他可是对她好奇的很呢？
他也想过，如果他直接走到她的前面，会怎么样呢？
可是，这女孩子的琴声也太悲凄了。她的心里一定有很悲苦的事。他还不想这样唐突人家。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提出的意见不是太好。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却真的和他说话了。
“是的，很想听。你的琴声里有着太多的悲伤和落寞。说实话，这琴声打动了我。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冒失的不请自来了。”
“你很寂寞？”
“我？”
姬宫涅很奇怪的指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孩子居然说他很寂寞。
“我会寂寞，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身边真的除了人也就是人了。我，我怎么会寂寞呢？”
“人在人群中，就不会寂寞了吗？人越多的地方，心就越寂寞。”
“人越多的地方，心就越寂寞。”
姬宫涅不由的重复了一遍女孩子的话。人越多的地方，心就越寂寞。这女孩子说的多么深奥。天，这个女孩子才多大啊。她对人心可真的是了解的不少啊。
“孩子，你对人心了解的可真不少啊。”
哼，萁儿冷笑一下。这个男人。她要是知道她是主人引以为傲的绝杀****，他就不会这么说了。要知道学习男人的心理，这可是绝杀****的必修课啊。
就像师父所说的那样，掌握了人心，就掌握了这个人。人的心啊。也是最难掌握的东西。
姬宫涅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说的是对的。他还真的算得上是最寂寞的了。想一想，在这个世界上，哪有还会有一个人，真的能和大周的天子倾心相谈呢？放眼天下，也就是师父能和他知心知底了。可是，就是师父，他也不能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啊。
在这个世界里，谁又没有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双亲呢？谁又没有一个朋友呢？
可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父母早就不在了。就是在的时候，像他们这样的王室之家，又何来的天伦真情呢？
他的儿女，他的妻子？
姬宫涅想到他的王后申姬，那是他的妻子。可是，又怎么样呢？她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是他身边的那一群臣子们，他们是天天琢磨他心里想什么呢？可是，他们那样做，也只不过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又有谁真正的在乎他的内心呢？
说的好，这个女孩子说的好啊。他是一个寂寞的人。是一个在人群中最寂寞的人。
“孩子，我不得不说你说的很对。你的眼光看人很准啊。你叫什么名字？”
姬宫涅一反平日里对女子的游戏心理，难得一次的正经起来。
“我。”
萁儿冷笑了。
“我没有名字。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好了。凡俗众生，名字又有何用呢？”
“你说话一点儿也不像你的年龄，可是你说的又对极了。我不能再叫你孩子了。你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不问了。那如果你不生气，我就叫你琴吧。你的琴声把我引来的。对，就叫你月琴吧。”
“随你。”
“月琴，你为什么琴声里这么悲伤？能和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
“帮我？”
萁儿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帮你了她吗？没有了。再也没有了。自从三年前，她离开褒山的时候，她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了。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的精彩，那一切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想听我弹琴吗？”
萁儿不知道，今天她怎么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要是小蝶知道了，肯定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萁儿就是觉得这个月夜里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的男人，她的心里并不排斥他，反而想和他交谈。想告诉他，她心里的痛苦？
她想也许这是太压抑的原因吧。
也许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的原因吧。
可是，她纵有千言万语，又怎么能启口说出来呢？
难道，她要告诉这个陌生的男人，她是一个绝杀****吗？说了，他又会信吗？
倒不如弹琴倾诉心中情罢了。
“想，当然想。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姬宫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在宫里，有多少女人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到来。她们中不乏琴中高手，可是，他就从来也没有认真的听过谁的弹奏。
反而是在这样的一个月夜里，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琴声所吸引了。这说出去，恐怕真的没有人会信吧。
琴声就在这样的月夜里，如水一般的静静流淌，弹的人什么也不说，听的人也什么都不说。弹的人似乎就只是弹琴似的，而听的人似乎也只是专门来听琴的一样。
姬宫涅透过朦胧的月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伏案弹奏的女孩子。从他坐的这个角度看，这个女孩子更加的娇小了。长发在风中飘飞，白衣在夜露里显出一抹别样的落寞。身影纤细，素手轻抬，琴声就这样在夜色里飞散。
琴声柔顺，犹如在月夜下，一对情人的窃窃私语。说不出的柔情和温馨。姬宫涅听的眯起了眼睛，靠在山石上。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岁的时候，在王宫的后花园里，他的母后在阳光下，宠爱的看着他，满满的，整个世界里都是阳光和花香。
而后，琴声突然转为了悲声，如泣如诉，听的姬宫涅不由的心里一酸。这声音就像一个年幼的孩子在离别母亲时，大声痛哭一样。让人心里揪着，难受的不行。
渐渐的，琴声由悲伤转为了低沉暗哑，就像是一个人独行在深夜里，如此的迷茫和无助。
最后，那琴声渐低，一直低到没有声音，而后，突然一阵激昂，就像是有众多的人在那里奔跑一样。再往后，姬宫涅居然从琴声里听出了一股金戈铁马的味道。不由的让人豪情顿起。
“月琴，待，本人与你舞剑相从。”
姬宫涅一纵跳起，他差一点说漏了嘴，说出本王两个字。他真的想在这琴声里纵情一舞。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在这样的琴声里纵情。
月光星影里，两个人影，琴声剑光……
铮，嗡……
一阵轻响，萁儿一下子趴在琴案上。一根琴弦断了。她的两根手指伤了。有血从她的手上流了下来。
“月琴，你？”
“不要过来。”
萁儿轻声的喝了一声。她不能见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经了刚才这琴剑相和，可是，他们依然是陌生人。而她在没有得到主人的指示前，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好，我不过去。你怎么了？哪里？”
“没事。你走吧。”
“月琴，我想？”
“你走吧。什么也不要想。”
“我？”
姬宫涅向前一步，想转过去看一眼她到底怎么了。
“别过来。我说过不要过来。如果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月琴，我不过去。你告诉我，是不是手受伤了？”
姬宫涅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痛袭过他的心头。似乎有人捅了他一剑似的。这种感觉真的从来也没有过。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