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的人几乎都在喝酒,就连她刚刚也入乡随俗的抿了一点点,所以,屋子的酒气甚重,坐了有一会儿,却不见王子玉和花越锦下楼,她有些沮丧的缩了缩手,对乌衡风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然后对着那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独自一人上了楼。
回头瞟了眼乌衡风,发现他好像真的和那男子认识,此刻,竟动作优雅的与那人互相敬起酒来。
小薇不懂江湖,不懂江湖人,所以也没深入的揣测,倒是对紫霞公子颇感兴趣,好像神话故事,仙嫡一般的银面公子,确实够让人回味的。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笑自己童心未泯,怎么对神话故事用心了呢,抬手推门,软底的绣花鞋刚刚踏进房间,一道白光倏然闪过,小薇愣了愣,用力嗅了嗅,不由的心头一颤,竟是熟悉的琼花味道!
急奔至窗口,一把推开窗户,珠帘一般的雨冲进眼帘,旷野般的后院,一地雨水混合着黄泥,坑坑洼洼的小水坑里不停的激起涟漪,简易的马棚里拴着各色各样的马,互相摩挲着,不时的嘶鸣,一条青石小径延伸至后山,茂密的树林此时看来朦胧一片,耳边尽是雨水洗礼大地的声响。
难道是她一时恍神,明明闪过一道白光,一眨眼的功夫却什么都没有,可这淡淡的琼花味道又是从哪飘来的?
琼花苑,满园琼花纷飞之际,她收集了一些,平日里用来熏香衣衫,沐浴时也会放一些,所以身上常有琼花的味道,照比三少奶奶身上浓烈的玫瑰香,琼花的味道清淡醒神,也就一直在用,都说少女身上有淡淡的体香,她倒没觉得,这些日子在外,没有用琼花身上便也没了什么香味了。
此时,绕过鼻端的幽幽暗香,怎不叫她诧异?
坐在窗旁,看着淅沥沥的雨,浩淼如雾,心底涌上莫名的伤感,脑中闪过一幕幕,有妖红如魅的宫逸宸,有飘逸如仙的乌衡光,也有暖笑如风的乌衡风,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她无法预知和掌控的,若是木微,会爱上一只蛇妖吗?会因为任性而害死乌衡光吗?会为了救乌衡风而献出第一次吗?一步步走来,自己置身在此又是为什么呢?当初想要自谋生路的勇气哪去了?执着的为爱赴汤蹈火的信念哪去了?她真的迷茫了,就像这场瓢泼大雨,瞬间落地,溅起烟雾般的迷离之色。
异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是陌生和痛楚,有的是难以恢复的疲乏,费心费力的谋斗,她节节败退,此刻,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真的想要……放手。
“白耀,你喜欢云儿吗?”小薇自言自语的说着,无需白耀回道,继续喃喃着:“喜欢就不要轻易放手,我能感受到她在想起你的时候,心绪是最乱的,我想,她应该是最在意你的!”
“白耀,你说我会成为大神司,可成为大神司又怎么样呢?”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努力的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苦涩的弯了弯唇角,“也许成为大神司,就不会有牵挂,不会有痛楚,不会莫名的懊恼?”
“什么都没了?还能算作是一个人吗?”这是一个更加迷茫的问题,就像她十七岁时问自己活着为了什么一样!
白耀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心里沉沉的,他和小薇一样,有一肚子问题问自己,修炼为了什么?得道升仙又为了什么?
“为了心不再像浮萍一样,空落落的四处飘荡?”小薇还在郁郁的发问。
“为了心不再飘荡?那心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飘荡呢?”白耀不知不觉的重复道。
人在迷茫徘徊的时候往往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将人点醒,小薇和白耀的心口同时一窒,刹那间解了所有的问题,紫光乍现,眨眼之际穿过雨雾,奔向远方。
小薇轻轻揉着左肩,释然而笑,“心绪难平,只怪那个搅动你心的人,扰了别人的清梦,转身就走,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其实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的下一个人,一张脸,一份柔情……。
……………………………………………………客栈后山………………………………………………
下了一天的雨,林子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乌云散尽,夜暮中满天星斗,银白的月亮挥洒下一片清亮的光辉。
南北西东四大法物走了三个,只剩西角璎珞还在修炼大周期,无奈之下,小薇只好舍弃设坛做法,而是选用了比较阴损的办法,扎了一尺长的简易草人,黄色的符咒上朱砂勾勒鬼符,钉在草人的面门上,借着月光,低语念道:“玉帝有敕!邪鬼吞之!成粉碎!急急三奇君敕令!”纤瘦的指间捏着绣花针,对准草人的七经八脉,精准的刺入。
将草人对准西南位放置,手执符咒,意念转动,欲将其阴火焚之。
突然心口倏然剧痛,手中燃起火苗的符咒落到了地上,这种痛只有几秒中,却疼痛难忍,小薇摸了摸额头的细汗,面陈似水,花越锦,不,宫离殇开始控制她了吗?
果然,耳边传来男人邪佞的声音,“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阴损也不应是大神司所为!”
她冷冷一笑,从怀里又抽出一道黄符,举至唇间,低语轻念,“唰!”黄符燃起黑蓝色的火苗,如她所料,心口剧痛,她舌尖抵牙,硬是蹲下.身子,一扬手便将草人点燃,阴火不似阳火,它是来自地狱之火,乃炼鬼所滋,取阴火,焚草人,她这一次确实手段毒辣,阴损至极。
小薇回到客栈,从厨房绕了一圈,手里端着一碗糖水,缓缓上楼,却见,绿衣侍卫一脸凝重的急急的从她身旁越过,她心情大好的推门进了屋,却在后一秒惊愕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一身月色的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伫立在窗前,旁边站着一身黑衣的乌衡风,面色冷沉,眼神复杂,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她推门的一刹那,又默契的没了动静。
“风……我……我再出去转转!”那人的背影让她的心猛的一阵悸动,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迎面涌来,铺天盖地的,她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人脊背欣长,身型略微清瘦,迎风而立,衣摆微微扬起,飘逸而清冷。
乌衡风欲言又止,举起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希望他能允许她留下,那个背影对她有着摄魂的吸力,像极了一个人,呼之欲出的名字就哽噎在喉咙,她却没敢唤出来,是她目睹那个僵尸狠狠的将手指穿透男子的心脏,是她亲眼看着男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是她心痛欲裂的看着闸门落地激起一地灰尘,那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又是谁?
“薇儿,怎么不认识了!”那人突然转身,月白的对襟长袍,银色面具,左脸颊有朵半开的莲花,莲芯是清冷如月华的宝石。
“紫霞公子?”这人和小姑娘描述的紫霞妖孽一模一样,是以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的唇很圆润,嘴角却是清冷的笑纹,温和道:“薇儿,你我还有契约为证,何以不认得了?唤我紫霞公子吗?还是不悔公子好些!”
小薇有些恍惚,一转不转的盯着那银色面具,不悔公子?以前怎么没发现和乌衡光竟是如此神似,不,是浑身散发的清冷之气和嘴角那淡淡的笑,同样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嫡,鼻端绕过琼花的味道,她这才明白过来,他,之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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