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声潇潇婉转,卫子纪不由得手指动起来。
顾雁忊看到轻笑“怎的?可要我给你买把琴?”
“不!小爷有琴~”卫子纪看到繁华热闹的街面,注视着庭中女子优雅弹琴“就是听着听着吧,犯了瘾。”
“哦?琴在何处?”顾雁忊随意的拨弄摊面上的小东西。
“在萧然那里,他哪儿有我好多宝贝!改天带你去瞧瞧,保证让你瞪大眼睛。”说着双手在眼边比划着张大的动作,一脸的得意。
“是吗?没想到子纪还是一个收藏家。”顾雁忊又随手拿一支没有任何修饰的玉簪比在卫子纪头上,摇摇头又放了回去。忽然瞧见一双女子戴的耳坠,是上成的玉石,不做形状有些奇特不是耳钩,总之很美。
卫子纪余光扫到勾唇“雁忊!去给小爷买个冰糖葫芦。”
“好。”
待雁忊走后,卫子纪悄悄买了下来,还选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装起来,蹦跶着跑去找雁忊。嘿嘿,留着以后好贿赂岳母大人!~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会,去百味楼吃过饭才姗姗回了小屋。
程小肆在小屋外等了很久,才看到远处两个人相依的身影,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在看到停在小屋前的那辆马车后顾雁忊微微皱眉,偏头对旁边的子纪轻说“子纪先回去吧,若是太晚就别等我,先睡。”
卫子纪看看前方那辆华贵的马车,叹气“啊啊啊~好吧好吧,我家雁忊最忙了。去吧去吧,真是可怜小爷独守空房,寂寞阿寂...”
朝他摆摆手,卫子纪嘴里不断的嘟嘟囔囔转身推门进了小屋。
“二皇子。”程小肆微微弯腰。
“召我?”顾雁忊迈步扶起他,轻声问。
程小肆摇头“陛下说娘娘已出了冷宫,特来请二皇子到宫里一聚。”
顾雁忊听后眼里深沉,是顾萧扬发现了什么吗?
“二皇子先上车吧。”小肆开口。
顾雁忊微愣,随即一笑“好。”
依旧是那高达巍峨的皇城,坐落在京城中心。金黄的琉璃瓦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正红朱漆的高大宫门使人尤生庄重之感。在顾雁忊眼里这皇宫再好不过也是外表美观的金丝笼罢了,它困住了多少帝王....让江山变色,王朝颠覆....又使多少地方生灵涂炭...
不过几年光景,宫里却是生出很多变动,温皇后逝去,文妃一党灭族的灭族,流放的流放,大皇子被圈禁,文妃复位,柠沁封贵妃又再怀孕.....
跟着程小肆一路弯弯绕绕走了估约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一座阁楼前。顾雁忊抬头看去,上面龙飞凤写着雅楼阁。因为当年母妃受宠的原因雅楼阁是顾萧扬亲手设计命人所建的,连这雅楼阁三字也是顾萧扬亲笔所写.....多少年了,自从母妃被禁之后今天又重新踏进这里,可惜早已物是人非。那时的顾萧扬对他万分好,母妃更是甚得君心。他知道顾萧扬是爱着母妃的,不然今日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母妃从那冷宫救出来......
“雁儿!”原是江城儿见已经过了许久,雁忊也还没来,便打算出来门口等他,谁知顾雁忊已然杵在门口了。
那声雁儿带着微微的颤音,顾雁忊听后更是一愣,而后看向江城儿勾唇开朗一笑。他等这声呼唤等了多少年了?已是自年少到如今了吧“母妃。”
今日的江城儿身着梅红色迤地长裙,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三千青丝并未束起,仅插着一支梅花簪子。因为还在病中的缘故脸色苍白,额间一点深红朱砂,给苍白无色的增添了一丝生气。
顾雁忊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直到踏上最后一节阶梯,顾雁忊望了江城儿一眼而后俯下身子,低着头,开口“儿子不孝,让母妃受苦了。”
“快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母妃知道,其实是母妃连累你阿。”江城儿弯腰扶起半跪的顾雁忊,轻道。
“进去吧,你父皇也在呢。”江城儿微微一笑,拉着顾雁忊胳膊进了殿内。
正殿的内柱由八十八根白玉柱子支撑着,每个柱子都刻着不同的画像,个个栩栩如生,甚是好看。正中央放着一鼎紫檀香炉,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每个角落,殿内以水晶为灯,珍珠为帘,暖玉为地。处处无一不彰显着这里的主人及帝王宠爱于一身。
“来了阿。”顾萧扬从偏殿出来,轻扫他一眼,淡淡道。旁侧矗立着那日被江城儿收下的小宫女,正站在一桌宴席前斟酒。
对于顾萧扬的问候,顾雁忊并没开口,只是稍稍点头。顾萧扬见他这种态度,也没说什么,走去端起高脚精致酒杯一饮下!反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江城儿捏了把汗。
“吃饭吧。”顾萧扬入席。
“不了,如果没有要事雁忊就告退了。”顾雁忊摇头,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顾萧扬放下筷子,起身“别忘了你的身份!”
