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承惠朗声开口,不卑不亢。
他终究不了解明宣,明宣在云端这里可以放低所有姿态,在其他人那里,永远都是让人摸不清下一步会如何进行的明宣!
他既然今晚前来这里见云端,就是有他的目的!他不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眼见明宣态度如此坚决,云端一咬牙,抬手跨上了比干承惠的胳膊。她看着比干承惠,眼底闪现的流光让比干承惠的心加快跳动。
“比干将军,你不是要舞剑给我看吗?我们去后院!”云端拉着比干承惠就走,却被明宣拦在门口。
“云端!不准去!”明宣眸中寒光迸射,额头青筋跳动起来,他紧紧地盯着云端,他不会动她,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一起从自己面前逃开!
“五皇兄!我即将是容亭的世妃,而我跟比干将军也是旧识!我为什么不能去?五皇兄!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不能去?”云端话到最后,语气越来越轻。可落在明宣心头,却是山般沉重。
云端啊云端,你是料定我唯一说不出口的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如此逼我?
明宣后退一大步,感觉体内气血悉数上涌翻腾,胸口那里像是被尖利的刀子深深地扎入,血肉模糊。
云端为了逃避他,竟是如此狠话都说了!
云端,我不是让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吗?而我今天前来,也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想再受这种相思煎熬,也想你继续难过痛苦,我会在一个月内解决掉所有的事情,可你为何,要如此避开我,“小端儿,不管你现在想什么,我只希望,你的心不要变,还是站在原地,等待曾经给你誓言的那个人,他不会辜负你的,一定不会!”明宣隐忍着,一字一字的说出来,终究还是无法以明宣的身份宣示誓言。
他的话云端都懂,但他却担心,云端会离他越来越远。
云端脖子上的斑斑吻痕,刺痛他心,伤痕全身。这往后的日子,每时每刻,他眼前都会闪过她脖颈上带着吻痕的画面。
他知道云端的心还没有爱上别人,但此时此刻,云端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心,如何能安?
云端此时微微昂起头,转而看着一旁的比干承惠,只有目光中完全没有明宣的存在,才能做出最决绝的举动。
“比干将军,请。”她淡淡开口,声音有一分不经意的颤抖。
转身之际,不管如何忽视,明宣那深沉如夜的眸子还是有星辉洒进她的眼底,越不想看,越清晰刺目。
比干承惠眼底蕴藏一分探寻,不过很短时间,便已释然。他向来是不喜揣测别人心思的人,那只会平添自己和别人的麻烦。
只是今日管了云端的闲事,已经超出他为人的原则了。
云端和比干承惠擦着明宣而过,这一瞬,明宣身体的血液悉数凝结,好像这一眼,是他与云端最后一眼一般。
那般弥足珍贵,让他贪恋的恨不得将眼神永远的定格上面。
云端和比干承惠到了后院,比干承惠见云端站着不动,坦荡璀璨的眸子微微闪烁,继而抽出自己手中长剑,悠然道,“公主不是想看我舞剑吗?那在下献丑了!”
比干承惠说完,朗朗一笑,长剑扫过,却是柔和的弧度,身影翻飞迅捷如雷。
云端视线微微回神,看向舞剑单订比干承惠。而此刻,树影婆娑,暗影闪烁之中,明翠揪着身旁的柳枝眼神幽暗的看着云端和比干承惠,旋即,她一步步慢慢的退出去,踩着一地秋凉而下的落叶,唇边,蓦然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比干承惠的剑法高超流畅,如行云流水,不带那狠戾毒辣,却是蕴藏深厚功力在其中。
一招一式,皆是清楚明了,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带任何弄虚作假,虚晃花哨。
只是,云端看出他剑法之中有些凌乱。他心中,是还在纠结花灯会上的人是谁吗?
云端不懂,花灯会的事情,明翠为何要撒谎!那一日,明宣带她出宫游玩,明翠身体不适,更是主动提出来代替她留在云画宫守着。
她回去的时候,明翠也没有任何出去过的异样!明翠手中何来的一块血玉呢?
而今,明翠的心思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她为何要跟比干承惠套上这个近乎呢?她不是喜欢鲜于淳吗?难道她想利用比干承惠刺激鲜于淳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明翠可能会走上一条偏激的道路!
云端看着身影翻飞伟岸的比干承惠,不觉低声轻吟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比干承惠舞剑的手蓦然一僵,继而却在云端的清朗之音中,挽出一道有力的剑花,就着她的诗挥舞手中墨色长剑!
心,蓦然一沉。旋即,又开朗如明月。
这个聪明的少女!她是看出自己心乱了,所以吟出这样一首诗,意有所指于他吧。
“将军舞剑,教云端目眩。故有此感言,其实,若将军有心事不能开解,不如就此搁下,拿得起放得下,方是大丈夫所为!若继续纠结下去,岂不是坏了清修之名。这世间,有失有得,若心中胀然无所结果,不如一切随缘。”
云端随着那凌厉的剑花悠然开口,一字一句,悠然开口。
比干承惠觉得似是一阵春风拂面般,有些心事迎刃而解。
也许,他现在极力想要看穿,却偏偏看不穿的。在将来某一天,会意外得知真相也不一定!
太过纠结,反而失去更快。
比干承惠收了长剑,屏气静心。须臾之后,对云端一笑,温和疏朗的眉眼,已然清明了很多。
云端见此,转身正欲离开,却见比干承惠快走两步,突然拦住了她。他这般突兀的举动让云端身子一颤,却见比干承惠蹙眉凝视她,眼底有一分忧虑。
“六公主,您身上这熏香的味道是……”比干承惠欲言又止,只是脸上无端添了一分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