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寒窗苦读，十余年。在他心中，伍佐算什么？他要的是自己远大抱负为国为民，伍佐的死，在他心底，与他无关。这个人，皇上可以用！但要看怎么用！他的忍耐力和变通性很强，虽然一直被伍文才打压，但他不缺自信，这样的人，未必正直，却足够实用。工部、户部，都适合他发挥自己的长处。”
云端一番话，让明云炜茅塞顿开。
“既如此，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朕故意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留下伍佐的人，其实不也是牵制鲜于白鹤吗？”明云炜总算是开窍了，云端长舒口气。
“伍文梁是榜眼不二人选。至于狂妄犀利的宁才，给他个状元做，恐怕他会飘飘然，探花的位子给他，礼部的位子可以任由他将满腹文学有所展示，他这个人清高孤傲，不擅与人结党，礼部那边，正缺这样一个帮皇上把关的人。说实话，有些方面，他肯定比伍文梁实在些。也许，他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建议将来给皇上呢。
而最后的状元人选，留给一文不名的莫然，或许能让天下清寒学子为之振奋，让他们清楚的看到，哪怕是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也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状元郎。”
云端从容开口，娓娓道来，将自己心中想法悉数告诉明云炜。
明云炜连连点头，眼中赞赏逐渐增多。而一旁的燕惊飒始终不说话，眼中情绪复杂迷离，他只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云端，巾帼不让须眉！
明云炜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莫然最安全，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无父无母，是朕将来可以信赖和提拔的人。”
明云炜话音落下，云端脸色变了变。
悠然道，“也未必。”
“此话怎讲？”燕惊飒忍不住开口。
他也觉出莫然回答问卷的语气和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云端跟她的猜测是否一样。
云端沉思片刻，眸光一瞬迷离，旋即恢复清明。“莫然的回答让我感觉似曾相识，他的卷子并非天衣无缝、完美大气，但却独独，像一个人的风格。”
燕惊飒眯着眼睛，等待云端后话。
“像谁？”明云炜好奇的问着。
“像我！”云端低声开口，眼底闪过一抹哀戚。
“更像一个了解我的人。”她提到的这个人，自然是明宣。
但是明宣已经去了，可莫然的回答，很多方面，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让云端觉得，似乎是在看另一个自己回答问题。
要不这事就是巧合，要不就是莫然是一个很了解她的人。但是曾经，最了解她的人，只有明宣！燕惊飒眼神暗了一下，他起身来到云端跟前，“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皇上也该休息了。”
云端点点头，科举的事情解决了，下面就是蔡虎那边的问题了。
明云炜也没留二人，两个人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宫人用丝毯裹着一美女走了进来，是给明云炜侍寝的。
云端撇撇嘴，怪不得明云炜那么痛快让他们走了呢，原来早有美人等在外面。不过明云炜的进步还是很大的，没有被美色迷惑，而是以国事为前提。
燕惊飒看着抬进去的美人，双手环胸，自顾自得说着，“我有些想念燕宫的静儿，小灵儿，还有莺莺了。”燕惊飒说的是他三个小妾的名字。
其实，说实话，他在提到这三个名字的时候，压根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了。
偏偏云端没心没肺的说了句，“那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一个，饥渴的时候还能帮帮你，大哥，你最近脾气这么暴躁，动不动冲我发火，命令我，是不是因为火气憋得太久了！要不你飞鸽传书让手下送来几个吧，否则，长此下去，倒霉的还是我。”
云端说完，嘿嘿一笑，快速钻进辇子里。拿起辇子里的暖炉温暖着冰凉的小手。
冷不丁，一只大手伸进来，有力的将她从温暖的辇子里面扯了出来。
“我今天想走回去。”燕惊飒唇边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挥挥手，让抬辇子的太监离去。
“那我陪你吧。”云端也没反抗，虽然天很冷，但是因为燕惊飒开口，她不会拒绝。
走了一段路，燕惊飒看到她白色鹿皮靴子已经被雪水浸湿，不觉加快了脚步，更是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不用给我，大哥，你忘了，你有哮喘！”云端说着要脱下来，被燕惊飒拒绝了。
“你病了会连累我的，往后，少让我操心。”燕惊飒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云端眨眨眼睛，悠然道，“大哥之所以不坐辇子，是因为我这几日都没怎么出门，你想多锻炼一下我，让我呼吸下新鲜空气，身体不至于那么虚弱。我懂的。”
云端语气平静，神情却带着一分洞悉他心事的俏皮。
燕惊飒一怔，旋即将怀中暖炉塞到云端手中。
“我已经有一个了。”云端急忙还给他，这几****也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是疲惫不堪。
“算了，别用这个了，始终是外物，用久了，终究会冷的。”燕惊飒话中有话，扔掉云端手中的两个暖炉，用自己的双手温暖她的小手。
燕惊飒定定的看着云端，似乎有话要说。
“大哥，能告诉我，前几天，你为何提出来要走。而现在又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情呢？”云端认真的看着他，她认识的燕惊飒是个心中有数，办事稳重的人，他在那节骨眼上提出离开，实在让她不理解。
燕惊飒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样包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以后我都不会走了，你不是喜欢丰城吗？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我留你在我身边！”他说完，唇角弯起，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云端眼神恍惚一下，他没走成，是因为明宣出事了，他不放心自己！
只是，既然不放心自己，当初又为何下定决心要走？他还是没说到重点上！或者，他故意避开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