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晚唐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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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叛黄巢朱温降唐 疑醉鬼韩辉抓人

话说大唐帝国自高祖李渊于公元618年应运建立,到907年哀帝李拀运衰被废,共有22位皇帝(包括武周皇帝武则天),历时289年。帝国建立初期的几位皇帝,尤其是太宗李世民,对内,勤政爱民,虚心纳谏,厉行节约,轻徭薄赋,使百姓休养生息,各民族融洽相处,国泰民安;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阙与薛延陀,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被各族人民尊称为天可汗,从而开创了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为后来唐朝全盛时期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史书称太宗“功大过微,故业不堕”,为后世明君之典范。

然而,黄鼠狼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唐朝末年,皇帝个个昏庸无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致使政治腐败,宦官专权,藩镇兴起,整个社会千疮百孔,民不聊生。特别是贪玩懦弱的15岁娃娃李儇(唐僖宗)被宦官拥立为帝后,政事全交给宦官田令孜掌管,自己跑到宫后边尿尿和泥巴玩去了。此时,政治更加腐败,科敛繁重,灾荒连年,黄河以南尤为严重,劳动人民无以为生,被迫揭竿而起。乾符二年(公元875年),王仙芝在长垣(今河南长垣东北)率数千人起义,自号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次年,曹州冤句(今山东曹县西北)人黄巢聚众数千人响应。起义军经过宋州时,26岁的砀山人(今安徽砀山)朱温加入了义军。朱温,又名朱晃,也叫朱三。就是后来的梁太祖。乾符三年,王仙芝、黄巢联军出山东,活跃于今河南、湖北、安徽等地。唐朝镇压无效,转而诱降,王仙芝动摇,黄巢反对无果,于是,分道扬镳,黄巢返回山东单干。乾符五年,转战于南方的王仙芝为唐军所败,被杀。大将军尚让率余部与黄巢会合,推黄巢为黄王,号冲天大将军。广明六年(公元880年)十二月,黄巢率军进占长安,僖宗出逃成都。十二月十三日,黄巢于长安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年号金统。黄巢宣布罢免唐三品以上高官,处死一批罪大恶极的皇族、公卿和高官显爵,没收富豪财产。起义军由于长期大规模的流动作战,没有建立稳固的根据地,进入长安后,又没有全力追歼残敌,使唐廷获得喘息之机,逐渐积蓄起反击力量,围困长安,并对大齐政权采取坚壁清野政策,使其陷入严重的缺粮困境。就在这时(882年),已经升任义军高级将领的朱温降唐,沙陀族将领李克用又率军援唐,大大增强了唐廷反击的实力。黄巢被迫于中和三年(883)东撤,攻下蔡州(今河南汝南),又攻陈州(今河南淮阳),然而,攻打300余日未下,义军损失惨重。面对源源不断的唐朝援军,黄巢只好解围。中和四年(884),黄巢退至狼虎谷(今山东莱芜西南),兵败被杀。

朱温降唐后,唐朝皇帝赐名全忠,任其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次年,又升任宣武军节度使。这时候,唐朝皇帝玩了个心眼:官是封了,但不能上任,必须等到收复长安后才能正儿八经地赴任。于是,朱温便与各路唐军一道,围剿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部队。黄巢死后,朱温被加封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使相,封沛郡侯,不久,又晋封吴兴郡王。到了此时,唐廷已不能辖制这个流氓无赖了,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委派心腹大将韩辉驻守蔡州,另一大将李叔民镇守陈州,义子朱斌防守颍州(今安徽阜阳)。这三位将军和他一样,都曾是黄巢的得力干将,后来,见大势已去,又都极力撺掇义军背黄降唐。朱温让他们三个把守这三个地方,其实是有深意的,他们三个也都明白:查找他们的好哥们,黄巢的另一位心腹干将袁鸣。那年兵败后,袁鸣闯进朱温大营杀死两名将领和十多名护卫后逃离。逃离之时,依然恨声不绝地喊道:“朱温,你个杂种,告诉韩辉李叔民,老子早晚要将你们斩尽杀绝!”此后便销声匿迹了。朱温揣测,袁鸣肯定就藏匿在这三个地方,伺机东山再起,为黄王报仇。

