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当藤蔓断裂时，海百川和山凤容一声惨呼向下坠落。海百川心想这一下完了，他下意识地把山凤容搂紧，宁可把自己摔碎，也要保护山凤容活着。山凤容把头埋在海百川怀里，双手搂住海百川的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她早就爱上了海百川，现在能与心爱的人死在－起也值了。海百川也是同样的心情，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切顺其自然。他们只觉得两耳生风，呼呼呼地往下坠落。突然，唰地－声，海百川感到浑身好像针扎似地疼痛。继而嗵地一声闷响，身体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下，眼前－黑，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凤容苏醒过来了。她一看自己爬在海百川的身上，两个人紧紧地搂抱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羞涩得难以自容，本能地想把双手抽回来。可两手紧紧地压在海百川的身下，怎么也抽不出来。她感到浑身软绵绵的－点力气都没有了，头疼得晕乎乎的，只想呕吐，万般无奈，她只得这样和海百川搂抱着。她看着海百川，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他丝纹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他那楞角分明的脸上有血污。她猛然想起来了，自己为了摘采长在悬崖上的－棵灵芝草，不慎掉下了悬崖，架在－棵小树上，小树不负重荷，岌岌可危。海百川冒死相救……当时的情景，惊心动魄，整个过程重现眼前。她震撼了——海百川是这样地爱着我，为了救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样的情，这样的大恩大德，感动得她不知道咋样才好？她顾不得浑身的痛楚，拼命挣扎。这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一股劲，硬生生地把压在海百川身下的双手抽了回来。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围，悬崖上距地面约有四尺左右长着－丛灌木，向外伸出了有五尺左右，灌木上有断裂的藤蔓和一些散落的药材，地上草丛中有连根拔起的小树、背篓，还有那棵致命的灵芝草。她看了看自己浑身还都好好的。她蹲下身来看了看海百川，他的衣服多处破裂，肩头、肘部、膝盖、臀部到处是伤。双手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她情不自禁地扑上前去，伏在他的身上痛哭流涕：“百川呀！你叫我说什么好呢？百川，你为了救我，冒着生命的危险……是我害了你呀！百川，你醒醒！“百川，你醒醒，你不能死呀！百川……”她发乎其情，撕心裂肺地呼唤着海百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百川终於被山凤容唤醒来了。他迷迷乎乎地听得有人似乎呼唤他，好像母亲在遥远的地方召唤儿子。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山凤容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此时此刻他虽则浑身疼痛，犹如撕裂，双手火辣辣地欲死欲活，头晕乎乎地阵阵欲呕。但他又不忍心让她再这样伤心焦急。这就是爱情的超凡力量，这就是爱情的慰藉，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之处。他忍着疼痛，挣挣扎扎地轻轻地唤了一声——凤容！尽管他的声音很微弱，她还是听到了。
山凤容惊喜得语无伦次，像个小孩子似地道：“啊！你醒过来了，百川啊！我的好百川，天，我的天！百川呀……”一时百感交集，忘情地吻着他，热泪纷纷。她哭了，是喜？是悲？还是委屈？哭得酣畅淋漓。
海百川安慰她道：“别哭了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山凤容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海百川让山凤容把他扶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围，最后把目光投注在悬崖那丛灌木上，叹了口气感情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不是掉在那丛灌木上，然后滚落下来，再加上这一人多高的蒿草和脚下这层厚厚的枯枝败叶，你我早就粉身碎骨了！”
山凤容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海百川深情地看着山凤容，动情地对她道：“这或许是天意，你我今生有缘，神差鬼使地把咱俩个送到了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堑绝地，成全了我们。”
