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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猪狗不如

曾经的大四,是被这样描述的:

保研的人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找工作的人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每天东奔西跑;

考研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其实这句话并不正确,考研的人,很多时候,是十几年学习惯性的延续,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找工作的人,因为要进入社会,一改多年在学校里受保护的状态,要真正承担起成年人的责任,独自去碰壁,去奔波,是要慢慢在社会的磨砺中改变自己的。

改变习惯就意味着痛苦,就像现在的尹小深和林菲菲,为着找工作,而痛苦。

林菲菲是从考研大军中临阵脱逃的人。当宿舍里的众人几乎都要钻到教室里不回来迎接考研的时候,林菲菲却突然抱着一大摞占座的书本毅然回到了宿舍,尹小深还记得当时林菲菲颇有些尴尬又有些轻松地说:“反正我也考不上,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还不如毕业之前轻松一下呢。”

于是作为宿舍里面唯有的两个不考研的闲人,尹小深和林菲菲天天一起做伴在宿舍里看电影,看韩剧,以至于面对着网络浩瀚如海的资源库,两人都得了选择焦虑症,每天为了选择电影电视剧所花费的时间竟然比看的时间都长。

经过了这样一段无所事事的时间,两人都突然意识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标的时候,她们却茫然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干什么。

“要不,找工作吧。”尹小深提议得到了林菲菲的双手赞成,于是,找工作这件事就提前进入了她们的日程。

找工作才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呢,尹小深和林菲菲,相对叹息。

学校里召开了一场气象、海洋专业的专场招聘会,尹小深和林菲菲兴冲冲地拿着简历冲进了“逸夫楼”,可一进现场却傻了眼,这所谓的专场招聘会竟然只简简单单地摆了三张桌子,也就是说,只有三家单位在招人。

逸夫楼的大厅算不上很大,可是放这三张桌子却绰绰有余,竟然让整个招聘会都显得空旷起来,相比较电视上那些人山人海的现场,这简直算是vip专场吧。尹小深摇头苦笑。

山东省气象局、安徽省气象局、宁夏省气象局,尹小深挨个读完三个桌子的条幅,每张桌子都去询问一下。没办法,选择性太少,也就不需要选择了。

山东省气象局的招聘人员挂着莫测高深的优越感:“沿海城市都需求研究生以上的人才,本科生只能到内陆县级市。”

安徽省气象局的招聘人员态度很好:“在我们那里,气象局算是待遇很不错的单位了。”

宁夏省气象局的招聘人员一脸怀疑:“山东人,能去宁夏那么远吗?”

在每一张桌子前,尹小深都是努力摆出一副阳光笑脸和积极向上的态度,“四年的潜心苦学,我当然希望学以致用。”她说着场面上的假话,却也在对面的人脸上发现职业化略带着骄傲的微笑,彼此彼此吧。

那场草草结束的招聘会,充分反映了这个学校对于学生就业所作出的努力,那些天天往返德式小洋楼,拿着国家大笔的海洋科学、大气科学研究基金的,大腹便便的所谓的导师们,可考虑过他们学院的学生该何去何从吗?

工作,让大学这个神秘斑斓的光环,彻底破灭。

当然,班里也有一些同学,已经凭借家里的关系找打了比较好的工作,尹小深和林菲菲不在此列。

于是,反复地翻报纸,打电话,找工作——

林菲菲到一家咖啡机销售公司面试,通知的两点,林菲菲不到一点半就到了,现场已经来了很多人,都在无聊地等待,渐渐的大家就聊起天来。

“大气科学?”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听说了林菲菲的专业后很惊讶,“是装煤气管道的吗?”林菲菲当时汗都快下来了,此气非彼气也,苍天!我们学的专业就这么冷僻吗?

及至面试的时候,那个所谓的销售部经理看了看林菲菲的简历,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说试用期是600元每个月,每月有固定的销售任务,完不成任务还要扣钱,超额完成任务,有销售提成。

什么叫做廉价劳动力?从上了大学的那一天起,他们就成了廉价劳动的来源市场。

晚上林菲菲跟宿舍里的姐妹们说起“煤气管道”的笑话,大家都乐的不行,只是林菲菲和尹小深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丝的悲凉。

尹小深看到报纸上一则招聘广告,要求富有激情,敢于挑战,不甘平庸者,她就循着那个地址去看了看,结果这个公司更糟糕,没有人来给你面试,也不需要你的简历,只是安排来面试的所有人在会议室看光盘,他们董事长的个人光盘,听说一直要看五天。

原来这是个鼓动大家购买速生林的公司,据说在大沙漠里种植了一大片速生杨树,投资速生杨树,四年后杨树成才,可以销售木材,收益占投资的百分之多少多少的,说的很吸引人,而且,播放的光盘里,一直在鼓吹,这是利国利民利人利己,反正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利的事情。

若真的能沙漠造林,到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看的尹小深都有些激情澎湃,如果自己手里有钱,真想投资一片树林啊!幸好当时她手里没有钱,也没有加入这个公司,几个月以后,报纸上就报道了这家造林公司因为涉嫌非法集资,相关人员皆被捕。

如此这般的事件竟然不胜枚举,无非就是在面试者错愕的神情中解释为什么学大气科学的学生会想要从事某某行业等等,尹小深谦卑地表示大学只是个学习做人道理和学习方法的地方,社会才会带给她更多的知识,某某某行业一直是她喜欢的行业等等等等,实际上,她总是在心里说,因为我找不到适合我专业的工作。

而除了她的四处奔波,远在家乡的妈妈竟然也加入到了为她找工作的行列,每次妈妈打电话来都会特别跟她说起,今天又问了问某某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亲戚邻居有没有在青岛的,一旦有人在青岛,妈妈的下一句话肯定是“给我女儿找个工作吧”~~妈妈的转述让尹小深觉得自己像卖不出去的隔夜饭,在妈妈一次次的推销下却总是不见起色,这让当初考中重点大学让妈妈骄傲的她惭愧不已。

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生活啊!她在心里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