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园
从医院出来,好像是不知不觉中又去了星吧咖啡厅。为什么是星吧,而不是上岛?这个问题或许就像今天你为什么穿长裙,而不是牛仔裤一样。而有时候人们抛出一个问题的话音刚落,另一问题又油生了,只要不是什么访谈,我们便可以选择沉默与否。其实即便是面对面的访谈,谁敢说自己走进了对方的心灵?但当一个人面对一杯咖啡而坐,空气里的每一粒子都被萨克斯吹得若有若无的时候,此时的对话似乎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种叩问。
叩问是不是不自信的另一类表现?自信是相对的,自信有一天会溃堤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面前,不管我们多么的不情愿。我不相信地久天长,也不相信暖意来自气温。我相信此刻的咖啡,它属于我,它的气息,它的味道,无一不暗合我的心境。
我以为一杯咖啡蕴含孤独或者唯一的成分,你看它一杯就只能是一杯,不像茶一杯可以泡出好几杯。它宛若坐在星吧靠窗一隅的我,拥着那涩那酸那甜那说不出来的伤,骨子里却不愿意自己成为容易受伤的女子。不管哪一种伤都可能留下伤口,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但疤痕抑或长成一种提醒。
而我又不可能只是驻足而已,不可能像我要的那杯拿铁咖啡在注入一缕奶香后,就焕发出一股苦涩的芬芳。苦尽未必能甘来,但苦会唤醒人的意志。
然,我始终未将身体挪动一下。恍惚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邻座的有的在轻言絮语,有的在对着手机低语,有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我的手机偶尔也会接到两三个短信,不近不远的朋友问我在干吗?我说我在喝咖啡。“一个人?”朋友问。我停了一会,答复:“是的,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的。”朋友说:“你为什么回到故乡还跑咖啡屋,不去清茶一杯?”
这似乎又回到开头为什么去的是星吧?与其说我是不觉然,不若说受潜意识的驱使。因为它的位置不偏不倚在我小时候家的楼下,尽管这一片早已不复我儿时的模样,但依然为最诱惑我的地方。
有次多年不见的朋友,在电话那头问我,在哪聊天比较方便?我说王府井楼下的那个星吧。可当我从出租车里款步而出,比我早到的朋友笑吟吟地过来说我是舍近求远。可我不能说你懂什么呀,我仅是在后来的闲聊时提了一句,我小时的家在楼上。朋友一个哦后便换了个话题。而我的心情好像是骤然间有些黯然。但我还是笑着说着饮完那杯蓝山咖啡。这杯以后,抑或就是另隔一重山丘了。
而星罗棋布的星吧咖啡,其老巢又是在我居住的地方——西雅图,所以一般而言,喜欢某种东西是有缘由的,尤其是当一个人成年后,那种纯纯的,带着本能的冲动会愈来愈少。似乎才有一首歌唱的“我等待着那最后孤独”,孤独好像不是独在高处的寒冷,而是那种对人世绝望后,对一种真的坚持或抱守。
此时彼时历历在目,又好像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在这里是因为我会离开,远离似乎才靠拢一种近,才有思念被思念。
但我始终是我。在糊涂中清醒,在清醒中忧伤。
这个阳春的三月,风是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让人的心情湿了再湿,湿得好像扛不住一个夜的黑……我是有些倦了,杯里的咖啡也有些冷了。忽然跳出的一条短信:“在感叹里,陪你一饮”,又将它温热。抬头一瞥窗外的世界,竟是那么的柔和……也许是起身,为父亲买“初元”的时候了。
(注:第一次知道和了解“初元”,是从我的好友琴那里,她得知我因父亲住院回来,次日买起初元跑到医院来,我父亲服用后,睡眠和气色有比较大的改观。琴是我中学时的同学,这些年无论岁月如何的变迁,我们间的那份诚挚一直碧绿着。她天生丽质,但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丧妹、弟的痛苦。在我第一次面对母亲的离去,是她最早赶来握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