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纪。”
一声轻唤令卫子纪冷汗,本偷偷摸摸悄悄弯腰进来的身子挺直,关上门看向窗口的人“雁忊,哈哈哈,这么早。”
“是挺早,子纪一夜未归可是饿了?还是累了?”顾雁忊就那么轻轻督着门口的人,瞧见他一副委屈快哭的模样叹气道“进来吧。”
塌底雪白的家伙出来伸伸腰,蹭上顾雁忊的腿边,忽然挺想念着小家伙,便弯腰抱起,掂量一番“胖了。”
卫子纪小步进来,瞧见顾雁忊不看他,心里真是泪流阿。他本想着雁忊或许昨夜可能就不回来,所以就去了权叔那里找萧然,果然不出所料那家伙就在!谁知雁忊会回来...话说好像雁忊每次都会回来...出师不利身先死阿!
“最近身体怎么样?”
卫子纪一僵,顾雁忊细微的注意到了。眉头紧锁,放下大宝,起身拉着卫子纪就出门。
卫子纪脸色不太好看的臭着,死抠着门边“顾雁忊你干嘛!小爷不去!顾雁忊,你放开小爷!小爷不去!”
“你难道想死吗!”
顾雁忊几乎是用吼的,卫子纪生生被吓到了,眼里满是眼前人暴怒的神情。糟了,雁忊是真的生气了……
素净小屋前,素衣俊雅男子面上很难看,俊美蓝衣少年还处在呆愣的状态。此时一砖一瓦都显得格外和谐,静的连顾雁忊深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转弯口的萧然也安静的躲那哪儿,面色惆怅,手里提着卫子纪忘带走的几卷书。
许久后顾雁忊的心平复下来,而卫子纪微低着头。怎么办?死本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字眼,如今却携握着他的手“该死的!你能别咋呼小爷吗!这下好了,小爷也开始害怕什么时候死掉了!你满意了吗!”
顾雁忊眼里蕴藏着尖锐,总是如春风三月现在没有一丁点的温度。子纪那是什么话?现在才开始害怕?那他原先是做好了随时会死去的准备吗?就那么不相信他吗?
“我们先看病好吗?”依旧温和如沐春风的声音,眼里却还是冰冷的让卫子纪惶恐。
“这病能治不能治,我想你很清楚吧。”卫子纪眼里有些茫然,忽然之间有了一种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治不治的了也要看,文华此刻在府,随我去一遭吧。”
顾雁忊伸手要去牵着,卫子纪躲开进屋关上门。
随后传来他的声音“你把他请来,否则小爷不看。”
抖袖将手掩下,面上微微笑容“好。”
顾雁忊走后,卫子纪开门走出,走向小巷“走吧,陪小爷喝得不省人事。”
萧然点头,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小酒馆里,萧然就那么看着卫子纪一杯接一杯,最后干脆抱着整坛。表面上已经醉的不清了,萧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卫子纪抢先了去。
“银无是我们一手打拼的,你是如何做到把它拱手送人了呢?共七十八个活生生的人阿!阿!你知道不知道!”卫子纪将话说的很重很重,而萧然面上愈加笑盈盈。
在萧然眼里,那个抱着坛子猛喝的人已经疯了,悠闲的吃着花生豆“不止呢,你存放在我这儿的东西也都被我相送了。”
卫子纪‘彭’的一声将坛子放到桌子上,歪着头,媚眼如丝红唇微扬“哦?送谁了。”
果然已经疯了...“人送与边疆柠文胜将军,此刻怕是已在征战黄土,举旗威扬。东西送与伯侯南王,许是已经落入他众夫人闺女手里。”
柠文胜?便是一朝那无缘的岳父大人吗?卫子纪轻呵,仰头一杯“好!”
萧然错愕,这家伙说好?“子纪,你不是一直反对我们与朝廷有牵扯吗?银无这一去将来个个定是军领万兵,你此时不阻止他们便是覆水难收了。”
“阻止?不,随他们。呵呵,最好都振得一方,将这天下给我拿了。”卫子纪指尖轻抚着玉杯边缘,用着缓慢温吞的口吻说完这一话。
“卫子纪!你疯了!你难道要高座皇位不成?”萧然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这可不是小事!眼前这个少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这番野心,先不说他根本不是皇家人士,单就卫子纪这个人来言他也是不能想象的。
“慌什么,小爷既然手握如此大的力量,当然是想怎么做怎么做。而且...拱手相送这种事不止你会,我也会。”卫子纪轻笑“三天后待我书信七十八封,给我一一转交给他们。”
萧然被震撼了半响,有些不真实的开口“你可否醉了?还醉的一塌糊涂神志不清?”
