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突然想起你
李芳在飘儿家的书房中,对着飘儿书架上摆着的20多本性学典籍,张口结舌,问飘儿:"你干吗呢?你有病啊?这种书又贵又没劲,你买这么多!"飘儿浅笑,我想转行啊。李芳不置可否。
飘儿问李芳,那对残疾夫妻现在还好吗?有没有请专家去辅导他们?李芳说,别提这事了,一提我就生气,这是什么社会啊,我找了好几个医生,可是人家一听是残疾人,免费的就都说工作忙,不肯去。后来,我跑到其中一个权威医生家里,当着他妻子的面,给他讲了那对残疾无妻的故事,他的妻子流泪了,用手捏他,要他同意。那狗屁权威才答应去了。本来我要跟踪效果,可这几天没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飘儿说,结过婚的人都知道,那种味道和痛苦,那医生的妻子比他懂。
李芳说,错,应该说是有过男人有过女人的人都知道那滋味。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想宰了那权威,还权威,他哪配,起码人格上不配。
飘儿问,他会尽心吗?
李芳说,尽心,有他妻子在督促着呢。他妻子是个中学老师,我和她聊过,她很同情那对夫妻。
飘儿说,下次你去残疾夫妻家时,顺便叫上我。
李芳说,好的。
这时,飘儿的手机响了,飘儿看也没看打开就听。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声音,竟然是耿元!飘儿看了一下李芳,神色有点慌乱,走到阳台去听。耿元说,是我,飘儿。
我知道是你。
飘儿,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音乐声?
我今天上午采访,这下回到家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哦,没事,本来不想打电话去打搅你的,可突然就想起你了……
嗯,怎么了?
飘儿,我收到你那晚发的信息,一直不敢正面问你,那,算是邀请吗?
我……我……飘儿想起那晚给他发的"下个星期六,我有空。"手心一直冒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我已经安排好了工作,我星期六真的想去找你,可以吗?
嗯……
你不会变卦吧,飘儿。如果觉得难堪和做不到,你要告诉我,不要为难,我不想你挣扎难过。
嗯……
那你忙去吧,飘儿,想你了。再见。
嗯……
挂了电话,飘儿呆在阳台,心跳轰然作响。好在这个时候家里的人都不在,不善掩饰的飘儿,保准要露馅。
回到书房,飘儿还回不过神不。李芳问她出什么事了,飘儿摇摇头说没事,一个朋友打来的。李芳窃笑,特别的朋友?飘儿的脸就红了,不敢多言。
窗外夕阳西斜,公公和婆婆的说话声伴着开门的声音传来,飘儿呼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脸色是否正常。飘儿出去叫了一声公公婆婆,就回到书房整理她的报道了。李芳坐在地板上的靠垫看那些性学专著,不一会,李芳竟然歪在地板上睡着了。飘儿无奈的笑笑,这个李芳,睡着的时候,还真像个孩子。给她披上一条薄毛毯,飘儿告诉婆婆今晚会有个朋友在这吃饭。婆婆高兴的说"好哩!"便和公公着手去准备了。
吃过晚饭,李芳就告辞了。在楼下,对送她的飘儿说,飘儿,你真幸福,你的家庭很温暖,害我妒忌得都要难过了。
飘儿听出李芳的辛酸,却也涌起了自己的辛酸。这万家灯火后面,有多少家庭是真正幸福的呢?中国人的幸福是完满,是外人看来的完满。中国人没有几个不是活得沉重的。飘儿没有笑李芳要她找个婆家,她隐隐知道,那是表面潇洒干练的李芳内心真正的痛。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真正的安定下来,有一个精神和肉体合并的归宿。
李芳今天下午于咖啡馆的泪水,让飘儿对李芳有了更深的认识。她觉得,她们的友谊会一直这样清清淡淡却质朴的延续下去。
飘儿还是为自己感到庆幸,起码当她累了的时候,她可以说:"累了,回家吧。"而李芳,她累了的时候,可以向哪儿索要温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