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吗?”我装出微微讶异的样子。
“可是我后悔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颜黎深拉着我,他像是猎豹一样从人群中迅速穿过,我跟在后面,紧随着他的脚步。
音乐声远,我不知道他把我带到了哪里,只觉得酒的香味淡去了,一阵清风伴随着青草的味道传入鼻间,感觉挺干净又舒服。
“你把我带出来干什么?”
我们已经到了户外了吧?他还是紧紧牵住我的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曾放松过,让我讶异他的力气怎么那么大,都不会感觉累吗?
天空,蓦然飘下雨丝儿。
我下意识抬头,什么也看不见。
雨儿落下天际的时候,被风一吹,倾斜得飘到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突然很想欣赏一下颜黎深的样子,
是否还是比飘落了一地的木棉花要妖娆,是否微冷含笑的灰眸中会绽放出最绚丽的火花,是否会流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无奈地看着我……
“下雨了。”他圈住我,双臂交叠,把我单薄的身子藏入怀中。
是啊,每一次都避免不了这种斜风细雨的天气。
仿佛怕一个人的伤感不够多似的,非要拖着整片天空下的人一起陪葬。
两个人依靠着,
轻轻诉说,
不在乎别的一切,不需要假装浪漫,也不刻意抗拒彼此间的亲密。
“会不会冷?”他见我抖了几抖,抱得更紧了。
“你不脱衣服给我穿?”我把他的话迅速以自己的方式破解了,不知他心里有何想法,反正男士为女士做这一点点小事是应该的。
“裤子要不要。”他拉着我的手,摸到了那道貌岸然的长裤。
我趁势把他的衣装都摸了一遍,也不顾旁边有人没人,“你不是要扮阿波罗吗?怎么穿西装打领带?”
我应该没记错,我们参加的是化装舞会,不是酒会,也不是普通的宴会。
他脱了外套,一掀罩在我身上,上面还有他的体温,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素素,我们结婚吧。”颜黎深拉着我的手,略微离开我,感觉他蹲了下来,不知在做什么。
他现在不会是单膝跪地,像骑士那样向我求婚吧?
我且惊且忧且乱,唯独没有喜悦的情绪。
他把一个盒子递到我手上,我拿着,犹疑着要不要打开……
其实我在犹豫什么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大学才读了一半,也就二十岁的光景。到法国呆了两年,回国工作一段时间,大概过了半年,然后经历了逃婚和生子的阶段,又差不多时一年多的时间。再后来他又把我遣送到国外,在瑞士一呆就呆了整整五年,这样算起来,我也是快奔三的年纪了。
女人过了三十,立马贬值,比股市最严重的那次大跌还要更为凄风残雨。
而且我和颜黎深没名没分也在一起那么久了,之前还一直当小三,目前还有了三个孩子,经历了普通的夫妻都没有经历过的一段段悲欢离合,风风雨雨。可是婚姻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幸福的起点,也有可能是幸福的终点。
我还想要维持一下幸福之前的微温……
那样一来,在幻灭之前至少还有回忆可以留恋。
但是管它的,我还是想和他结婚,
想和他一起走进坟墓里不出来,想和他住在围墙内的象牙塔里,一辈子不出来。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我说了,我们永远不结婚。”我用很静很淡的声音说着,手里还拿着那个绒盒。
“没有白纸黑字作证,再说了,我也没答应。那么,我还是有向你求婚的权利。而且刚才你听我向公爵介绍你的时候,也没有矫正我的说法,说明你心里并不抗拒这个可能性。”做商人的男人果然狡诈,观察力也是一流的敏锐。
我开始痛恨刚才的小小破绽,痛恨自己沉醉于那句she。is。my。Wife制造的糖衣炮弹中。
“你可以改行去当心理医生了。”我讪讪。绒盒还在手中,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谬赞。”他欣然接受我的说辞。
“如果我不接受,你可不可以把这个东西收回去?”我把盒子递到半空,手指微微颤抖,看来我的手还是舍不得盒子。
不,应该是盒子里面代表的内容。
“既然你不接受,那留着它也没用。”他接过去,往什么地方一扔,我只听见水溅出来的声响。
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恼羞成怒。“你怎么把它丢了?”
旋即一想,他可能想着像电视演的那样,假装把戒指扔了,然后等我回心转意之后,又把盒子递过来。
一定是这样。
我略略镇定。
“你不是不接受么?”他冷哼,站起起来,似乎在生气。
小气鬼,那么容易就生气了。
我心里着急,可是又不敢太表现出来,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恨嫁’。
亏他阅人无数,难道不知道女人均是离开就是想要被挽留,不要的意思就是要吗?如果他再求多几分钟,我可能就会勉强答应他的求婚了。
做商人的没有这点耐性怎么行?我在心里数落了他八百遍,还是不解恨,于是右手食指在左手心上画圈圈,诅咒他。
女人都有点突如其来的小性子啊,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还说要结婚,在一起过一辈子,不会容忍我怎么行?以后如果他动不动就来个床上酷刑的话,那我岂不是把自己亲手送入狼窝,怎么死都不知道。
“算了算了,你根本就没诚心求婚,我也不勉强你。我眼睛瞎了,是个残疾人,早已配不上你了,你现在还在耍我玩!”我暗咬银牙,转身要走,眼前一片黑暗,兀地撞入一堵厚实稳固的肉墙上。
“谁耍你玩了?我是认真的!”他也加重了语气,任凭我怎么挣扎,还是收紧了我的双臂,两具身体紧紧粘着。
体温隔着单薄的衬衫,温暖了我冰凉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