这天上午,驻守蔡州的大将军韩辉与师爷、将官们商议了一会儿军情,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便打发众人散去,自己一人呆呆地坐在厅堂上。此时,已近正午,但还没开饭。沉郁无聊,昏昏欲睡之际,小军进来禀报:“报韩大将军:有人求见,说有机密事禀告。”韩辉不知哪来的一股无名业火,高有三千丈,腾腾燃烧,厉声骂道:“****个亲娘,今儿个阿猫禀报说有机密事,明儿个阿狗禀报说有机密事,日娘的报来报去屁事都没有,一个个都是瞎话!纯粹想骗几个赏钱。去,把人带进来,如果还是没影的话,看我不剥了他日娘的皮!”小军不敢回嘴,应了声“是”,弯腰退了出去。不大工夫,领进一个人来。小军颤声报道:“大将军,人带到。”然后,悄悄退出。那人站定,冲上一抱拳,说道:“见过韩大将军!”韩辉故作傲慢地缓缓转过头来,朝下一看,呦,认得,是德福酒楼的大掌柜老刘。老刘微微一笑,谄媚地说道:“韩大将军,难得今日如此清闲。打扰了,打扰了。罪过,罪过。”韩辉稍稍欠了欠身子,麻得像斗底一样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像蚊子嗡嗡一样说道:“老刘啊,你来啦。有事吗?”老刘向前迈了一步,神秘地说道:“韩大将军,他来了!”韩辉一时没反应过来,烦恼地皱了皱眉,问道:“你说啥?谁来了?”老刘淡然回道:“韩大将军,您让我找的人哪。”原来,韩辉到了蔡州以后,马上召集来所有的酒楼、驿馆、药铺、钱庄、店铺、妓院、戏园等处的老板,将袁鸣的图像发给他们一人一张,命令道:“时刻注意这个人!一旦发现,立即禀报!如有隐匿,抄家灭族!”一个药铺的老板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将军:此人姓甚名谁?作何生理?因何要。。”没等他说完,韩辉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刺入药铺老板的胸膛。药铺老板伸着手,说不出一个字。韩辉猛地抽回宝剑,药铺老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韩辉在药铺老板华丽的衣服上轻轻擦去宝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冷冷地逼视着那一排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老板们,说道:“不该问的,别问!”转向外面,喊道:“来人,拖出去。”进来两个小军,把药铺老板的尸体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韩辉接着说道:“我最后强调四点:第一,发现那人,千万不要惊动他,更不要试图去抓他。我不妨告诉各位,那人的武功极高,高到你们无法想象。像你们这样的人,千儿八百也近不了他的身。所以,你们只负责禀报,其他的别管。第二,此事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药铺老板就是他的榜样!第三,为防疏漏,在没得到本将军的亲口通知前,任何人不得外出,全天侯在店里监看。第四,谁发现了目标,并报告本将军,待擒获这个人后,奖赏开元通宝10万文(相当于人民币100万元)。本将军决不食言。听明白了没有?”众老板异口同声地回答:“听明白了!”韩辉厉声喝道:“大声点!”老板们提高嗓门,喊道:“听明白了!”那天,德福酒楼的大掌柜老刘也在被“请”之列。

韩辉激灵灵打个冷颤,霍地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桌子,逼视着老刘,追问道:“当真?”老刘点点头:“当真!”韩辉又问:“你能确定?”老刘说道:“我不能十分确定,也有七成。”韩辉问道:“他在弄啥?”老刘说道:“他在喝酒。我来的时候,就有点儿醉了。”韩辉说道:“好,你先回去,不要惊动他,我马上带人就到。”

老刘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出将军府,心里有些好笑:一个病秧子,值得大惊小怪吗?

想起那个人,老刘就觉得好笑。说什么武功极高,哼,就我这个半老老头子,也没练过武功,不是吹牛皮哈大气,背着手,都能打倒他。他要有武功,我就有六功!

凭老刘的眼力,他敢断定,进德福酒楼的这个人,百分之九十就是图像上的那个人。

德福酒楼是家老字号,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整个蔡州城非常有名,生意相当的好。

同往常一样,大半晌午的时候,新旧食客们都陆陆续续上场了。老刘站在门外,满脸堆笑,一边热情地打招呼,一边将他们往里请。一拨又一拨食客进了酒楼,点菜,要酒,吃喝起来。看看街上似乎没有要来吃喝的人了,老刘转身要进店里,忽然瞥见从街对面冒出一个人,晃晃悠悠朝着德福酒楼走来。老刘站住了,等着那个人。来的都是客嘛。待那人走近,老刘不禁大失所望。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人都不像到他们这种地方吃饭的人。那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穿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裤,估计也不是他本人的,因为这身衣裤太过宽大了,前不挨胸,后不贴背,两只裤腿忽闪来忽闪去,根本不分瓣。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纸人子,更像稻田里挂在竹竿上吓唬小鸟的草人。特别吸引人眼球的是他那张脸,瘦得实在没法形容,就是用绣花针也挑不出四两肉来,脸色蜡黄蜡黄的,黄得令人不能直视。那人一直微微低着头走路,不带看旁人的。一头走,一头咳嗽,右手捏着一块肮脏的布巾若即若离地捂住嘴,似乎是想抑制那十分难听的咳嗽声。眼看到了德福酒楼门前了,老刘不得不上前打招呼:“客官,吃饭吗?”那人缓缓抬起了头,移开了右手,老刘一见,不禁骇然:那脸型,那眼神,不就是,不就是——韩大将军给的那张图像上的——人吗?老刘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他要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傻**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能值10万文!大腿很疼,不是在做梦。那就再瞧瞧!于是,老刘奋力眨巴几下细小但却阅人无数的眼睛,凝眸细瞅,没错,就是此人!“我要认错了人,就把眼珠抠出来给你当弹球玩!”老刘心说。

那人又开始咳嗽了,右手习惯性地拿布巾捂住了嘴。咳嗽声明显小了,直至渐渐平息。但他还在微微发喘。

老刘惊了一下,慌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客官,我忽然有点儿头晕心悸,大概是旧病复发了。客官,里面请!里面请!本店有十几道特色菜肴,上好的女儿红,随便点随便用!请!”