山凤容依偎在海百川的胸前，幸福地道：“百川，今生今世能和你在一起，我知足了。”
海百川道：“我和你也是一样的，海百川这一辈子和你不弃不离，白头偕老。”
山凤容幽幽地叫了声百川，俩人依偎在一起幢憬着未幸福美好的生活。
海百川揽着山凤容，俩人详细地观察了这里的地理形势。他们发现这个地方非常奇特：往前往左往右，白茫茫一片，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身后是悬崖绝壁，无有出路，
这是一个天堑绝地。形势非常严峻，山凤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海百川见状，急忙把自己的茄克衫脱下来给山凤容披在身上，安慰她道：“天无绝人之路，村里人说不定这一阵正设法搭救咱们哩。即就是真地出不去了，能和你在一起，我是无怨无悔啊！”
山凤容悔恨地道：“都怨我，是我害了你！”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海百川见状急忙道：“凤容，你可别这么说了，如今还分什么彼此？你太见外了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海百川把山凤容从胸前扶起来，走向身后悬崖绝壁之处。突然，轰地一声，一阵黑风从头顶上掠过，没入到前面深渊之中。俩人吓了一跳，海百川向深渊看去，原来是一群蝙蝠。回过身又走至悬崖处，才发现悬崖脚下，草丛之中有一山洞，高可容人。由于洞内太黑，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忽然，洞内飘出了一股钟乳石气味。
海百川告诉山凤容道：“洞内有一股钟乳石气味，看样子这是一个天然溶洞。”
山凤容不解地道：“钟乳石？溶洞？”
海百川告诉山凤容道：“钟乳石是石灰岩洞中的产物，由含碳酸钙的水溶液逐渐蒸发凝结而成；溶洞是由石灰岩含有一种二氧化碳的流水溶解而成的天然洞穴。像我国有名的桂林溶洞、张家界溶洞、月亮宫溶洞等，现在都成了人们旅游观光的风景区。”
海百川耐心地讲解，山凤容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她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这个溶洞是否也能成为风景点？”
海百川道：“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必须经过勘探，看里面的钟乳石是否有很高的观赏价值才能做出决定。”山凤容听了很激动，她为新的发现感到欣慰。由于没有照明条件，他俩个不敢冒然进洞。
天堑绝地看不见天日，一切都迷漫在云雾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海百川只觉得腹内鸣叫，饥肠辘辘。山凤容想到了她的背篓里还装了几块锅盔，於是，走入草丛之中，找到了背篓。幸好用手帕包的锅盔还在，她把锅盔从背篓中取出来交给了海百川。
海百川看着锅盔感叹地道：“这是救命之食啊！”说着，他取出了一片锅块交给了山凤容道：“你也吃上些。”於是，俩个人背靠悬崖坐了下来，一边吃着锅盔，一边说着心里话。
海百川关爱地问道；“你是怎样掉下悬崖的呢？”
山凤容叹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在草丛中寻觅。找到了那棵灵芝草，交给了海百川道：“都是这棵灵芝草惹的祸。这棵灵芝草生长在悬崖绝壁上的一个坑凹处，相距崖顶约有三尺
左右。当时，我非常惊喜，这是我平生挖药材以来仅见的一棵灵芝草呀！我要把它拿下来，於是便俯下身爬在崖头上，手往下一伸没够着，至少还差二指宽的距离。胳膊已经伸到极限
了。怎么办？如若就此放弃了，心中实有不甘。我决心要把它摘采下来，於是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往前挪动了一下，指头刚好挨住了灵芝草。我又朝前挪了一下，伸手抓住了灵芝草，身体却失去平衡，一下子掉下去了。”
海百川听了山凤容的叙述，才知道她是为了这棵灵芝草掉下悬崖的。他把玩着灵芝草，饶有兴致地道：“值，值了啊！”
山凤容幽怨地道：“值什么了？连命都搭上了，现在能不能获救？还说不上来哩？”
海百川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或许是天意，若非这棵灵芝草，你我怎么能掉到了这个地方？要不，你和我怎么这么快地就敞开了心扉，真诚相爱。因祸得福值了啊！这是其一；其二是，若非掉到了这里，怎么能知道这儿还有一个天然溶洞？他年若是开发出来，成了人们旅游观光的风景区。每年要接待多少中外游客啊？为国家要创收多少财富呀？那我们的贡献就大了。这坏事里面还真有好事哩。你说值不值呢？”
山凤容听了心中释然了，转愁为喜。不由得笑了，她笑得那样地开心，笑得那样地天真无邪，又是那样地甜蜜。她动情地道：“百川，还是你看得开想得远，面临生死绝境，倘能举重若轻，不由人心悦诚服。”
海百川道：“你这么夸奖，我愧不敢当。”
山凤容道：“在我面前你何必这么客气哩？我打心眼里敬重你。”说着她深情地看着海百川问道：“百川，我听人说省城里有好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追你哩？而且，还有几家大的集团公司分别以年薪十万和二十万的高薪等着招聘你哩？”
