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人生有几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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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老虎抢亲(1 995年)(4)

“当当!当当!”钟响了,这是小翠来找他的暗号。他扔下铁锨,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打开了园子门,果然是小翠。她用黄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要是以往,她进门后头一个动作便是吊上他的脖子亲他,然后拉着他的手进屋,阿铁也过来蹭她,表示欢迎。可今天,她和他就像隔了一道墙似的,谁也不讲话,到了屋开了灯,还是默默地面对坐着。

小翠,他首先打破了沉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柱哥,小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我对不住你,请你忘了我吧,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为什么?他双手扶住她的肩头,轻轻地摇着,看着她哭红了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又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柱哥,这都是命呀,李烧这个老贼,是他害了我!小翠挣开了他的双手站了起来,玉柱哥,请一定原谅我,也请你永远忘掉我吧!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肯定有冤屈,你应该说出来!他也流开了泪,抓住她的双手摇着,又把她揽进怀里,用左手捧住了她的脸,小翠,你就告诉我吧,我会理解你的!不!她挣开了他,已经晚了!她大喊着冲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紧跟着追到了门外的小路口:小翠!你站住!

李烧堵住了他的去路,赖兮兮地笑着说:小伙子,她可是我的老婆了,你要干什么?

汪老虎拳头握得嘎嘎响,阿铁也焦急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他真想狠狠揍李烧一顿,可是……泪水从这个铁汉子的眼里流出来了,阿铁见主人挥了一下拳头,以为是向它发布命令,就呼地追过去要扑李烧。他想起李烧曾告他养虎伤人的事,虽说没有什么事实,可公安局的同志让他好好看管,再不能出现吓着人的事。于是,他大喊一声:“阿铁!”阿铁就乖乖地回来了。

55.果品公司

陈干事(画外音):我下汪庄的第四天,镇法庭的小米、小贺来汪庄调查“老虎抢亲”事件。我和他们交谈时,我的心情是沉重的,也许“老虎抢亲”的故事是激动人心的,可我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儿刚下来时那种急于想了解事实真相的心情。

见到李烧和谈到他时,我就愤愤然。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对果品公司的成功和发展十分嫉妒和恐慌,生怕汪老虎的事业会超过他。还使出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来伤害一个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姑娘……

对于汪老虎和小翠,我确实感到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他们的遭遇我除了同情外,再就是希望他们渡过事业、爱情两道难关。

法官小米和小贺已进入了“老虎抢亲”事件的调查取证阶段。我自然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我也一定要这样做。

56.汪庄村酒家(闪回)

李烧和余翠翠的结婚日期选择在农历九月初八,新历十月九号。这天的汪庄村热闹极了,汪庄酒家门口披红挂彩的小汽车就停了十几辆,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达数百人。李烧炫耀地说:我一辈子结了两次婚,第一次结婚时因为穷,连一桌像样的饭菜也请不起。第二次结婚就不同了,我发起来了,我们村也发起来了。再说,人家余翠翠是个比我小十九岁的黄花闺女,我总得为她想想吧。得意忘形的心境溢于言表。

57.(回忆)

旁白:“上午十时许,迎亲的车队按当地习俗从村的东头,沿着一路垂柳、白杨的村道朝南,而后往西向汪庄村委会所在地——汪庄酒家进发。”

汪老虎和他的阿铁站在夫妻山临村的山坡上看着大道上徐徐行驶的车队,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痛苦地抓头发、转磨磨。

阿铁似乎比主人还要着急,它时而围着主人转圈子,过一阵又做出朝山下猛扑的样子,前爪子抓开了一个一个的土坑。见主人没有让它下去的意思,只好作罢。长长的尾巴弄得山坡尘土飞扬。

