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让我们相爱否则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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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迹在成长的沿途

乔叶出生在北方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她的出生注定了苦难,因为她的妈妈没有结婚,那个时候,在那种封建的山村里,未婚生子是不允许的。

在这里有一个规矩,就是没有结婚的女子如果怀上孩子,就在孩子出生前一同烧死。那天她的妈妈挺着肚子被紧紧的绑在木柱上,周围都是干柴,全村的人都来围观,他们没有同情,只有咒骂,不知廉耻。

她妈妈叫梅。梅的爸爸和妈妈近50岁才生下她的,并且只有这一个孩子,眼看着被活活烧死,心里的痛比死还难受。在大火烧起的时候,这两个70多岁的老人终于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哭天喊地的扑进火里,最后,她们的女儿得救了,可是她们却葬身火海。旁观的人没有一个动手去救,这种规矩就像残酷的刑法。

村里的人再没有追究这个未婚妈妈的事,谁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因为梅宁愿死都不肯说,因为梅爱那个人,可是当她在火海里马上就被烧死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人在底下,只是无能为力的流泪又怕被别人看到,这么懦弱,那一刻梅对他的爱全部变成了恨。

梅很坚强,生下了乔叶。她们住在与村子隔离的老房子里,靠种地为生。她们在村里永远抬不起头,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骂乔叶是杂种,骂梅是不知羞耻的淫妇。

梅对这些人,对这些中伤的语言只是很诡异的笑,然后对乔叶说:乔叶,你是杂种,我是淫妇。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大声笑。

在乔叶两岁的时候,军结婚了。军就是曾经和梅生下乔叶却又不敢承认的懦弱男人。当然,这一切只有军和梅知道,梅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也没有人可以说,就连她的女儿乔叶都没说,她只是告诉女儿:乔叶,你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坏的男人。

当梅知道军结婚的消息的时候发了疯一样的打乔叶,乔叶哭的声音很大,而此时军就在旁边。军上前拉住梅,让她不要打孩子。梅对他喊,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打我孩子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爸爸。军无话可说,或者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毕竟,他要结婚了。

后来,梅打乔叶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只要一想起军一看到军就会打乔叶,而乔叶慢慢的也习惯了,慢慢的也不哭了,只是忍着疼痛,也许她也不痛了。

每次打完以后梅都会把乔叶搂在怀里,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会问她疼吗?乔叶不说话,她太小,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

军当了村里的干部,对梅特别照顾,经常送米送柴,还给乔叶很多好玩的东西。但这些梅都在军走后扔在垃圾堆里。

军的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过得还算幸福,可是在军的心里一直有梅的阴影,觉得太对不起梅,可是他的补偿梅根本就不接受。

乔叶的童年是她以后想忘记的,可是,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一直跟着她。她忘不了她在深谷里挖野菜而迷路。她忘不了因为贪玩放丢了一只鹅而被妈妈打。她忘不了在清澈的溪水里光着脚捉鱼,她忘不了在悬崖边上大声的叫喊然后一直不停的回荡着她的声音,绝望而沉闷……

乔叶就这样在疼痛与寂寞中成长,她记得那些排斥和咒骂,她记得她和她妈妈是怎么样的艰难,她记得没有食物吃的时候是多么恐惧,她记得在大雪天是多么寒冷……这些,足以填满一个空洞的孩子。

曾经的快乐总是太脆弱,总是太容易被那些痛苦淹没。乔叶不相信快乐。

梅决定离开山村,但在她离开之前她要做一些事,她简单的整理一些行李,然后拉着乔叶的手走出老房子,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烧了,站在火海面前,她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她的爸爸和妈妈就是在火里死的,尸体都烧焦了,也没有人管。她觉得这里的人太没人性,都是禽兽。

梅带着乔叶去军的家里,军的老婆正在哄孩子,看到梅来了心里有种莫明的恐惧,虽然那件事过去几年了,村里的规矩也改了很多,但一回想当时的事还会有种后怕。

“孩子很可爱啊。”梅看着她的孩子笑的很邪气。

“你有什么事等军回来再说吧。”军的老婆明显的害怕,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像坟墓的山村,在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孩子的爸爸是哪个没良心的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怀里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有着相同的爸爸。就是军。”

“怎么可能?不会的,你骗我。”军的老婆很激动,脸色像纸一样白。

“你可以不信,等军回来你问他就会相信我了。”说完牵着乔叶的手,笑的很恐怖离开军的家。

几天后,军的老婆疯了,军的村干部职位也被撤了,他也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就像曾经梅的生活一样。他没有怨,只有悔,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这是自作孽的代价。

梅带着乔叶站在村里最高的山上,在这里可以把村里的一切都看到,这是一个古老的山村,房子都是古老的琉璃瓦,青色的,散发着陈旧的清香,一家连一家,都有两层,还有四合院,但梅和乔叶住的却是村边上的,是独立的,不与任何人家相连,因为她被排斥。这里的清晨和黄昏很美,在围绕山村的树林里会散发自然的烟雾,慢慢升起,笼罩全村,犹如仙镜一般,但在这底下,掩藏的都是罪恶。梅说,“乔叶,从今天以后,你和这里就再也没有关系,这里的一切就在你记忆里埋葬。”