深蓝锦衣被卫子纪穿出别样风情,长发冠好落在腰上肩上胸前,细长的眉下那双眸子撩人妖娆的很,似是在笑瞧着萧然“今日醉不了,神志比何时都要来的清醒。”
萧然酒难下咽,他恍然记起初见时,他便就说,子纪定然要惊鸿一世。可如今看来现实比起他寥寥说的玩笑话更要来的厉害,就像黄粱一梦、无中生有。他...后悔了,后悔了与朝廷牵扯上关系,又想到就算自己不做怕是子纪到最后也会自己亲手来。
“倒是你,在江湖游历多年,怎的还是这般遇事大惊小怪?”卫子纪瞧他一眼,痴痴笑着。
听完卫子纪的话,萧然嘴角微抽。大哥阿,你当你是吃个霸王餐还是夺个盟主之位阿!你这是想揭竿而起,推翻王朝阿!我倒是也想淡定阿……
真是老天开玩笑,目光一直瞧着酒不离口的人。这人见不得可怜、杀不了人、心肠软性子善,怎么就那么大的气魄?那么大的胆子?
“他知道吗?”萧然摸着下巴挑眉看向卫子纪。
“他?”卫子纪偏头,眨着眼想了半会“雁忊阿,他那人很厉害,一副温润颜如玉却是心思千万。别人想一步他便会领先三步、四步、六步,甚至已想完全程了。”
二人都是不得了阿,他才来了几天感觉像是过了半载,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他已觉得自己变成听说书的旁人,如此的不真实。
寒一凡见到卫子纪的时侯,萧然一手扶着他肩,一手揽着他腰。卫子纪也乖乖窝在萧然颈窝处……
天哪,他不过就是在街上随便溜达溜达,消消食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
卫子纪给家主带绿帽子了?!这是寒一凡看到这副情景的第一感觉。随后拍拍后脑,打破这个想法……
小跑上前,停在两人面前,道“子纪。”
萧然微愣,偏头看过那一身华服的青年“公子认识子纪?”
寒一凡点头,见卫子纪脸颊泛红,浑身酒气挑眉问道“这次又是喝了多少?”
萧然转转眼珠,答道“喝了我五十两银子!公子你说他喝了多少。”
……寒一凡下意识的看向卫子纪,乖乖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越能喝了。
“你带他去哪?”
“权叔那里吧。”萧然说。开玩笑要是这个时侯把子纪送回家,估计那个顾雁忊不会放过他的……
“不用了,我在附近有个地方,把他先带那里。”说完寒一凡拉过卫子纪垂在下面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等等…”
萧然还没说完,寒一凡就抢过话“不用担心,我确实是子纪朋友。”
“哦?如何证明?”萧然上下打量着对方。
“一朝公子。”寒一凡勾起嘴角凑近他耳边道。
萧然微微一笑,伸手“你好,萧然。”
寒一凡回握“寒一凡。”
等两人把子纪带到红楼,再把睡的跟死猪的他弄上床盖好被子,两人这才坐在床边擦去额上的汗。
寒一凡下楼吩咐“去煮碗醒酒汤送上去。”
“是。”一旁的小二领命离开。
“等等,去这个地方告诉小屋里的人这里有他要找的人。”寒一凡把写好的地址递给他。
听到寒一凡的话,萧然摸摸鼻子,子纪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实在无能为力!唉,自从他来了京师总是无能为力呦。话说这里是烟花之地吧?看了看楼下寒一凡,心道：这个家伙看起来挺有身份的,在这里。
进屋瞧着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人,面色也是很不好看的。以为喝高了便没在意,坐到一旁也开始打个盹。过会,听到脚步声后萧然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打开窗溜掉。
顾雁忊扫一眼,将人横抱起带走。竟敢一声不吭就去醉酒,真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他已经急得心急火燎了,这家伙!
而卫子纪早已在酒度中昏迷病发,脑子里撕裂般疼痛过后又出现那个少年,很冷酷很严谨,完全不符号年纪该有的沉重。
他站在一株梨花下,洁白的梨花应着他冰冷死沉的性子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五官很正,眼里漆黑的瞳仁静的令人窒息,他迈开步向前走去,前方是一条好似没有尽头的碎石路。应着安静的环境有些令人恐惧,而少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走着走着,不曾犹豫一步。
卫子纪窝在顾雁忊怀里安静的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