那人点点头,依然用脏布巾捂住嘴,极力抑制着就要发作的咳嗽,微微低下头,一晃一荡迈向大堂。走到门口,一只脚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前扑,咚的一声摔到了门里。一位店小二迅速跑过来扶起了那人,急慌慌地问道:“客官,客官,您怎么啦?怎么啦?摔着了没?要不要紧?”那人吃力地爬起,赧然一笑,摇了摇头,晃晃荡荡来到大堂靠窗的一副座头前,斜着身子坐下了。店小二跟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客官,您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那人喘息一会,说道:“来碗面条吧,素的。”店小二说道:“素面条,有的。那,客官,您要什么菜喝什么酒呢?”那人说道:“我不要菜,也不喝酒,只要一碗素面条。”店小二笑笑,耐心地解释道:“客官,我们这是酒楼,不是地摊,只卖菜卖酒,您要点了酒菜,荤面素面都是白送。客官,您点什么菜?喝什么酒?”那人摇摇头,说道:“我说过了,我不吃菜,也不喝酒,只要一碗素面条。”店小二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要是这样,客官,您就请到别处去。”那人无奈地问道:“不要酒菜就不下面条?”店小二回道:“是的,客官,这是我们酒楼的规矩。”那人想了想,说道:“那,来碟花生米,一碗酒吧。”这时候,店小二真的不耐烦了,硬声硬气地说道:“凡来本酒楼就餐的顾客,至少得点两个菜,要两碗酒。这是本酒楼的规矩。”那人停了一会,说道:“那就再要一个干煎鸡,两碗酒。”店小二说声“等着吧”扭头走了。那人追问:“素面还送吗?”店小二没好气地说:“送。少不了你的。”他把“您”改成了“你”。嘴里还咕哝着“兜里没俩**钱,还上高档酒楼,充哪里大尾巴狼!”他也不怕对方听见。那人确实听见了,于是,有气无力地叫住店小二:“小二,面条真的白送吗?”店小二说话如放炮:“白送白送白送,再说一遍,白送。”那人并不生气,说:“那好,我要二十碗面条。”“二十碗?你喂猪吗?”老刘接腔了,说道:“小二,不得无礼,照客人说的做。”小二气鼓鼓地走了。

从那人抬腿迈向大堂摔倒在地,到那人点完酒菜,老刘都在门口看着,听着。他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看错了?绝不可能!只要韩大将军给的图像是对的,他就没有看错。如果没错,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找个一千遍一万遍,也找不着一处值钱的地方啊。10万文!就他那小鸡子样的身板,纵是金子做的,也不值啊。

“先别急。看看再说。”老刘想。依然站在门口观察着。

店小二一趟一趟地往楼上或别的桌子上端酒送菜,唯独没有那人的份。

那人不急不躁地坐等着。

好大一会,那人的一碟花生米、一盘干煎鸡和两碗女儿红、二十碗碗素面条端了上来。

“客官,慢用。”店小二不冷不热地说。

那人看了看桌子,说道:“麻烦给拿双筷子吧。”

店小二一看,还真忘了拿筷子了。于是,拿了一双筷子,丢在桌上。

那人抄起筷子,开始吃喝。一碗酒没喝完,他就有些醉了,歪歪跩跩,坐不牢稳了。

这时候,老刘去了趟将军府。很快,又回到了店里。那人还没吃喝完呢。

眨眼功夫,韩辉顶盔掼甲手执宝剑带领大批武功高强的亲兵包围了德福酒楼。他自带一队长枪队摆开在大街上。一小队队长宫明指挥50名弓弩手占据有利地势,直对着酒楼大院门口,拉开强弓硬弩,蓄势待发。二小队队长焦新带领50名快刀手冲进大院,一分为二,把守在酒楼东西两侧。副将汤滚亲自带着三名武功了得的武士几乎同时冲进大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那人。那人的酒饭还没吃完,花生米还剩几颗黑小干瘪的,干煎鸡吃的一块不剩,两碗女儿红只喝了一碗,看样子就不行了,二十碗素面条吃的还剩半碗,其时,他还在端着碗吸溜吸溜吃面。性格粗暴杀人如麻的副将汤滚哪容那人继续优哉游哉地品尝美食,一个虎扑,将那人扑翻在地,那人手里的面碗扔了好远,其余三名武士手脚麻利地擒住了那人,三下五除二,将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人被搞懵了,又咳又喘又惊,一时说不出一句话。

汤滚像提溜小鸡一样把那人掂出了酒楼,来到街上,丢到韩辉面前。

韩辉可不敢大意,手执宝剑,如临大敌,喝道:“抬起头来。”

那人惊惧地抬起了头。

韩辉一看,心头一惊,会意地望了望汤滚,汤滚迟疑地点了点头。

韩辉叫道:“押回府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