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决意（2）
月竹轻轻冷笑了一下，黯淡的瞳仁里闪过一屡冰凉的愁苦之色，说道：“要想没人欺，就做人上人。”
秀莲轻轻叹口气，说道：“下辈子或许有这命。”
月竹道：“这辈子，我就要。”
秀莲笑道：“你这话倒真壮气。如果你真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哟。我这辈子肯定是没戏了。”
月竹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秀莲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就是想多积几个钱，回去和邹二皮离婚呗。目前就是这么想的，以后什么状况再说吧。我真羡慕你，你又聪明又坚强，我太软弱了。我真想让自己也能象你那样，可我就是做不到。”
月竹道：“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在我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里，我一直渴望能有一个智者或先知这类能洞晓一切的人来给我指点迷津。可是我没有，所有的路口都是我自己去选择。无数次的绝望，无数次的不甘心。于是我疯狂地去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想从那里找到答案。我想找到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命运的答案。”
“你找到了吗？”
“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我无法找到全部。曾有一段时间，我就像沙漠里极度干渴的人一样，发疯似地渴求一种精神的安慰和依托。我搜寻遍了我周围每一个信仰的微光，并差点沉迷于宗教。可宗教所宣扬的忍耐教义又让我最终离它远去。我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我一个人。虽然渴望那可让自己灵魂安慰和依靠的影像，哪怕是虚幻的，就像荒漠里垂死挣扎的人拼命爬向那海市蜃楼里唯一闪烁的微光，靠它实际并不存在的温暖来寻求那丝灵魂的温暖。但我却连这点微光的影像也无法找到。灵魂的空洞，精神的痛苦与惶恐，找不到未来的恐惧。直到今天，我还是这样。这种感觉实在痛苦，没有依托，没有……”她停下来，目光黯淡失神，“我什么也没有，阿莲，我什么也没有。”
秀莲更加神色黯然，说道：“你还说你什么也没有，那我岂不是更什么也没有了。只怕你没两天就不愿意搭理我了。”
月竹说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要报答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理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又会有谁知道呢。”
秀莲笑道：“我倒想看看你以后怎么报答我。依我看，等小玉来这以后，咱们干脆一块去钓鱼得了。”
月竹问道：“怎么小玉要来这吗？”
秀莲说道：“是啊，月初时她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到这来。那阵子你身体不方便，我就让她月底来了。”
月竹问道：“她到这来干什么？”
秀莲说道：“她说那边建厂子的工人都快走光了，没什么生意做了，所以想到这来。”
月竹道：“这里不是不允许做了吗？”
秀莲道：“那就是严打一阵风。现在早没事了，很多场子又开张了。”
月竹目瞪口呆地望着秀莲。
秀莲说道：“这是常有的事，就跟龙卷风一样，一阵一阵的，打完了，照样开张。你没看阿香阿秀晚上又出门了么。你想了，要是没有小姐，还要那些娱乐场子干什么。严打之前，许多场子都能从官嫖那里得着信，早早就让小姐们歇瘫，避过风头。偏这类没能水的场子，也不及早通知一声。”
月竹没再说话，半晌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