海百川平淡地点了点头道：“是呀！追我的那几个女子，一个是副市长的千金，一个是校方教务长的女儿，另一个是私人企业董事长的爱女。”
山凤容听了不由得惊讶地道：“啊！都是当官的。她们人长得怎么样呢？”
海百川道：“她们都是大学生，一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尤是那个名叫钱洁的姑娘，人家是××科技大学的校花。天生丽质，艳若桃李，风华绝代！也就是钱洁她爸竟以年薪二十万招聘我哩。他还暗示我，如若和他女儿结了婚，他将把公司交给我，让我担任总裁哩！”
山凤容吃惊了道：“那么，你答应了吗？”
海百川道：“当时，我既没有答应他们，但也没有拒绝他们，我告诉他们说等我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后再议。这又怎么了？”
山凤容道：“傻瓜，如今，你为了一个穷山村的女子，竟然放弃了她们，放弃了那么优厚地待聘，值吗？”
海百川看着山凤容坦然地道：“怎么不值呢？我和她们有缘无份，我爱上了你，这是缘份呀！人和人相爱，不应该附加上其它条件。按说城里那几个女子一个个都是众多男子心中的偶像。可你比起她们来，让我更动心。城里那几个女子虽则和我朝夕相处，但相知甚浅，而我和你在村口初见一面便相见恨晚哪！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你就是我要找的终生伴侣。这就是缘份，你明白了吗？”
山凤容听得热泪盈眶，她诚挚地道：“百川，我这个穷山村的女子，能得到你的爱，这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啊！我真是太幸福了。”说着她又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
海百川双手托着她的脸认真地道：“凤容，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子。我为你的执着、纯朴、善良而倾心，尤其是在筛珠洞前抓捕阮九时，你在手执利器的歹徒面前是那样的英勇无畏！真令我折服。你已经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你已经使我神魂颠倒……”
“百川！”山凤容动情地幸福地依偎在海百川的胸前，激动得泪水涟涟。她终於走出了婚恋的困境，不再为以往那些揪心的事而忧心。
近年来，山凤容一直被她的婚事困拢着——从她十六、七岁的时候，登门求亲者就络绎不绝。现在，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对象。
母亲甚是忧心，一天晚上，她对女儿道：“凤儿，要招个理想的人上门不容易啊！不如找上个好人家，干脆嫁出去算了！”
“妈，那怎么成呢？我如若嫁了出去，后半生你靠谁呢？我能放心吗？”
“妈看你作难的，人家男子各方面条件都好的，谁愿意给人当上门女婿哩？其余的，不是年令过大，就是长相太差。咱又看不上，妈也不愿意叫我娃受委屈。”
山凤容道：“反正我不外嫁，我就要守着您过日子。”就这样，山凤容的婚事高不着，低不就地就搁浅了。
还是山凤容五岁的时候，父亲在一个隆冬的日子里遇难了。山凤容的父亲山启明，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他长得高大雄伟，而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为人很讲义气，在梨木湾人缘很好。他臂力过人，有一身好力气，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是一个名满方园数十里的好猎手。
那年冬天，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人们都窝在家里越冬。起初，山启明和大家一样，守着妻女，过着天伦之乐的生活。可是，时间一长，他在家里就呆腻了。於是，在一个天气放晴的日子里，凭着一身好功夫，背上猎枪，拉着狗准备进山。
当时，妻子极力阻止道：“满山的积雪，连路都找不见，干啥去呀？”
山启明道：“这方园数十里，我了如指掌，怕啥哩？”
妻子道：“一堡子人谁这阵进山哩？别去了，我放心不下。”
山启明不以为然地道：“没说你这女人家，****些闲心。”说着他把女儿抱起来，在她那圆圆的小脸亲了一口道：“爸的宝贝女儿，爸今天进山给咱打野物去，回来给凤儿吃肉肉好不好？”
小凤儿把头摇的跟不浪鼓一样，小咀一噘道：“不好！凤儿不要吃肉肉，凤儿要爸在家里陪凤儿玩。”
山启明把女儿交给妻子道：“凤儿乖，爸去去就回来了，听话噢！”
妻子和女儿怎么也拦不住他。他拉着狗出门了。他回过身对妻子和女儿摆了摆手道了声再见。当他走出好远时，还听见女儿喊爸爸，山启明的心猛地紧了一下，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艺高人胆大，凭着一身好功夫进山了。
