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寂寞的苍穹出现了陆千月的身影,他扇动着翅膀,带着雪白晶莹的光芒飞向天际深处,就好像黑夜里最明亮的星星。
天际的深处是天国,陆千月披着天使的光芒飞进了那里,自那一次离开后首次返回了神的身边。
飞进天国的大门后,陆千月首先看到了黑豹,它扑扇着天国里唯一的黑色翅膀等候着他。
天国的光芒洁白纯净,照在陆千月的脸上晶莹柔和,一副完美的天使之颜,身形亦变得轻盈起来。
“殿下。”黑豹眨眼飞到了陆千月的面前。
“父亲在哪里?”陆千月开口便问,显得迫不及待。
陆千月返回天国的目的是向他的父亲探问桃林的真相,并请求神放过寒星。
神显然知道陆千月的归来,遂派黑豹迎接他,只听黑豹回道:“请殿下随我来。”
不久,陆千月随着黑豹来到了一处天池,看到那天池,陆千月当即想到了寒星,那里就是寒星曾与神对话的地方,也是寒星在天国唯一停留的地方。
陆千月收起翅膀,轻轻降落池边,眼光径直射向多年前寒星曾驻足的地方,仿佛看到当时寒星乞求神拯救他的情形,那纤弱而坚韧的身影超越了所有的美丽。
这时,陆千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日要强烈,他能明白,他的心在为拥有却又分离的爱情而激动。
黑豹一声不响地站在不远处,注视着陆千月所注视的地方。它亲眼见证寒星停留在那里的一刻,随后又将见证陆千月与神的对话。
天池的四周依然是那时的鲜妍靓丽,池中的水也还是那么清澄,水面犹如明镜,不见一丝水纹,那水下的彩色鱼儿,永远都是那么无忧无虑。
当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时,陆千月有所发觉,即刻看向那里,他知道父亲来了。
果然,神的声音在天池的面上响了起来,依然那么温慈,“欢迎回家。”
陆千月并无笑容,也无一丝愉悦之情,径直说:“父亲,那片桃林是您种的吗?”
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为什么天使会变成魔鬼?”
陆千月没料到这一问,一时答不上来,紧接着,神又问:“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寒玉,然后接受她?为什么不选择做她的天使?”
“父亲,我不想与您讨论这个问题,您清楚我的理由。”陆千月冷淡的回应,在神的面前就像是任性的孩子。
“没有谁有意要惩罚你,是你自己执迷不悟,如果你放下对寒星的执著,你可以返回天国享受天使的快乐,也可以继续留在凡尘获得天伦之乐。”神平静地说道。
陆千月双目幽凉,盯着池面的涟漪,沉默不语,为什么都要他放下?为什么他不可以坚持?他守护心爱的女人,错了吗?
“千月,你没有错,但是,放弃寒星吧。”神将陆千月的心看得明透,进而说。
“不!”陆千月迅速作出回应,“要我放弃寒星,不如杀了我!”他从未想过,他要放弃寒星,也不敢想像,如果寒星离开他存在的世界,他会是怎样的孤独。
“这就是你的心魔吗?”神的声音变得严肃。
“我本来就是魔鬼。”陆千月不羁一声,柔美的面容随之变色,覆上了邪野之气,眼中有意流露魔性。
神轻轻一叹,“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千月闪着魔魅的眸光,不以为然地回应神的叹息,“如果天使入地狱,那就彻底变成魔鬼,然后再由您亲手毁灭。因为您是神,即使杀了自己的儿子也理所当然。”
陆千月的话带着挑衅,接着又向神发出怨怒,“该放弃她的应该是您!不要再利用她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神,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别再捉弄她的命运!”
神沉默了,池面上的涟漪渐渐缩小。看到这一幕,陆千月唯恐神逃避他,又大声叫道:“只要您放过她,保全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您!”
这一声请求后,水上波纹恢复适才,神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平静温慈,“那么,三天之内成婚,娶一个你中意的女人,你们要结为真正的夫妻。”
陆千月呆住了,适才狂野的眼神陡然暗淡了,溢出疼痛之情。中意的女人?除了寒星还有谁?神在向他逼婚吗?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儿子?他可以做到吗?
“如果你可以做到,我答应你,毁掉桃林。”神随时都能看穿陆千月,向他承诺。
“从今以后,您不会再打扰她,对吗?”陆千月茫然而忧然,身心犹如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
“是的。”神简单地回应,在无形间凝视着他的儿子。
陆千月的面庞泛起了笑靥,眼中也带着笑,而那笑却是世上最苦涩的笑,极度美丽极度辛酸。
“我答应您。”陆千月轻轻地说,心却沉痛。
“回去吧,父亲在天国祝福你。”神温柔的说道,言语里充满了慈爱。
随后,天池平静了,神离开了。陆千月立刻没有飞走,在寒星曾站着的地方停留着,感受那时的寒星,感受此时的自己。恍然发现,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伫立同一个地方,同样为对方向神请求,他们均跨越了爱的极限。
忽然,陆千月笑变换了,苦涩中揉进了一丝甜蜜。虽然他不得已成婚,但寒星会继续存在于他存在的世界,他们之间已跨越极限的爱永远都不会变,如果寒星快乐着,他不是也该感到快乐吗?
陆千月最终张开翅膀,飞出了天国,美丽的笑容带着忧伤,忧伤里含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