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的转头,透过车窗上的那一层红纱,她侧头看着城门口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手在慢慢的扬起,对着那个蓝色的身影慢慢的挥了挥手,泪水滑到唇边,她却笑的异常美丽,因为,她想,哪怕是最后一面,她在留在他心里也是最美的一面,就算是只有一丝一毫的地位。
透着红纱,她看到那个温和的笑意僵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她看到他乳白色的靴子顺着她马车的印迹一步步的走着,直到被一个人拉住,对他说着什么,可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跟自己对视的每一瞬。
缓缓地转过头,庄亦楚哭的有些哽咽低头,泪水滴在手臂,却笑了,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她握紧手中的锦帕仰靠在车框上。
再见了,这次是真的决绝了,永欣王爷,不管日后要面临怎样的磨难,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个算不算是对你的报答?
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她再回头,看到那个美丽的脸庞在朝这里张望,她的心头出现了一抹安慰,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动作,她看到了自己在那个男人心目中的位置,这一次不带任何的虚构幻想,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来自那个男人眼中隐藏的不舍。
这,就够了,此生有这个眼神,足矣。
抹掉脸上的泪水,庄亦楚深深的喘口气,慢慢的弯起了嘴角,抬眼看远方的辽阔平原。
边疆是什么样子?
独孤震赢现在是什么模样?
一直巨大的白鸟在空中掠过,有羽毛落下,像是冬日里的雪花,在人们惊讶的抬头时,阿丑脸色大变的抬头看远方的天空,秀美的眉毛皱成一团,伸手接住羽毛,若有所思的眯起眼,只是没有停下随车的脚步。
白色的大鸟在一座山峰前停了下来,飞身而下,在一座奇石前单腿跪下拱手“主人,果真被您料到了,这一路确实不好动手,豫亲王出动了姆姜城所有的精兵,现在想靠近马车根本不可能,您看。”
“且等等。”清风吹动着白色的长发,尾纤转头,狭长的眉眼微眯“我们不急着动手,因为莫子冉得罪天撅代价太大,既然敦楠愿意出手,不管因为什么,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吧。”
“是。”那人微躬身,欲言又止的退下。
看着那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尾纤的神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莫子冉,绝对不能留她,不单单因为她是天下第一帮嫡传的弟子。
“这是天下第一帮修炼最强者的门规,历代相传,每一代都是纵横天下的霸者,纵横天下,这难道不正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吗?”曾经何时,他这样问那个不足他身高一半的大师姐。
“那么,被这样的门规所驱使着的我们,就可以算是强者了么?”那时的莫子冉虽然年幼,但是声音里透出的力量令他不寒而栗。
“天下第一帮的主人是谁,只需你我一战,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了。”莫子冉从大燕出来的时候,他满心惊恐的站在这个女子面前,强作镇定的开口。
“如果提出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莫子冉扔掉剑的瞬间,剑气震得四周浮土拂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道远走的背影,她必须死!那个念头从未在他心中那般决绝,因为他们之间,生存者只能有一个。
从他第一次见她,命运就已经注定。
有信鸽飞来,尾纤伸手,信鸽在手,在看清纸条上面的小字后,神色微震,只是稍犹豫对着身后的所有人挥手“追上前面的马车。”
“是。”四周的呼应声响起,尾纤飞起身消失在风中,四周的身影霎时消散在四周。
入夜时分,车辆在山脚处的一处空地上歇息,些许的凉风吹过,庄亦楚靠在石壁上,双手环膝,微侧头靠在腿上,脸上诉不尽的心事。
不远处,阿丑拿着干粮走过来,有些微叹蹲下来看庄亦楚“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没事。”勉强的笑着,庄亦楚强作镇定的开口“只是一路奔波,累了。”
“太子妃回去吧。”稍低头,阿丑看着手中的干粮,若有似无的开口“如果这样你能快乐一点,何苦的如此为难自己。”
“……”稍怔,庄亦楚抬头看阿丑,过了许久之后,庄亦楚开口“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我们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同样的,也有那么一个人,离开,才是留在他心底最好的方式,也许放弃,才能靠近。”
“如果爱,为何要放弃。”坚定地抬起头,阿丑决绝的开口“爱,唯一的出路,就是留守,而是远远地逃离,哪怕没有希望,只要能在爱的人身边,做什么,得到什么都是值得的,难道不是吗?”
“……”笑的极其无奈,庄亦楚抬手轻拍阿丑的头发“如果留下来为他带来的是伤害,你也会这么做吗?”
“……”微愣,阿丑轻皱眉“伤害?”
“……”轻叹,庄亦楚站起身,有些忧郁的抬头看山顶那一轮明月“那些杀手随时可能对姆姜城下手,自他接手以来,姆姜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这么下去,对他的名声必定有损,那些杀手主要目的在我,只要我走了,事情就会结束,所以,就算再舍不得,我也不能待下去,因为我的灾难不能在他身上的发生。”
“……”楞楞的站在原地,阿丑拿着干粮的手有些颤抖“您离开,仅仅是为了那些杀手?”
“……”转头看阿丑彷徨的神色,庄亦楚有些无奈的苦笑“仅仅仅仅而已?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这就是我的理由。”
“……”无声的往后退了一步,阿丑放下手中的干粮,愣愣的转身,脸色苍白“我去给您拿些水来。”
“好。”轻笑,庄亦楚那些一旁的干粮,轻轻的咬了一口,苦涩的咀嚼着。
“太子妃。”有道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庄亦楚木讷的转身,在看到前面的人递过来的水后,拿起,轻轻的啜了一口,那人也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