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从卫子纪那里出来,回到府邸时已是晌午了。漫步走在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这才发现去年心血来潮在院子里栽种的梅花也露出花苞,含苞待放。
路过卫一朝平时待的书房里,透过窗户能隐约的看到一人爬在书桌枕着胳膊睡的正香...微微皱眉,大步走近门口,推门而进。很暖和...这是文华进来后的第一个感觉。许是不久前才添过木炭的缘故,整个房里处处透着暖意。挑眉再看那人,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狐裘,未束的发散在脸庞,爬在那里睡的可真是香阿,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看着那人睡相,文华突然觉得这家伙还是睡着比较好,看着顺眼多了。
摇头叹气,走近看去,桌上还零零散散的扔着一摊纸,地上也掉了几张,有的写了字,有的空白一片……
半蹲捡起地上那几张纸,看到那上面的内容后,嘴角微抽,皱眉。
[文华你给爷等着!总有一天爷要把你踩在脚下,**你!哈哈。]
[文华大王八,大王八!]
[明明自己白痴上当喝了那酒,居然反过来让爷抄东西!]
[爷咒你阿,咒你。]
[要是爷学过武功,一定要把你揍成猪头!猪头阿!]
[凭什么要爷写这些东西,你果真是讨厌极了。]
最后还在上面画着几个猪头,来表示对文华的诸多不满……
轻嗤一声,这家伙还真是幼稚阿。
若不是昨天他有意放他一次,才故意饮酒,但没料到那家伙居然放了好几包迷药,就连他也昏沉的睡了三四个时辰。不罚他都对不住自己。
“该...死的,文…华。”卫一朝轻喃出声。
“蒽?”文华下意识的回他。反应过来时文华真心觉得自己真是白痴...轻撇桌上人,嘴角扬起笑容,俯身将纸张都捡起来折好,放在衣袖里,随后轻轻关上门离开。
“先生。”过来送茶的丫头见文华从书房出来,微微弯腰行礼。
“蒽,不用送茶了,端下去吧。”文华朝她摆手,意示她下去。
“是。”那小丫头点头离开。
文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深沉,随即也转身离开。顾萧扬还是没放弃监视他阿!果然跟在他身边这几年还是不能够取信于他阿!真是不能小觑呢...
卫子纪今日忙,蒽,很忙。早上文华前脚刚出门,权叔后脚就上门来了...
“子纪阿,还知道我是谁不?”楚天权站在卫子纪面前,笑眯眯的指着自己问他。
“...不知道。”卫子纪黑脸看他,这人多大了还闹。
“哎?真不知道了?”权叔一脸错愕,又不死心的开口“我是你干爹阿!我和你爹结拜过的!”
“.....”
“权叔你有事?”卫子纪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
“有阿,很重要的事!”楚天权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板着张脸,很是严肃。
“怎么了?”卫子纪见楚天权那样子也不像开玩笑,急忙问。
“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小子还记得我吗?”权叔义正言辞。
“......还有呢?”卫子纪倒好茶,递给他。
“那啥,那个...萧然...快回来了。”豪迈的一口气喝完,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看子纪,吞吞口水道。
听到萧然卫子纪微愣,眯起眼睛看着他“这事不会是权叔做的吧?”
“哪有哪有,子纪可不能冤枉我老人家。”楚天权忙摆手,推卸。他只是上次给他子纪的娘写了封信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做。
“是吗?”卫子纪表示疑惑。
“蒽蒽。”
“权叔,雁忊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卫子纪合上眼,仰头看着那天“我该怎么做?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这个时候分心...”
“知道了?”楚天权惊讶,随后便也想通了。他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子纪再怎么装也不会瞒过顾雁忊太久...顾雁忊那人虽然便面上看着温润和善,但他却知道顾雁忊不会像外表那么简单,毕竟他可是那个人儿子阿!怎会简单?!怎会无一用处?!
“蒽。”卫子纪轻点头。
“子纪,你听权叔说,告诉他吧,主动告诉他吧。”楚天权上前拍拍卫子纪的肩膀。
“告诉?”卫子纪歪着头思考。
“子纪,你只想着不让他知道不让他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相互搀扶,相互帮助的。你要是哪天病发瞒不住了,那时你有没有想过顾雁忊,他喜欢的人生病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其实你最不该瞒的便是他..你认定了他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吗?子纪。”
他听到什么?权叔说,一辈子?一辈子阿...听上去那么遥远呢。他和雁忊能走到白头吗?他从来没想过要和雁忊一辈子。这个承诺他给不起,同样雁忊也给不起...他知道顾雁忊终究是要站在巅峰的人!但他从来不后悔和雁忊相遇,更不会后悔和他相爱...
