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来到他腰间时,我有些犹豫了,心一狠,还是把他的皮带给扯了出来,弯身把他的长裤也脱了。
那条长裤脱起来,工程巨大。我要半凑过去,托起他的上半身,又要腾出手来扒裤子。上身避无可避贴上他的,那碰触真的很磨人。
终于把他全身脱得只剩下一条底裤,我已经没法正眼看他。
他也懂得避忌吧。
在女士面前,总不好真的一丝不挂。
可是我没料到,有些人总是很变态的,根本就不会体贴地替别人着想。
“全部脱掉。”他面不改色睥睨我。
我差点咬碎银牙,想起和殷御的谈判,只得忍辱负重走过去,闭着眼扯下那条遮住男人重要部位的小裤裤。
扯了好几下,都没能顺利脱下来。
我在心里鄙视唾弃了自己一番,睁开眼,却见他若有所思盯着我。
“真没用。”颜黎深俯首低讽。
“是很没用。”落在他手里,我认栽了。
“过来。”他迅速下着命令,不容置疑。
“我已经在你面前。”而且素手还放在他的小裤裤上,打算用尽全力往下扯。
虽然还是不能确定能不能完成任务。
“够不到。”他恶狠狠地承认自己的弱点。
我唯有凑过去。
然后,他伸出修美白皙的结实手臂将我抱住,
再然后,我听见轮椅上发出轻微‘啪’的一声,突然向前倾斜。我就蹲在浴池的边缘,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他只是单纯想要抱我。
可是,就在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轮椅的推力毫不留情地把我们两个人都掀到了水池中。
那时只有一个感觉:
下沉,下沉,下沉。
像是躲不开的宿命一样,沉重得让人只能堕入深渊中,再也无力爬上去。
温暖的水溅起透明晶莹的水花,外面干燥的地板变得湿润,头部很快就被水淹没,眼耳口鼻都似进了水。
整个世界都潮湿了,也安静了。
颜黎深紧紧抱住我,似乎我是那缕菟丝草,他只有抓住,才能活命。
我也搂住他,下意识地搂住他。
一心一意以为我们只是拥抱,再无其他。
他的力道极大,抓得我很痛很痛,可是在这股可以刺激快感的痛楚中,我竟那么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在他的怀里,活在他冰冷封闭的心里。
我的心跳得飞快,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可以确定的是,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稳健跳动。
明明拥有着健康的心脏,可是又好像有什么失去了,冰冻得厉害。不正常的人,也可以长着一颗健康的心吗?
直到快没气时,他才捏着我的脖子透出水面,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第一次感觉能呼吸是一件幸福的事。
灰眸一黯,双手捧住我的脸,冰唇凑过来,渡过气,又把我的氧气全数掠夺。
两人重新沉在水底,很久都没浮上来。
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胸腔要因为缺氧而涨得破裂了,心脏也似乎充血到了极点,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他才把那口气渡给我。我像濒临绝境的落难人,死死抓住眼前的浮木一般,贴紧他的唇瓣,再不肯松开。
良久,在创造了吉尼斯新纪录后,他才拉着我的头发,冒出水面。
“你真的叫李妩?”半晌,他双臂撑在水池边沿,像是君王在看着自己的臣子们一般尊贵傲气。
他的话是试探,也是确定。
冷艳的俊脸上,苍白无情的薄唇染上瑰丽的粉色,邪魅雅俊得不像话。
真的很有当妖孽的天分。
越是折磨,越是耀眼夺目。
“是。木子李的李,妩媚的妩。”我不厌其烦地介绍自己。
刚才有那么一刻,我真以为他会把我溺毙在浴池中。可是他没有真那样做。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到有点后怕。
残忍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在他的世界里,恐怕找不到这个极限。恶魔怎么会限制自己的恶行呢,当然会依着自己的恶性肆意妄为,毁灭一切。
“没骗我?”他冷哼。
“没有。”我镇定地拿着毛巾,帮他擦洗身体各处角落,像个卑微顺从的奴隶。
“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会让你尝到比生不如死还要痛苦的酷刑。”
我轻笑,“你总是要威胁别人吗?”
颜黎深不语了。
环绕着我们的空气中,只有冷僵和时断时续的水声,时间过得出奇的慢,我的额头慢慢渗出细汗。
当伴娘穿的礼裙破烂得像是别人SM时用过的工具,这一下水,白纱几近完全透明。我看到他的眼神逐渐灼热了,却只是看着,一动不动。
这就是所谓的鸳鸯浴?
以前的鸳鸯浴可不是今天这样子。
颜黎深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捏着,亲吻着,不经意看见我那被扳断的尾指。“痛吗?”
不是被你活生生扳断的吗?现在怎么又关心起来了?我虽是这么想,但不想再自取灭亡,只淡淡回答道:“痛。”
沉寂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低垂眼睑,听见他自言自语低喃:“痛,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是在问我吗?
怎么会有人连痛的感觉都不知道。
偏偏,对于他的问题,我答不上来。
“你告诉我,痛了会怎样?”
苍鹰一般锐利的寒烈冰眸透着刺骨的寒气,他的眼神咄咄逼人,浑身散发出暴戾噬人的森冷气息。
逃不过逼问,只能假作乖顺。
“痛了,人会本能地自发地保护自己,他们称这种行为为——自救。”我把手从他手中抽开,完好的右手为他擦着肩,力道互轻互重。
“如果连自救的力量也没有了呢?”颜黎深仰首笑了起来,笑声愈发冷了,似要结冰。
他们说,人假笑的时候,眼角不会出现眼尾纹。
皮笑肉不笑,正是这个道理。
可惜我刚才根本没工夫观察他有没有眼尾纹。
“不能自救,自毁总可以了吧。”我嫣然一笑,扬了扬手上的毛巾,扫了一眼他腰部以下的部位。
“下面的要不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