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她飞扑上了一个清瘦的背脊,两只小胳膊抱住了那温柔如神仙一般的清隽少年,在他耳边信誓旦旦地说着类似的话,少年似乎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回了她一个很轻很轻的“好”字。
可惜那记忆中的少年已经远去,她不曾兑现她的诺言,也没有机会让岩哥哥看到如今的她,如果岩哥哥还在,如果他还在……
现在的她,已经有能力保护岩哥哥了,很快,很快她就可以做到,把所有伤害过岩哥哥的人通通打入地狱,她像狂妄放肆的魔鬼一样卷土而来,不久之后,她就可以做到了,站在最高的至尊之巅,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睥睨众人,俯视他们。
她甚至有能力,替岩哥哥报当年的灭门之仇,欠楚宗的血债,他们一个一个,很快就要还了!
可惜,岩哥哥看不到了……
商墨心中猛然悸动,愕然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深邃无比的黑眸,顿了顿,她眼里一刻的失神才渐渐淡去,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笑了,温暖无比的笑容:“好。”
他揉着她头发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下一秒便又一如寻常。
看着她片刻的失神,他心中只觉得越发的心疼,他一直都想护着她,却不曾想,她的选择超乎他的控制之外,她放弃了安逸自由的生活,毅然决然地,如此执着地,走上了这条道路,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就连邃她心愿在她面前摘下面具也做不到。
不是不愿意并肩作战,也不是不愿意对她坦诚,只是,太危险,将她卷入他的事情中,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他赌不起。
商墨眨了眨眼睛,继而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连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孟陵狂淡淡一笑,看着这张犯困的小脸,白皙的脸庞上毫无防备地流露着她所有的情绪,那双一向精明的双眸此刻氤氲着水汽,不知是哪来的悸动,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他真的很高,而商墨充其量就是个未满十五半大不小的少女,在他怀里还真像一个小孩子。
商墨原本犯困的小脸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霎时间清醒过来,漂亮的眼睛里突地浮起淡淡的激动,嗅着他身上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有力的臂膀充满爱怜地将她锁在了怀里,商墨顿时傻了,慢慢地,脸色也变得涨红,一动不敢动。
她不是没抱过陵狂哥哥,可是像这样的拥抱,是第一次,突如其然地,由陵狂哥哥,将她揽入怀中……
看她忽然僵硬的背脊,孟陵狂一愣,那一刻的不由自主才渐渐被理智取代,漆黑的眼眸颤了颤,若是没有那面具遮挡,此刻商墨一定会发现,她一向云淡风轻的陵狂哥哥,此时竟然也不自然地泛起了一丝微红。
“陵……陵狂哥哥?”
回过神来,孟陵狂才淡笑地摇了摇头,揽着她的手臂松了送,就如往常一样宠溺地微笑:“傻丫头,我送你回去。”
“嗯。”商墨红着脸点了点头,实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一个拥抱,这一次她为什么会脸红……
夜凉如水,为这夏日平添一丝清爽。
月华下,静谧的空谷中,商墨趴在那高大俊逸的男子背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及其沉稳,生怕趴在他背上的小东西感到一丝丝不舒服。
“墨儿,独尊谷之约,我不希望你去。”他的声音依旧淡淡若风,很好听,但听不出说话的人的情绪。
商墨搂着孟陵狂的脖子更紧了些,像是小孩一样贪婪地将脸往他颈间深埋了些,清凉的小脸贴着他温热的颈部,像小猫似的蹭了蹭:“陵狂哥哥,没事的,墨儿有那个把握,该担忧自己安危的应该是他们。陵狂哥哥,你知道我的,这几年,我很努力,很努力……”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语无伦次,似乎是困乏了。
淡淡叹了口气,孟陵狂只轻轻说了句:“睡吧。”
商墨的确是累极了,夜极深了,她的脑袋靠在孟陵狂的肩头,的确是个很会享福的人,能被背着,自己自然决不走路。
洗过一个澡,她一身清爽,此刻更是全身心放松了下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就像一个睡得无比安稳的婴孩一般,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睡意袭来。
“陵狂哥哥,其实墨儿并不希望你将我像珍珠一样护在掌心里,我只希望,能成为你手中的利剑,和你并肩作战,能够分享你的荣耀和苦楚,没有隐瞒,坦诚相见。”商墨迷迷糊糊地说着,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耳鬓厮磨。
孟陵狂的步伐顿了顿,但商墨并没有发现孟陵狂的反应。
小幼狐跟在两人身后,无比委屈,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跳着小短腿在后面乖乖跟着。
孟陵狂知道,今日商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失望了,因为他的拒绝。
“墨儿,待你及笄之时,我便……”他的声音低低的,极其好听,轻得像是还未让背上的人听到,便已经消逝在风中一般:“让你亲手摘下面具,如你所愿。”
明明已经睡着了的商墨,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还是高高地勾了起来,她听到了……
陵狂哥哥许她及笄之约,快了,她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到时候,她就可以亲手摘下陵狂哥哥脸上的面具,坦诚相待……
离那片紫竹林越来越近了,竹屋前的空地上有一快硕大无比的石头,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衫的修长衫的男子正仰躺在上面乘凉,这样的夏夜躺在这,抬头便是葱郁紫竹林,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天空的满天繁星,耳际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微风清凉,很是舒爽。
因为商墨的缘故,那小竹屋自然是被喧宾夺主了,只要天气好,这块大石头便是可怜的云漾的床了,只是今夜商墨小兄弟居然不在屋里,连那只灵兽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