旁白:下午三点多,筵席进行完毕。迎亲车队按习俗由西朝北转一圈再进李烧的家,转得越远,路越长,对新人婚后的生活就越好。当车队扬起尘土行进离夫妻山最近的地方时,也就是汪老虎痛苦地栽倒在山坡上昏迷过去的时候。这也难怪,他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再加上这热烈场面的刺激,就昏倒了。阿铁围着主人转了几圈后,终于下定了抢余翠翠上山的决心,只有余翠翠才能救自己的主人。阿铁朝山下一看,看到了趾高气扬飞驶而来的车队,丢下主人箭一般射下山坡,大吼一声挡住了车队。恰在此刻,小翠打开了车门,阿铁从容地叼起栽倒在车边的小翠,连拖带拽,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山坡,把她送到了汪老虎的床上。然后又叼起昏睡的汪老虎,把他送到了她的身边。

李烧带人追到果园门口时,阿铁正在那里履行自己的职责:腰弓得像园墙一样高,两只前爪抓起的土在它身后飞扬,大尾巴刷一下蹭下了路边一棵大白杨树的皮,那树皮像刀箭嚓嚓嚓嚓飞到了李烧的脚边。见这些人还不退去,它又前进了几步,大吼一声,震得杨树叶刷刷跌落,也震得李烧后退了十几步。

旁白:李烧已有过两次被阿铁教训的经历,再看眼下它发威的样子,自然不敢造‘次。老虎属于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打又打不得,骂也听不懂,它只懂小翠应该是主人的人,决不能让李烧带走。

58.镇公安分局(回忆)

李烧求助于镇公安分局。陈副局长有意推托说:老虎又没有伤着人,再说你聚众毁园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呢,另外今天就我一个值班,你就去法庭告吧。

59.镇法庭(回忆)

旁白:李烧本来想让公安分局派人去抓汪老虎,再夺回余翠翠,现在公安分局这个态度,就只好以汪玉柱纵虎抢亲、霸占良家妇女为由,起诉到了法庭。李烧把起诉书递到了庭长的手里。

60.果品公司(回忆)

小翠醒过来的时候,见汪玉柱也睡在身边,一动也不动。只见他浑身是土,脸色苍白,知道也是阿铁从外面拖来的,就连喊带捶:玉柱哥!你醒醒!她忙给他灌下一碗红糖水,他才醒过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是阿铁把我抢来的。她给他擦着脸上的土说,玉柱哥,今生今世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她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他也又惊又喜,紧紧地搂住了她,两个人的泪水流在了一起。

61.果品公司

法官小米:咋就那么巧,老虎下山了,她小翠也就下车了?

小翠:我出院后那几天,知道自己已经是不清不白的人,就下定决心和玉柱哥断绝关系。这一切都是李烧这个老贼干的,我要报复他,就答应和他举行婚礼,但必须是房子要装修得跟城里人一样,家具摆设要超过城里人,婚礼要大操大办,娶亲的小车不得少于十辆。李烧全都答应了,就想得寸进尺要早日结婚。我厉声警告他说:要是逼急我了,我杀了你!李烧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不敢再吭声,就千方百计让我高兴,好让我顺顺当当跟着他。

临到结婚的那几天,我后悔了,我怎么可以失去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呢?我怎么可以失去和玉柱哥一块儿创业的机会呢?他不是说过,不管我做下啥事情他都会原谅我吗?可是……

我越是自责就越是想他,想跑也跑不了,老贼怕我跑就派人看着我,脱身不得。直到我坐进新车的一刹那,我后悔极了,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老混蛋呢?他有的是钱,就是盖个金楼银屋也难不住他呀。可受熬煎的却是我和我的玉柱哥。今天走出这一步,相思之苦会伴我一生。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萌发了要逃跑的念头。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逃出去,今生今世永远守着玉柱哥。

62.果园附近(闪回)

当娶亲车行至果园附近时,小翠隔老远看到汪老虎猛然倒在了山坡上,于是,她推开车门,冲出了车外,被摔了过去,瘫倒在正从山坡上冲下来的阿铁的爪下。

见老虎叼着小翠上山坡了,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63.果品公司(回忆)

旁白:又和心上人在一起了,余翠翠的心情无比激动和兴奋,她要和心上人成亲,阿铁就是他们的见证人。

她擦去了他的泪水,扶他坐了起来:玉柱哥,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会好好伺候你的。玉柱哥,你说话呀!

