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璃在脑子里规划着幸福生活。
以琛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话。
“爸爸真的会过来吗？”一个小脑袋探出来，正是晚夕。她穿着淑女式的雪纺小洋裙，浓密的头发带着漂亮的自然卷，五官很精致，一双浅灰色有神的灰瞳尤其夺魂摄魄。
“有我们在这里，当然会来了。”以璃看着妹妹，怎么她和以琛一样是灰眸，自己就是黑眼睛呢？不过黑眼睛也好，像妈妈，何老师也说了，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呢，活出自己就好了。
“那个殷叔叔经常会来这里吗？”以琛问晚夕。
晚夕点点头，“一有空就会来，殷叔叔对我和妈妈都很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以琛说完回自己房里了。
半夜的时候，一架直升机在露天草坪上面的水泥空地停下来。
神色焦急的灰眸男子下了机，扫了一眼陷入黑暗中的建筑物，匆匆走过去，后面跟着一排保镖。
快要靠近门口时，灰眸男子吩咐保镖在外面守着，自己阔步走了进去。本来想着直接把孩子扔上直升机带回去就是了，可是来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
很快就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她的房间，颜黎深开了门，房间依然没有上锁，看来她的警惕性还不太高。
步子没有声音，走进房，随手阖上门，他走到床边，俊眸低垂，从侧面上看，狭眸细长露出难见的温柔。
床头上依旧点着两盏昏黄温暖的灯，他俯身，为她盖好被子，看她睡得正沉。然后，情难自禁地，下颔一低，头一偏，薄情寡欲的冰唇吻住日思夜想的红唇，借以慰藉浓烈得几乎要淹没他的相思之情。
隐隐中，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侵犯，我从睡梦中醒来，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梦呓着说：“又是晚安吻吗？殷……”还没说完名字，唇瓣又被吻住，把我的声音完全堵在了里面。
好过分。
就算是西方人的晚安吻，殷御也太没节制了，毕竟台湾还是比较保守的国土，不适合如此激烈的晚安吻。
“够了，够了……”我伸出手，胡乱想要推开吻住自己唇瓣的人。
“素素，是我。”四个字，成功地让我停止了一切动作，他的吻也停了下来，又好似情难自控地，在我的红唇上舔了几舔。
低哑暗沉，酝酿了黑暗****的沙哑男音，我再熟悉不过。
只是因为长期的疏远，有点陌生了。
“哦。”时间的流逝，像锉刀一样，把我的个性磨得像鹅卵石一样光滑。我学着用平静容忍的心态，看待自己身边的一切，包括他。
“很冷淡的反应。”他似乎有点不满，但还是低笑出来，虽然笑容依旧是一点温度也没有，但还是能听出他的情绪波动。
他不知道，经过这一切，我只试着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时间可以治愈伤口，但是不足以治愈心里的疤痕。
“你过来是想把孩子们带回去吧？”
“没错。”他很坦然。
“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吗？”我实在不想刚刚和他们相聚，又要分离。
“你在求我？”他问得很有技巧。
“作为他们的生母，我想我有这个权利。”讨厌和他讨价还价，我只淡淡的，不让他干扰自己的心情。
我看着他，也许瞳孔里可以反映出他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对着空气说话，除了他的气息时而从脸庞拂过之外，感觉不到别的什么……
第一次发现黑暗的世界，真好。
很多事情不必面对，就不必受太大影响。
现在的他，已不足以影响到我。
他坐到床沿上，拉起我，一只手抓住我的右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素素，你能感觉得到我的心跳声吗？”
“嗯。”他的心跳声，像在打鼓。
我含糊应着，不知道这个反复无常的妖孽到底要干什么。
他真的妖孽得很彻底，没有人能救他。
不过再次面对他，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他已经把我的人生践踏得不成样子了，我没什么好怕他的，反正最糟糕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尔尔。
“我曾经以为我的心早已死了，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忘记了它，或许说，我刻意把它扔在了角落里发霉腐烂……”
他开始说话了，低沉内敛的声音，有着沧桑，更多的是苍白。
一种完全无助的苍白。
你的心，早就发霉腐烂了，所以才会那么狠那么毒，俊雅的外表下，包裹着罪恶的魔鬼，杀人不眨眼。我在心里悄悄地说。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颜黎深突然笑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笑着。不懂他的人，看不透那笑容中的冷绝和残忍，更不明白他对人的手段竟然比撒旦还要狠戾绝情。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动，紧接着，他大手一缩，耳鬓厮磨间，我背后的发一动，几丝流落到他身上。
就这样，像风一样投入他的怀抱中，
他的怀抱还是很冰冷，
刺骨的冷冽。
“我也想救它，可是它已经腐烂了，我必须把腐烂掉的一部分亲自割除，看看有没有一点点完好的，让它获得新生。”
他的话我不懂。
摇摇头，再摇摇头，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却被他抱得死紧。
我们之间真的有爱吗？为什么在拥抱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任何恋人或是爱人的甜蜜温暖？如果我恨他，为什么心里那种沉重的无力感又无法用言语解释？
如果他真的有爱，如果恶魔真的有人类的心，那么这份爱加上了枷锁，对于我来说已然太沉重了。
重得让我无法负荷。
我该放弃他吗？如果放弃的话，我的心可不可以找回来？我的心遗忘在了一个角落里，空洞得厉害……
而他，却要把腐烂的心割除一部分，再想获得新生。
心脏是不能自行恢复的器官，正如受过的痛苦和伤疤也不能自行恢复。
“颜黎深，你爱过我吗？”一想起以往的一切，心沉重得难受，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把几年的压抑和痛苦都挤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