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汉绝恋:黄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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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未央宫,我带着刘婴垂帘听政。

“微臣启奏,如今四夷来归,使得大汉的版图又有扩展,比尧、舜二帝和夏、商、周三三管辖的范围还要宽广,以至于有的州牧巡视辖区时,最远的竟要跑三万多里的路,颇有疲于奔命、鞭长莫及的麻烦。如何解决此问题,请摄皇帝明示。”

“朕将命太学地理博士,根据《书经》、《周礼》、《尔雅》等书中的记载,依照山脉河流、民情风俗划定州界的原则,重新勘定各州的分野,合理分区。今后各州巡视工作将轻便许多。”

“各方豪强吞并中小地主土地的情形,虽得到控制,但还是不得安定。为此还引发奴隶纷争和皇室及各大贵族对立。百姓还处于动荡不安的社会中。”

“受苦的永远是百姓……各位卿家,自元始二年的蝗灾和旱灾以来,中原地区的经济一度萧条难以恢复,加上去年的战乱,以种地为生的农民流离失所,大批南迁。如今密集在长沙、扬州一带,朕决定,各州各郡于立春前及时统计户口及人口上报,再商讨对策。”

“摄皇帝英明!”

下朝后,我们开始了首次心平气和的座谈。

“你终于不装病了,肯面对现实。”

“您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当年,我与皇上研读《尚书》,还是您言传身教。”

“何必还去思量往事?木已成舟。”他面色平静,眼里比从前多了些威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有朝一日天下皆有不服,反你新朝,就不会承认你这个得天命的假皇帝,你可就成了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我代汉而起是顺从天意民愿,并非为一己私欲。历代汉朝皇帝遗留了太多棘手的难题,放眼看去,刘氏宗族竟找不到一人能担此社稷大任。”

“那还委屈您了?”

“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多么美好安详的社会,只有我才能做到!你看看现在,恶霸豪强侵犯欺压,利用租佃关系掠夺财物。农民家户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所得的收入都不足以维持自己的生存!富人家里的牲口,都有吃不完的粮食,而穷人呢,连酒渣糠皮都吃不饱!贵族官僚、豪族地主和富商大贾因骄奢而作邪恶的事,穷人们因贫困而作邪恶的事,全都会触犯刑律,罪人层出不穷。因此导致亡人四处逃窜,作奸犯科!”

他自小贫寒,过了不少穷苦日子,对社会了解极深。我得承认,这些都是对的。

“你可以继续做摄皇帝,实施你的宏图伟业,把大汉改造成你希望的样子。可为何要篡位呢?国丈篡权夺位,叫我如何面对夫家?”

“摄皇帝与真皇帝有何区别?你是我女儿,新朝建立后便是公主,哪里还有夫家?我会为你寻得佳婿,封为驸马!”

我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复古改制吗?一女不侍二夫。我也不会做新朝的公主,王苋,永远都是大汉朝的皇太后!”

他脸色铁青,压制着怒火低声道:“罢了,我不是来与你说这些!你一朝还是太后,我便要听从你的指令。我登基后,马上要进行土地变革,不知太后有何见解?”

渐渐平息情绪,我端视前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应该国有,而不是私有。将全国所有土地详细计算、规划,再按人口分配到各个农户,让家家有地。这样便拉近了贵族地主与普通农户的差距。”

他满意颔首道:“古代八家同作一井田,耕作时同住一个棚子,一夫一妇分田一百亩,按十分之一缴纳租税,就能够使国家丰裕、人民富足,赞歌不绝于耳。这是唐、虞时代的政策,也被夏、商、周三代所遵循。但逐渐被暴秦毁坏了这一圣人的制度。我从前担任要职的时候,曾经命令把全国的公田按人口规划为井田,那时就出现过嘉禾的祥瑞。后来因为遭到了反贼和叛乱头目的干扰,而被迫中止。没想到我们父女竟想法一致。好!待我登基,重新施行这个利国利民的政策,把全国的田地改名叫王田,平均分配,严禁买卖。”

“太子呢?打算如何处置?”

