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榻上在里的人,额上汗珠轻划。
卫子纪手中拿着染红滴血的匕首,指尖也点点红迹,双眼睁大瞳仁收紧,全身颤抖。
脚边躺着被他杀死的人。
恐惧恐惧,心里尽是恐惧之感。那种恐惧已经令他忘却了所有的疼痛,脑子只有雁忊这个人。
他恨折腾他的那两个人,他恨雁忊没来...他更恨自己!就算他走过黑暗边缘,他也从来没有碰过匕首,杀人这种事他听多了,可不管听再多,他也从未去用眼睛看过更别说去杀人了。
最后死了好几个,少年跌落地下,腿软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卫子纪醒来,双目闪亮的落着泪。他曾想过若是雁忊没赶来就让他那么死了就好了,一命抵一命他还不够,就如此活着让他觉得很对不住。卫子纪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良人他是一个软弱的人,借他人手的事残忍,自己动手更残忍。
卫子纪偏头,看着熟睡的人轻笑。雁忊,真的很谢谢你帮子纪隐瞒记忆,可为什么没有方法是永记起的呢?
卫子纪双目已经开始看不清枕边人的脸,他睁大凑近,大大弯起嘴角笑着。他还看得见,看的见。
泪还是流着,已经不知道是害怕看不见还是害怕梦里记忆,或许都有吧。
早晨,顾雁忊起身先给卫子纪盖好被子,忽然某人眼睛睁开,明亮明亮很是漂亮“怎么起来了?很奇怪奥。”
“嘿嘿,小爷今天想起来了～不行啊。”卫子纪快速爬起来,跳上顾雁忊的背!“你瞧小爷轻的跟啥似的!一会跟小爷多做些好吃的补补知道吗!”
顾雁忊猛的被这一扑重弯了腰,眯眼“子纪,说实话其实我觉得你好像胖了很......”
卫子纪揉乱顾雁忊的发,狠狠的一哼跳到榻上穿起衣服“小爷如此苗条纤细你敢说小爷胖!阿!瞧小爷这小蛮腰到底哪胖了!!这一觉是不是把你眼睛睡歪了!你居然敢嫌弃小爷!”
卫子纪狠狠蹬上鞋子,朝顾雁忊做个鬼脸出去打水。
顾雁忊轻笑,迈步随上。
“喂!你做饭真慢,小爷要饿死啦～”
“你怎么放那么多盐巴!”
“哇!喂喂喂,你怎么还兑水?!还能不能吃了阿!”
“可算好了,这一盘都是小爷的!”
然后就是卫子纪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当然在外他才不会这么没形象,在家...都不重要!在家脸都不需要带!
顾雁忊洗碗之际,卫子纪凑过来“小爷要出门了。”
“哦?去吧。”顾雁忊点头。
卫子纪眼瞪,提高音调“小爷要出门!”
顾雁忊抬头“钱放在柜子里...”
“知道了知道了,小爷已经全部带走了,记得想小爷呦～”卫子纪给了某人一个飞吻蹦哒出门。
心情大好的走进衣纺,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翩翩锦衣,一抹浅笑唇边藏,容艳旁人,头上带着名贵的玉冠,白净手里轻摇一把精致的折扇,扇把下挂着不菲的挂饰。
停在一家医馆前,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而后迈步进去。
“公子是来抓药还是看病?”刚进去大厅,一个清秀的少年便迎上来。
“看病。”卫子纪回之以笑。
“那公子这边请。”那少年弯腰给他带路。
“师傅,有人看病。”少年带他上了二楼,推开门朝里面的人恭敬开口。
少年低头告退“公子进去便可,小的就先离开了。”
“公子看病?”老郎中有些惊讶,这满面精神的少年不像是生病阿。
卫子纪坐在他面前,翘着二郎腿,折扇挡面“不然呢?”