“权叔,我知道该怎么了。”卫子纪偏头看着楚天权嘴角带笑。
“开窍了?”楚天权欣慰,起身伸腰“那权叔就走了。”
“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了。”卫子纪笑着朝他摇摇手。
“...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楚天权转身狠瞪他。
“对了,一朝的生辰是不是就快到了。”已经深秋了,一朝也快生辰了...
“蒽,快了呢。”卫子纪点头。
“真是岁月催人阿。”楚天权抬头望天感叹一句。
卫子纪轻笑不作答,日复一日的怎能不快?等到送走楚天权,卫子纪就乖乖的坐在摇椅等着顾雁忊的归来。忽然想起来大宝不知去了哪儿,罢了罢了,它总会回来,这是它的家嘛对吧。
坐在窗边托着腮,望着院子里那棵大树发呆,他隐约还记得炎炎夏日时,雁忊总是喜欢拿本书在树下乘凉,乏了就把书盖到脸上靠在树小睡,而这时他总会不安好心去闹腾他,但最后吃亏的人总是自己...横跨坐在他腿上,胳膊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语,带着许些魅惑“雁忊,雁忊。”温热的气息洒在顾雁忊耳边,眯眼托起面前人的后脑不由分说的吻上去,带着平时没有的霸道...两人气息交缠,他抱紧他热情回应。最后的结果又一次被他吃干抹净了...
等到卫子纪打着呵欠浅浅入眠,那人才回来。一身青衣淡然面色却不是很好,眉宇间有些忧愁。伸手抚上那张睡颜,悠然笑起,他的子纪阿...
“子纪。”顾雁忊低语,弯下腰吻在他额上。
卫子纪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微微眯起眼“你想干嘛!”
顾雁忊一个酿跄,稳住站直看着躺在那儿的人“子纪你...”
“阿?”卫子纪错愕的抬头看他。
“雁...忊,你回来了阿!”卫子纪反应过来,眼里带笑看他。刚才那瞬间他竟然觉得雁忊陌生...
压下那股不安,卫子纪坐起拉着顾雁忊的胳膊让他坐在旁边“雁忊,有一个事...我想...跟你说。”
感觉到身边人语气里带着不安,顾雁忊轻轻揉着他的头“说吧。”
“就是...我那个,我生病了...”卫子纪抬头看着他,嘴角微微笑着,但两只手攥紧衣袖...
“好像也不算生病,之前有看过大夫他说我没事,但是几日后有些事却记不起来,反之幼年时的记忆却是幕幕在历,像是昨天才经过一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记忆出了问题吧...雁忊,对不起,不管出于什么心理,我都不该瞒你...下次不会了。”一口气说完所有,小心的观察着眼前人的表情。
“蒽。”顾雁忊笑笑,一个用力把他拉进怀里,这个人终于跟他坦白了,还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让他心生爱意“今日让文华本是给你看病的。”
卫子纪眨巴着眼“看病?”...那个该死的文华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害他以为是雁忊派他来试探他的。
“子纪是什么时候发觉的?”顾雁忊轻声询问,手上却更用力的拥紧怀里的人。
卫子纪摇摇头,他确是是记不清了。
“没关系,那就不想了。”顾雁忊揉揉他头。
“赛马...赛马时出现过幻觉,之后也经常做噩梦...”卫子纪轻轻说着,身体在发颤,他也就只隐约记住赛马,记不得为何去赛马和什么人在一起。但是记忆是何时开始有变化的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着卫子纪的话,顾雁忊心里一阵阵泛疼,原来他竟让子纪一人承受了那么久...
“子纪,我...”顾雁忊面上带着歉意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卫子纪打断“雁忊,会放弃我吗?”
“不会。”顾雁忊对上卫子纪的眼睛,笑着说。
“怕我会连累你吗?”卫子纪继续问。
“不怕。”顾雁忊摇头。
“那雁忊刚为何想要跟我道歉?”
顾雁忊微愣,而后笑着道“以后不会了。”
卫子纪听到顾雁忊的回答,脸上漾着笑意窝在他怀里“今天权叔跟我说了些话,小爷觉得挺有道理的。你以后不许给小爷说一些什么抱歉阿,对不起之类的话!小爷不听!”顿了顿他又说“当然小爷也不会跟你说那些文绉绉的话!”
“蒽。”顾雁忊点头。
“雁忊,我们之间不需要歉意。”卫子纪翻身搂着顾雁忊的腰身,闷闷说着。
“蒽。”
想到什么顾雁忊嘴角勾起弧度,道“那子纪刚才又为何跟我道歉?”
“......”
“咳咳,意外,那是意外了!不要在意...呵呵。”卫子纪厚着脸皮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