“加封爵位,我不会亏待刘家人的。”

我苦笑着离开了未央宫。看来他决意要代汉而立,几乎无人反对,都推搡着他往这条路上走。可只有我知道,那是条绝路,迟早有一天,刘秀会称帝。到那时,我还会是汉朝的太后吗?

如今整个汉朝危机深重、政治动荡,土地兼并、灾荒、经济凋敝,阶级矛盾尖锐,只有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制造出许多迷信的东西来骗人。什么“王莽是真命天子”的图书也发现了,什么在汉高祖庙里还发现“汉高祖让位给王莽”的铜匣子。人心思变,社会思治。王莽更是踌躇满志,他一改昔日谦恭有礼的儒者风范,而以一个盛气凌人的军事强人的姿态出现在朝臣面前。一直以推让出名的王莽这会儿不再推让了。

居摄四年立春,王莽接受孺子婴禅让后称帝,年号初始,改国号为新,改长安为常安。刘婴被封为新王朝的公爵——定安公。王舜为太师,安新公;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刘歆为国师,嘉新公;哀章为国将,美新公;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王兴为卫将军,奉新公;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

我拒绝接受公主封号,不去参加祭天仪式。

西汉王朝就这样灭亡了?看着一地落花,眉头微蹙,愁上心间。

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压迫、没有反抗,一切好像理所当然。篡位夺权者心安理得,推波助澜者春风得意,天下百姓欢呼雀跃,只有我作为亡国太后,在夹缝中悼念昔日辉煌强悍的大汉王朝。刘邦、刘彻、刘询,他们若在天有知,会如何看待这一场天变?还有箕子,他会不会怪我带着刘婴委曲求全?

春雨贵如油,这几日却毫不吝啬。仿佛要替王莽滋润天下苍生。

红云急匆匆跑来说:“出事了!大鸿胪率一席属官向长信宫来!听说来抓太子!”

我大惊道:“他答应我放过太子的!如何是好?红云,快叫人去甄琅府上找他来!”

长信宫顿时一片纷乱,谁也不知亡国太后不尊新皇会有何下场。

“启禀太后,皇上手谕。太后娘娘封号不变,继续居于长信宫,一切如常。定安公刘婴封地甚远,念其年幼,暂交微臣,居于大鸿胪府,终生不得出长安一步。”

我冷冷地看向他,说:“刘婴是太子,怎可居于大鸿胪府?”

“娘娘,以往的刘氏宗族如今是朝廷的贵宾,理应由微臣接待。”

“他是哀家请来的宾客,居于长信宫有何不妥?”

“怎敢烦扰太后替微臣分忧操劳?臣有皇命在身,不得已为之。搜!”

外面忽然闯入一队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整个长信宫!

来不及想,我只有飞快跑去内阁,先找到太子。

“母后!”他正拿着竹简咧开嘴笑,“儿臣背诗经给您听!”

“太子!”我急得落下泪来,紧紧抱住他坐于案前,“躲在母后身后,谁都不能带你走!”

红云带着宫女们纷纷将门堵住,外面的侍卫不敢伤人,只好等大鸿胪发话。

“娘娘就别为难微臣了,这皇命难违啊!”大鸿胪不过一个老头,跑了半天累得直喘气。

“你们回去复命,传哀家懿旨,太子早已过继给哀家,是为新朝王爷,什么定安公?!什么宾客?!他是你们的主子!”

“母后,不要哭了、不要生气,儿臣乖乖。”刘婴伸出小手替我擦拭眼角的泪。他那墨色的瞳子与箕子如出一辙,充满灵光,若不是我的出现,他也许不会成为亡国之君!箕子也不会英年早逝!

“没人能带走你,除非我死。”

“儿臣不要母后死!”刘婴惊恐万分地抓住我的衣领,“只要母后安康,儿臣去就是了。”

“不行!你是堂堂大汉太子,不能被他们囚禁!”

“母后……”他难过地低下头,“儿臣知道,大汉已经没有了。”

我悲痛万分,五、六岁的年龄,本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他懂的太多,也需要背负太多。

侍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对付一群丫头,根本毫不费力。听着她们挣扎的叫声,渐渐感到心上漫过一丝凉意,如果他们执意要带走刘婴,我便随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