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飒世袭父亲的城主一职,一直以来都是北日和碧血族的眼中刺肉中刺,早早的就想要拔去了。
只是欠缺一个机会,以及发兵的理由。
马车快到皇宫的时候,前面人群突然传来喧嚣声,夹杂惊叫声音。
马车停下后,云端蹙眉,好奇的看出去。
只见远远地奔来一抹暗紫色的身影,身形修长,却是有些偏瘦,头发散乱,身上衣袍已经有几处撕裂开来,衣摆也脏兮兮的,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灰尘。
那身影朝马车这边跑来,那明亮的眸子透出来的星辉,一瞬,让云端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般,迷迷蒙蒙,看不清楚。
她迅速放下车帘,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以及涅槃索划在地上发出的锵锵声。
那道身影迅速擦过马车,有急促的呼吸穿了进来。
云端垂下脑袋,握住了手中丝帕,这一瞬,想动,却动不了的感觉。
只听得马车外议论纷纷。
“这容亭世子又发疯了!听说打伤了皇宫的守卫呢!”
“是啊,这三个月来他就没消遣过!每天都出来惹事!自从世妃死了以后,他就变本加厉了!”
“可不是吗?以前他缠着六公主那段日子,我们锦都的百姓可真是享福了,谁知道六公主红颜薄命!这疯子,对公主也是一往情深啊!公主死后,他大病了一场,险些死了!病好了,疯病更加厉害了。”
再然后,是断断续续的感叹声。
云端忽然觉得掌心一痛,方才看到是指甲扎进了肉里。
她正要抬起头来,忽然听到马车外面又想起急促的脚步声,身子不由一怔,却听到那一道清朗的男声桀骜的响起,“这是谁的马车?为何敢用绯色车帘?这是我家娘子最喜欢的颜色!其他人都不许使用!”
马车外,说话的人正是容亭。
他所指的,也是云端做乘坐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燕惊飒送给她的,绯色车身,绯色车帘,就连马车的轱辘上都镶嵌了淡粉色的珍珠,一派大家闺秀甜美的感觉。
云端微微一骇,已经听到容亭挥舞涅槃索的动静,明宣派来的人还有燕惊飒的人都在拦他,但容亭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那宛若蛟龙的涅槃索挥舞起来若疾风闪电,凌厉凶狠。
尽管众人阻拦,马车车壁已经挨了容亭两招,部分绯色车帘被他扯下,而云端却坐在里面稳如泰山。
“大胆!竟敢侵犯丰城大小姐!”说话的是燕惊飒的侍卫。
“什么狗屁大小姐,全天下所有女人都不配用这个颜色,只有我家娘子用才是最好看的!”容亭不屑的声音桀骜明亮。
“世子!这是丰城城主的马车,你别胡闹了,快跟我回去!”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听起来温柔,却让云端觉得带着莫名的嫉妒和哀怨。
“我管他什么城!就是见不得他用这种颜色!”
“世子!谁说这世上只有明云端可以穿绯色的衣服,这天下何其之大,明云端又算什么?况且,她不过是一个死人,你为了一个死人如此胡闹!你醒醒吧!她已经死了!”
女子话音刚刚落下,容亭的涅槃索便已经扬起,锵的一声朝那女子扔去。
“容亭!不要伤害我师姐。”再次有人卷入其中,阻拦容亭的人正是鬼罗。
“你们谁也不准说云端已经死了!我娘子没有死!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她说过,我这个傻子不知道比你们干净多少倍,她既然念着我,就不会不理我!”
容亭喊完,扭头就走。
云端听着他的话,还有那凌乱的脚步声,忽然觉得面颊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怎么会,有泪?
马车外,鬼罗在跟燕惊飒的侍卫解释,而刚刚说话的女子仍是不忿,小声嘀咕着,“明云端,明云端,天天嘴里念叨的都是她!那个女人都死了他还惦记着,他真是着了魔了。那个明云端一定是个狐狸精,妖孽……”
“蓝旗格,够了!这里是集市,跟我回去。”鬼罗压低了声音教训着蓝旗格。虽说是他的师姐,但他如今是鬼医派的掌门,自然有权利命令蓝旗格。
云端不觉淡淡的咀嚼那个名字。蓝旗格?不就是容亭新娶的小妾吗?
正想着,侍卫问过她是否有事,她回过神来,轻声道,无妨。
侍卫松了口气继续驾车。
云端将车帘掀开一点,有冷风渗透进来,吹得面颊一凉,那泪痕早就干了,如果不是此刻那里愈加的冰凉,她不敢相信,自己先前,竟然是哭了。
心下,有些乱了。
傍晚的时候,燕惊飒来接云端去参加宫宴。看到云端戴上的面纱,燕惊飒什么都没问。他等她主动告诉他。
然,云端路上只是保持沉默,燕惊飒脸色愈发的难看,到了朝阳宫门口的时候,云端看着他,轻然道,“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在你救了我的第三天。”
“我知道。”燕惊飒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带着那邪肆却又温暖的笑容。
云端一愣,吃惊的看着他。
却听到他幽幽开口,“我救你回来,前三天的你,笑起来眼睛比天上星星还要明亮,可是第三天之后,你的眼睛哪怕是笑,也是如月牙儿一般的朦胧迷离,我阅女无数,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所以说,你跟哥哥我装,还是嫩点!不过你能忍住三个月,也让我佩服!至少,除了眼神,我没看出其他破绽!”
燕惊飒说完,轻拍云端的脸,脸上笑意融融,却带着一抹戏讥,“不过你既然恢复记忆了,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他说完后,立刻敛了笑容,表情严肃的看着云端。
云端也郑重的看他,毕竟,很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认真的表情。
不料,燕惊飒却说,“我要提醒你的就是,你刚刚醒来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滚字!然后还有一脚!你都给我记牢了!往后,我连带你的欺骗一遭跟你算清楚了!”
燕惊飒说完,微昂着下巴,甚是得意的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