也是合该出事，他一连翻了好几架山，才遇上了一只雪狐，便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断魂崖上。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不料从斜刺里蹿出了一头金钱豹，足有牛犊那么大。山启明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舍弃了雪狐，回过身来对付豹子。金钱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在雪地里觅不到食物，一见到山启明和他的狗，就大吼一声扑了过来。好个山启明审时度势，临危不惧，不退反进，迎着豹子就扑了上去，一下子和豹子抱了个满怀。他用头死死地抵住豹子的下颔，豹子想咬人却张不开口，急得团团转，人豹相博相持不下。狗围着人豹打转转，借机会咬上一口也无济于事。山启明想把豹子踢下悬崖，他运足了力气，奋起神威，抬起右腿大吼一声向豹子腹部踢去。豹子负痛跃起丈多高，结果，人与豹子一同倒地，在雪地里滚成一团。由于山坡太滑，一同滚落到断魂崖下……山启明遇难了。
山大妈是梨木湾颇有名望的贤妻良母。丈夫的死亡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生活支柱坍塌了，他悲痛欲绝，爬在丈夫尸体傍边哭得死去活来：“启明呀！你怎么就不听人劝呢？女儿都没有把你留下来，你好狠心呀！撇下了我娘儿俩个就这么走了……启明呀！你丢下我孤儿寡母靠谁呀？启明……”
女儿也爬在爸爸尸体上连拉带摇地哭爸爸。娘儿俩个把人们的心都哭碎了……
把丈夫送走了，山大妈人也憔悴了。那年，她才二十九岁，正值女人花一样的年华，是梨木湾最年轻的寡妇。她模样俊俏，当时上门求婚的把门坎都能踢断，都被她一一地拒绝了。她爱丈夫，更疼女儿，保守的传统观念使她没有再嫁，她擦干了眼泪，挺起了胸膛，排除了种种骚拢，守着女儿，支撑起了这个家。十多年来，既是母亲，又当父亲，含辛茹苦，把女儿抚养成人。时至今日，女儿出落成了梨木湾出类拔萃的姑娘。然而还不到五十岁的山大妈，两鬓却过早地出现了白发。
山凤容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为了女儿操守节志，把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华付诸东流。
最近，家住王古镇的姨母给山凤容介绍了一个入赘对像。山凤容姨母告诉山凤容母女说这个人今年三十多岁了，是王古镇农机修配厂的炊事员。山凤容母女感到男方年令有些过大，不合适，没有答应。
姨母劝说道：“男人大了好，知热知疼地会体贴女人。现在城里人就流行老夫少妻哩，有的女孩子专拣有钱的老头子嫁哩。听人说在南方不少有钱的老头子******哩，咱北方一些到南方打工的女娃，二十来岁，花一样的年华，就给人家当了二奶。现在人的观念变了，不再守着传统的旧思想。你母女不要墨守成规，思想上要开放。鞋袜大小有样子，事情做起来就没样子了。咱是招上门女婿哩，要求的过高了还有谁会上你的门哩。不要错主意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正式工，商品粮户口，每月还拿三百元的工资哩。”
姨母说得山凤容母女都没主意了。在姨母的劝导下，山凤容和那个男人见了一面。
山凤容一见那个男人便直皱眉头。只见那个男人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两只桃花眼贼溜溜的在山凤容身上描来溜去，好像两把锥子想把山凤容洞穿似的，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山凤容感到别扭极了，只想逃离现场。这时，那男的油腔滑调地开腔了：“嗯、正点！可惜这身衣服太土了！”说着动手动脚的。
山凤容生气地斥责道：“请你放尊重点！”
那男人道：“看你这小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的？眼看都成了俩口子了，你还——”
山凤容生气地吼道：“谁和你是俩口子？做你的千秋美梦去吧！”说完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扬场而去。
事后，山凤容姨母一看事情黄了，她把山凤容拉住问情况时，山凤容不悦地道：“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扭回头就走，任姨母怎么喊，她连头也没回地走了。
事后，山凤容托人一了解，听说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花哩胡骚的，名声不好。她庆幸自己做得对，没有上当。
第二天姨母又来了，说什么山凤容也没有答应。姨母辩解道：“凤儿呀！你这思想落伍了，你都没听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山凤容正色地道：“姨，你从啥地方听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不喜欢那号男人！那怕一辈子不嫁人哩。”姨母再也张不开口了。
那个男人自从见了山凤容一面后，好像中了邪了，神魂颠倒。一有空闲时间便往山凤容姨母家里跑，今天送点面和油，明天送点酒和肉，一味地讨好巴结。吃人的咀软，拿人的手软。山凤容姨母被那人搞转了，实心地给那人办事哩。因此上三番五次地上门劝说山凤容，山凤容打定了主意，不嫁那个人。
母亲也告诫山凤容道：“凤儿，婚姻是终身大事，你可要想清楚，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山凤容的叙述，海百川不禁阵阵揪心。