乔叶稚气的懵懂,眼睛有着天真又似乎与生俱来的阴郁。她看着她妈妈,再看着脚底下破烂又熟悉的山村,点了点头。

那年,乔叶7岁。

梅带乔叶来到了北京,生活的很苦,有时候一想起军还是会打乔叶。乔叶不躲,眼睛睁的很大,看着妈妈的手在她的脸上身上狠狠的打。

打累了还是像以前那样抱着乔叶哭,还会问她疼吗?但乔叶面无表情的不回答。

后来梅认识了伟,是一个丧妻带子的男人,他在一家普通的工厂工作。两个人已经没有奢望什么了,只想互相照顾,给孩子一个不太破碎的家。

伟很老实,他们没有结婚,但住在一起了,那个结婚证书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两个破碎的家组成了新的家。但乔叶没有叫伟爸爸,她永远不会叫谁爸爸。

伟的儿子叫剑飞。第一次见到剑飞的时候,他站在自己的家门前,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伟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起,对着剑飞说,“剑飞,这是你的妹妹,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你叫什么?”剑飞问乔叶。

“我叫乔叶。”

“那以后我叫你叶子。”

“嗯。”

“我比你大,你以后叫我哥。”

“不,我叫你剑飞。”

这样的一家人,在一起过了一段算是幸福的日子。伟和梅没有因为什么吵过架,其实他们在一起很少说话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很低等的工作。剑飞和乔叶都上学,乔叶依然阴郁,依然很少有语言,而剑飞也是。但他们都是听话聪明的孩子,他们放学以后都会在路边拣一些垃圾来卖,他们并不是对彼此冷漠,相反,他们都很关心彼此,只是不用语言去说明,语言太虚伪而无力。比如说剑飞会为了给乔叶买一件乔叶喜欢的小东西或是想吃的一碗面而不顾风雨不管辛苦的去拣垃圾或是去做童工,然后用挣来的钱去买乔叶想要的东西再交给乔叶,他同样不会说什么,只是说:叶子,给你。至于伟,他为了给梅买一件漂亮的衣服,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还天天加班很晚,把衣服买到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把衣服放在梅洗完的旧衣服里面,没有告诉梅。

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奢侈,是幸福,是快乐。

可是,老天妒忌,它下了诅咒。

在进入这个家的3年后,伟死于车祸。他下班顺路接乔叶和剑飞放学,乔叶和剑飞会在马路边上等他。每天他都会在这里一手牵一个的走回家,一路上会讲故事会唱歌。可是那天他看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在等他,他高兴的穿越横道,但被一辆抢劫后飞速逃跑的车撞了,在乔叶和剑飞的眼前撞的,身体被撞飞很远,一直落在她们的脚下,同时也有血飞过来,溅在乔叶的脸上。

剑飞抱着自己的爸爸喊着,乔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

伟的葬礼让梅把最后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但突然被乌云遮住,永远都不散开。她的心彻底被这黑暗吞噬,她不能再去骗自己去相信什么了。这是她的命,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发泄,乔叶成了她唯一的发泄工具,遍体鳞伤。

她在葬礼混乱的人群和喧嚣的杂吵声中尖叫哭嚎,她的声音像压抑很久正在喷发的火山一样。让人感到害怕。

她们回来的时候,乔叶唯一记住的就是风卷起无数的纸钱在空中飞旋,然后落到她的脚边。

梅在饭店做一份洗碗的工作,晚上回到家会帮邻居缝点衣服什么的挣一些钱。两个孩子要读书,如今又失去了伟,她的负担更大了,更会无缘无故的打乔叶,有时候甚至半夜睡觉起来抓起熟睡的乔叶就是一顿打。

“你不准打叶子。”剑飞挡在乔叶的身前,对梅喊着。

“你给我滚。”梅歇斯底里的叫喊。

剑飞拉着乔叶的手就走,可是乔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妈妈。剑飞会强行把她抱出去。为此,他的肩膀上被乔叶咬的流了很多血。

那天是除夕,天下了很大的雪,也很冷,剑飞带着乔叶去看烟花,乔叶被冻的颤抖,剑飞就把自己身上的破棉衣脱下来给乔叶穿上,然后从后面紧紧的搂住她,问她,“叶子,暖点了吗?”

“嗯,好多了,但你会冷的。”

“没关系,只要你不冷。”

“我冻手。”乔叶其实并不是很冻手,她只是看到剑飞的脸被冻的发紫,想用手温暖他。

“那你把手放在我的衬衣里,那里很暖。”

“我想放在你的脸上。”

剑飞没有再说话,乔叶把手放在剑飞的脸上,才知道剑飞是多么的冷,她在难过,在心疼。当烟花炸开的时候,剑飞会用手捂住乔叶的耳朵,他说,“烟花是看的,不是听的。”

乔叶会说,“烟花会散开,但不会凋谢。”

她们一家人住的房子很简陋,只有两个破烂的房间,梅自己住小间,小的只能容下一个单人床,而剑飞和乔叶住在一起,也不大,两张床,一个可以写作业的桌子。

初中没有读完,剑飞就不上学了,梅从来都不管他,甚至都不会和他说话不会看他一眼。她每次打乔叶的时候,剑飞就会把乔叶带走,然后乔叶在他的肩膀留下流血的牙印。

那晚乔叶来了她生命中第一次的月经,迷迷糊糊的起来,发现床上有血,有点害怕,剑飞看见以后以为是梅又在打她,他帮她找伤口,沿着血迹在乔叶的内裤里面。

从那以后,剑飞就不回家住了,天天在外边混,和社会上的一些小流氓,整天酒吧、迪厅、地下游乐场,迷恋于香烟、酒、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