小翠,他抱着她说,这回就好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来的吗……先不说这些,我们快弄点吃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她亲了他一口:柱哥,我去做饭。

一会儿工夫,两荤两素四个菜和两大碗拉条子就摆到了小圆桌上。

我吃不了这么多。她说着把拉条子给他拨了二分之一,又取来一个小盆子:给,用这个吃,能拌开。

他顺从地把小盆端过来,倒上面,拌上菜,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玉柱哥,慢点吃。

嗯。他是真饿坏了。

吃完饭,她把他打发出去:哥,你就出去一会儿,我要洗澡。他出去后,她把早已烧好的水倒进大胶木盆里洗了起来。

64.果园门外(回忆,夜)

他走出了果园大门,外面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儿动静,村口小路上传来了手扶拖拉机的“突突”声,远处也接着传来了一两声狗叫。村民点上,万家灯火犹如繁星点点,村委会方向还隐隐约约传过来歌舞厅的音乐声。

阿铁还在坚守着岗位,静静地卧在离园门口不远的地方,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汪老虎的(画外音):我很感激阿铁,要不是它,我就有可能失去她了。今晚怎么忘了给它吃饭呢?噢,我明白了,它怕李烧来干扰主人,就在吃饭时守在门口没到伙房去。

他三步并做两步到伙房给它取饭菜、生肉,今天要让它吃个够。

他推开伙房门时,惊呆了:她害羞地用双手护着前胸蹲在胶木盆里,头微低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玉石一样的两个小肩头可真是太美了,白嫩细腻,还冒着丝丝热气。

小翠,你真美。他恨不得一下子扑过去,抱起她来亲个够,可他忍住了,快步在碗柜里端上剩菜、生肉走出了门。

他看着阿铁吃东西,心想着刚才小翠的样子。她洗完澡出来了,用双手在他后腰紧紧地抱住了他,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臂。俩人都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

他回过身来,抱住她响亮地亲了几口:我们进去吧,让阿铁也进来,咱们锁好园子门。

小翠,你睡小屋,我睡外边。

为啥?小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能就这么得到你,我也要体体面面地娶你进门。

哥,我不在乎这,我……

不!汪老虎大喊一声,我在乎!

小翠含着泪,低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65.果品公司

陈干事(画外音):我返回镇上后,几位主要领导传阅了我写的报告,又通知我去镇政府向他们作口头汇报。接到通知,我很高兴,这就说明我的报告已引起了镇领导的重视。汪老虎和小翠的问题有希望解决了。

领导们认为,汪老虎有远见卓识,能吃苦耐劳,具有开拓精神,敢想敢干,应该大力扶持。可对于李大德也应该保护,他毕竟是我们镇上有成绩的企业家。至于案子,已经很清楚了,既然李大德已主动撤诉,不再控告汪玉柱,并提出解除和余翠翠的婚约,那么余翠翠就宽宏大量一点吧,放李大德一马,好好和汪玉柱成亲,两人一起创业、持家、过日子。

我根据镇领导的意见,二下汪庄做汪老虎和余翠翠的工作。

66.果园里

汪老虎:行,只要他李烧提出解除婚约。

不行!不能饶了这老贼!余翠翠气愤地说。

小翠,得饶人处且饶人。汪老虎也做她的工作,那件事我不会计较的,你不是说今生今世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不妨来个冤仇宜解不宜结,我看这有助于我们的事业。再说,还有许多事情等我们去做呢,哪有时间跟他纠缠……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警笛声,他们三个忙跑出了门。

67.果品公司大门外

远远望去,两辆警车吱哇吱哇叫着停在了村委会的门口。

陈干事:又出啥事了?

汪老虎:该不是来抓李烧吧?

陈干事:不太可能吧,镇上已明确要保他的。

汪老虎:那倒不一定,公安局办案可不管你镇上是啥意见。

余翠翠欲言又止,我们看到她由衷地笑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