顾雁忊顿住身子,偏头带着他常有温润如玉的微笑“我是您的儿子,您是我的父皇。”不知是有意无意,儿子、父皇这两个词口吻极轻,仿佛风一吹就散去,却令面前二人脸色都有那么一瞬间煞白。
“呵,这话可不是你心中所想说的吧?”挑眉,嘴角带着冷笑看他。
“有些事朕不得所解,你来给朕解答。”顾萧扬迈步走到他面前,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顾雁忊轻抖衣袖,淡淡瞥一眼,道“雁忊才学疏浅恐不能为陛下解难困惑。还请陛下另寻他人。”
“你母妃出来为何你不第一时间过来探望?朕记得,你可是一个孝子阿。”顾萧扬再次落座,轻瞧一眼江城儿,江城儿连忙拉着顾雁忊入座。
顾萧扬摇着手中的酒杯继续道“朕还记得那时皇后大葬那天你可是一脸的悲痛样阿。”
顾雁忊眼里闪过一丝恶寒“雁忊前些日子才得知。”
小宫女手一颤,酒水洒出,顾萧扬不悦皱眉,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出去!”
“是是是,奴婢告退。”小宫女低头,委身退下去。
顾雁忊轻看一眼惊恐退出的小宫女,无在说什么。看来顾萧扬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单纯的怀疑他,该说是无知还是鲁莽呢?还是在他眼里他根本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不足为患?
呵呵,顾萧扬你非要等到长枪破甲才会后怕吗?!
一顿饭下来,冷却的不仅仅是饭菜还有原本就僵硬的关系。顾萧扬冷眼扫过顾雁忊离开,江城儿则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仪表温婉举止端庄。
偌大房里只剩下母子,江城儿再次激动,拉着儿子的手“雁儿,听母妃说,母妃之所以能出来多亏那个小宫女,不然母妃现在已经白布裹身入棺。”
顾雁忊余光轻看墙壁,温和面上没有变化“那可真是要好生感谢,母妃消瘦了不少,在吃些吧。”
“不用了,让母妃好好瞧瞧你。”江城儿轻摇头,目光慈爱,眼角挤出几条真实温柔的纹路“雁儿一会可还要走?”
让顾雁忊恍惚好似回到母妃温暖手掌抚着他的头,说着一会就留下跟母妃睡。
“恩,还有个人在等着雁忊...回家。”
江城儿望一眼外头“罢了,你长大了。母妃也管不住你了。”
停了会江城儿微微一笑又道“这么晚了还要回去,那在家中等待的可是雁儿的心上人吧?”
顾雁忊思索一会,脸上是难得的认真,微微含笑点头。一幅大男孩的样子,江城儿已经不能伸手去抚摸他的头,眼里蕴着泪波很欣慰“好好好!”
天渐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顾雁忊轻步走在石路,出宫门之际脚底滚来一颗石子。顾雁忊瞧一看走去。
“二皇子。”
顾雁忊轻点头“恩。”
“母妃已经出来了,很感谢你,易箬。”
易箬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十分的欢喜。依旧是哪如柳絮轻抚温柔的声音,哪怕只换来一声轻唤也足矣“易箬是二皇子救下来的,甘为牛马,愿做棋子。”
“不用这样。”顾雁忊由衷一笑“人无贵贱之分,况且你帮了我,我是应该好好谢你。你若是不愿在这宫里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雁忊会...”
“不用了!易箬留在这里侍奉娘娘。”易箬退一步行礼“时辰不早了,二皇子就请离去吧,倘若有可以用的到易箬微小不足的地方,二皇子尽可吩咐。”
顾雁忊看到那瘦弱的身子消失在黑暗中,眼帘垂下。他是否就这么轻飘飘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她人对他一往情深他真是无以回应,其实他并不好。
“啪啪啪!”三个响亮清脆的掌声传入顾雁忊耳里。顾苍丰脸色不是很好,看向那如以往清华淡贵的人“二弟这救人的本领确实技术高超阿。”
收到那淡淡的眼神,顾苍丰有些窘迫,为什么只有他那么落魄?为什么!姜攀那个没用的东西,半点忙都没有帮上!“哼,若我告诉父皇,二弟,你觉得你...”
“安分才是你应该做的。”顾雁忊打断他话。不想去想此时被圈禁的顾苍丰为何会出现在宫外,准备转身离开就被顾苍丰拽着衣袖.....
“安分!哈哈哈又是安分?顾雁忊!你可知道一年前那殿阁大学士也这么对我说的。呵呵,让我我安分三年自有人助我?本皇子不信!本皇子才不相信!你和那文华一样!一丘之貉!本皇子不稀罕与你们为伍.....你才是那个最阴险的人!”
“既如此,大哥就离我远点吧。”顾雁忊瞥他一眼,掰开他手。
顾苍丰脸色再次煞白,一会愤怒一会鄙夷一会大笑,转身离去。
顾雁忊像无事一样踏上回家的路。微风拂过他的脸,想必一定冰凉极了吧,他一直不想去深究,即使猜测已经与现实八九不离十他也不想眼里明白这一切。现在子纪病的才是最重要的,他得先治好子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