山凤容道：“百川，自从那次在村口初见之后，我的心一下子亮堂了。便暗暗地告诫自己，找对像就要找像你这样的男人，否则宁可不嫁。从此，你的影子便深深地盘踞在我的脑海里，纷拢得我魂牵梦萦。”
这是发自肺腑的倾诉，这是一个少女的自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海百川的心震颤了，他扪心自问：“我爱山凤容，但我能来梨木湾当上门女婿吗？这是一直困拢在心头上的一个死结。一个已经考上了研究生的大学本科毕业生，面前摆着二十万元年薪待聘，还有那几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等着我，而我却从省城里跑到偏远的穷山村给人当上门女婿来了。人们会怎么看我？社会上会怎么舆论我？把这些都放到一边不去管它。最为关键的是我们海家这一门子，祖辈单传。如若我再给人当了上门女婿的话，海家这一门子就成绝户了。先不管别的，我的父母亲绝对不会答应的，世俗的传统观念都是不容许的！再加上社会舆论，那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的叛逆者了，那我以后怎么活人？如若不当上门女婿的话，我还能和山凤容结合吗？我和山凤容爱得是如此地情深意切。怎么能就此分手呢？我不能没有她，她也不没有我呀！怎么办？这个死结怎么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海百川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山凤容见状，不知道海百川为着何事沉默不语，闷闷不乐？当她问及海百川时，海百川便把自己的心事合盘托出，他想和山凤容商讨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山凤容一听道：“这个问题我早已想过了，百川，你即就是愿意来梨木湾当上门女婿，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干。我怎么能让我爱的人落个不孝的罪名呢？我更不愿意让人们指着我们的脊梁骨说三道四，总之一句话，我决不能让你为了我受委屈。山凤容了想好了，我要嫁给你，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山凤容都会跟着你。但是，我有一个老母亲，我要瞻养她，为她养老送终。这一点你能答应我吗？”
海百川听了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抓住山凤容的双手道：“凤容，难得你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百川谢谢你。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赡养老人，孝敬老人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山凤容道：“当初，我招上门女婿还不是为了母亲吗？在农村，我若嫁了出去，丢下了母亲谁管哩？这和嫁给你完全是两个概念、两码子事。”
海百川听得忘情地把山凤容揽入怀中，两手捧着她那醉海棠似的俏脸，四目相对，水乳交融，海百川动情地吻着山凤容……
突然，嗵地一声，从天上掉下来了个人，没入草丛之中。他俩个吓了一跳，不由得推开了对方，相扶着站起身来。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许心农，他俩个惊喜得叫了起来，迎上前去。
海百川兴奋地抱着许心农的肩头道：“哥，可把你盼来了，我俩个都快要急死了！”山凤容也激动地不知道说啥好？
当许心农落下来的时候，由于薄雾迷漫，并没有发现他俩个。这时见他二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喜出望外，悬着的心终於放下来了。他解着拴在身上的大绳道：“一场虚惊啊！全村的人都为你俩个捏了把汗，亲人们一个个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全都乱套了！”
海百川和山凤容听得心头沉重。许心农接着道：“这一阵，人们都在上边哩。今天，我刚一进村，就听说把你俩个掉下悬崖了。急得我连家都没回，一口水也没顾上喝，就匆匆忙忙地赶着来了。”
山凤容痛心疾首地道：“都是我惹的祸，我——”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心农急忙安慰她道：“你可别这么想啊！也没有人怨你呀！事情已经发生了，幸好你俩个还都好好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说完后不容分说，把刚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的大绳就往山凤容身上拴。拴好之后，他再三叮咛山凤容两手把大绳抓牢。然后取下斜背在背上的猎枪，这时，海百川才注意到表哥腰间还挎了一把大片刀，就像上战场的战士，全副武装。许心农向空中连放了三枪，这是往上吊人的信号。
稍许，大绳启动了，山凤容随着大绳许许地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