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在租的小屋子里,窗外是隆隆的火车声。
头很痛,只记得是一遍遍叫着叶原的名字醒来的,我打开台灯,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衣服也湿透了。
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噩梦就没有间断过。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片段,残缺的岁月。我觉得我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镇静了一会,给自己泡了杯很浓的咖啡,隐隐约约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有种预感扰得我心绪不宁,一切看似结束了逃避了的事情却永远没有尽头,一直缠着我缠着我不放过我。
我打开了手机,幽暗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4:30。背景还是左俊拂的照片,这么久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却一直都没有更换过。
但是我还爱他吗?我只有沉默。毕竟他已经死了2年了,就算他没有死,也已经失踪了很久了。我和他生命的交叉线,也该到尽头了吧。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叶原,不知为何他的脸就出现了,那个在路边拾起迷路的孩子,给予最温暖微笑的他,追着绝望的孩子试图挽救她的那个哭泣的他。
想到他我的心就开始痛,真真切切的痛。
再无睡意,于是随手翻开了几本高考复习书打发时间。我知道高考前时间有多紧迫,后天就有一场模拟考试。
今天阿洁起来得非常早。6:30接叶原,但她5:00就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了。我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有多要好,因为对这些年我是一无所知。
我悄悄跟在她背后看她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觉得很想笑。想想她昨晚也一定没睡好,于是我同样蹑手蹑脚帮她泡了杯咖啡。
我很喜欢像这样的生活,和好朋友住在一起,天天干一些无聊怪诞的事情,却乐在其中。这样很好,起码让这个小小的房子有了家的感觉。
6:05我们出了门,我顺手带了一把伞。天有点阴阴的了,可能随时都会下雨。
我看到阿洁上扬的嘴角,弧度很优美。她迫不及待地拖着我出门,我看到天边没有一片云彩。
火车站今天出奇地挤,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砰砰地跳的很厉害。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我也不知道焦急地想着什么,心神不宁。然后在第三列火车到站时,我看到一个穿灰色衬衫的棕发男孩急不可耐地跳出还没停稳的车厢。
那一刻,想象了无数遍的他就这样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四处找寻。他不知道我就在他的身后,一直以来都站在他的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想念,默默地流泪。
“叶……叶原。”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哽咽,轻声唤了他一句。
他回了头,竟是满脸的憔悴。那一霎那,雨点有些突兀地纷纷落下,仿佛是散了一地的过去。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全都慌乱地找地方避雨。
他和我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叶原!叶原!!!”我听到身后阿洁的声音,那样欣喜和急迫,但是叶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叶原,阿洁她……”我还没说完,他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紧得我快透不过气来。瞬间,属于叶原独有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一切的情感,想法瞬间崩塌了。
我感觉到了他微微的颤抖,混夹着泪的味道。那一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千辛万苦找到了失散的亲人。
我拍拍他的肩,眼泪却顺着雨水流淌下来,沾湿了他的肩头。整个世界开始缩小,缩小,小到只剩我们两个。
“啪~”我看到身边的雨伞滑落在地。
“阿洁……”我的眼睛变得模糊,我伸出手想拉住她,但是身子却一软,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直一直喊着我名字的叶原和痛哭的阿洁离我越来越远,一切声音都开始消散。在我闭上眼的最后那一霎那,我含着泪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想让你哭泣。
“雯雯,雯雯你忘了我吗?过去的一切,你都已经不在乎了吗?”谁在我耳边说话,熟悉的声音和气味,但我知道不是叶原。
我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的轮廓。是谁?非常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
“雯雯,你忘了我吗?你是花了多大代价才和我在一起的你都忘了吗?”
我的脑袋轰地炸开了,过去的一幕幕都闪电般回放了一遍。“俊拂,要不要尝块巧克力?”“俊拂!你给我站住,别跑!”“哈哈哈,太逗了,俊拂,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
“俊拂!”我大叫了一声,同时也彻底清醒了。眼前有一张脸瞬间清晰起来,不是俊拂,而是叶原。
他看到我醒过来了,一下子跳起来了大叫着喊医生。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在医院。
不对,刚刚在我面前的绝对是俊拂,怎么又变成了叶原?难道……又是我的幻觉?我甩了甩头,脑袋还晕晕的。
阿洁一直待在我旁边,看我醒过来了赶紧给我倒了杯水。她告诉我是长期睡眠不好导致的暂时性晕眩。
我捧起水杯,心里暖暖的。
“阿洁,谢……”
“你还爱他吗?”阿洁头都没抬地问了我一句,我吃惊地盯着她,连后半句话都忘了说。
“呵呵,没什么,随口问问……因为你刚才一直在叫俊拂。”阿洁还是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后来叶原就带着医生回到了病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