“恕老夫眼拙,医术不湛,敢问公子哪里不舒服?”那郎中小心翼翼的问。
“眼睛。”卫子纪抚上自己的眼睛“眼睛模糊看不见,有时还会出现幻觉。”
老先生眯眼仔细看,伸手张开卫子纪的眼睛,久久后“公子眼睛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会出现幻觉,应该是疲劳过度或者压力大的问题。老夫给公子开上几幅安神的药便可。”
“疲劳?压力大?”卫子纪眯眼轻皱眉,而后舒展开“是吗?那打扰了,不用开方子了。”
“...也行,公子这几日要好好休息,慢慢就会好的。”郎中颔首“那老夫就不相送了,慢走。”
路上,卫子纪轻笑,拍拍额头。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哪会有那么多病缠上自己。或许是前段时间想起那时被迫杀人,才造成的,也该解开这心结了。
御书房内香气缭绕,程小肆温顺站在一旁,手中端着泡好的茶水,为顾萧扬沏好茶放在桌边。
“小四子,过来给朕揉揉肩。”顾萧扬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一边,伸手揉揉后颈。这几日奏折逐渐增多,全是关于文妃从冷宫的。赞同的、反对的,各执己见,在朝上争吵不休不说,奏折上也要写上那么几句。什么祸国妖人,妖狐转世...这么滑稽的都能写的出来。
“是。”程小肆把茶水放在一旁,低头弯腰作揖。
“还是你懂事,惹朕喜爱,若朝中那些大臣也有你这般或许也就不用去黄泉路,见阎王了。”顾萧扬闭上眼,享受着程小肆的技术。那些个大臣也真是腐朽顽固。杀鸡儆猴那么多次,那些老顽固还是动不动就要以死进谏什么的。
“多谢陛下称赞。”程小肆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陛下换个角度想想,朝中大臣也是为了皇上好,关心陛下。”
“呵,关心?他们是巴不得我这个暴君早点入土为安呢。”顾萧扬也不生气小肆说的,开口淡淡说道。
“那么,小四子你呢?你可是真心关心朕?蒽?”偏头看他,嘴角勾起不明的笑。
程小肆手一顿,顾萧扬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这种目光他很少见,也只有在顾萧扬用他发泄欲望时,他才能看到。他一直知道顾萧扬眼里能让人沉溺的温柔不是在看他,是别人...
“奴才当然是关心陛下的。”程小肆低头,小声回答。
“算了,朕饿了,去传膳吧。”顾萧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摆手让他下去。
“是。”程小肆作揖,离开。
待到程小肆禀告他膳食上全后,顾萧扬这才伸腰,起身离开。看到桌子上那每日都差不多类似的膳食,顾萧扬皱眉“怎么,这御膳房只会做这几道吗?那些个御厨是死的?”
“陛下息怒。”皇帝一怒,一干宫女、太监急忙下跪磕头。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膳食本就要求极高,还要以防他人下毒,膳食的花样也都要提前想好,基本花费一天的时间才能做好。
“这些个花样做了多少年了!不会换点新的?!滚去重做!”顾萧扬不耐烦拂袖离去。小肆起身也急忙追上去。
“是是是,奴婢\奴才领旨。”一个个磕头,颤抖起身。
热闹街上,顾萧扬身着繁华昂贵的衣物,小肆普普通通的家仆衣着跟在他身后。
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文华的府邸。
“爷这是要去殿阁大学士那里。”程小肆看着他们的方向,抬头眼里有些疑惑。
“蒽。”顾萧扬颔首。
此时的大学士府
“喂,爷今天这篇文章已经抄了五遍了!你还不满意阿!”卫一朝拿着几张纸狠狠地拍在文华面前。
“你若还是这脾气,那就继续抄。我不会嫌弃你多写几遍的。”文华看着他,笑的风轻云淡,。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谁帮你搞定那个公主的阿!小人,你就是个小人。”卫一朝撇嘴,慢慢坐回椅子。爷现在忍了,总有一天爷要你向爷求饶!你等着!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文华淡淡道。
门被来人推开,小厮急急来报“先生,皇上现在在府上大厅。”
“啪。”卫一朝手上的笔掉在了地上。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皇上?皇上在他府上。猛地站起来,碰倒了椅子。脑子里全是那天的柠沁,她一身嫁衣如火,嫁的却不是他!他还记得她说,嫁娶不须啼。
“卫一朝。”文华听到声响转身,平常带着痞笑的他现在却是一脸悲痛哀伤。
卫一朝眼睛通红,握紧双拳,大步走去。
“站住!”文华拉住他胳膊,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
“松手!你给爷松手!那种人,爷要杀了他!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分开!文华,你松开爷!”卫一朝用尽去掰,文华那手仍旧是纹丝不动。
“柠沁本是我的阿!是他抢了爷的人阿!”
“**的放开!听不懂阿!爷要杀了他!杀了他阿!”卫一朝失控大叫。
“啪!”顿时整个书房都寂静了。
卫一朝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文华。
因为是幼子的缘故,从小他就得到他爹娘还有哥哥所有人的宠爱,哪里被人扇过巴掌。
一巴掌让卫一朝坐回椅上,眼里淌着泪。
“现在清醒了吗?”文华放下手,对上的他眼“卫一朝你终究学不会成长,只会一味的意气用事!给我收起你那桀骜不驯的性子。”
文华冷冷看一眼出门,刚踏出门槛,耳里就听见卫一朝嚎嚎的大哭声,眼里闪过一丝柔光,就那么一瞬间谁也没有发现,当然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