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开了,进来个护士,
“谢谢!”
护士转身按了关门键,一场虚惊。
电梯到了六楼,何妮拉着赵林迅速拐进了安全通道,关上门依着窗户往外看,通道里灯光惨白,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萦绕,
另一架电梯正在上楼,
2,
3,
4,
5,
叮咚一声门开了,
出来一行人,赵林一个也不认识,何妮一样,
何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或许跟踪者不是坐的电梯,而是走的安全通道?!
“何妮!”在一旁的赵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你帮我看看…看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人?”
何妮鸡皮疙瘩立了一身,
阴风吹过,
她鼓起胆子猛然回头,
为时已晚,
一只手——
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赵林的肩膀!
赵林浑身战栗的回过头去,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女友朱玲玲,
“怎么是你!”被吓得不轻的赵林,恼羞成怒,“你他妈吓死人呢,想!”
朱玲玲站在楼梯口冷笑,“行啊!赵林,你挺时髦了,都学会劈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林看看朱玲玲,再看看何妮,明白了,让女朋友误会了。
“我都跟你一天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差点让你蒙蔽了!”
“不是,玲玲,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呀,不都明摆在这了嘛,一块吃的饭,还手牵手进得医院,我要再觉得这是误会,那我不真成傻子啦!”说完朱玲玲扭头就走。
女人就是这样,既然结局是扭头就走,那还跟着干嘛呢!赵林想,他几个箭步窜到朱玲玲身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在查案呢!”
“编,接着编!”
“何妮——”赵林一边拉着朱玲玲,一边回过头喊何妮,“你倒是过来帮我解释解释!”
何妮回过头,“要吵回家吵去!”
“什么?!”赵林愣了一愣,“何妮,你想害死我?!”
何妮再次回过头,“轻点!”声调严厉,随即蹲下身来,
朱玲玲刚要开口说话,被赵林强行捂住嘴巴,
门外,
王健和葛飞从走廊中走过。
三林小区位于城南。二十分钟后,王健、葛飞带了一支小分队来到此地。
这是一个老式的居民小区,由差不多三十年房龄的老式公房组成。小区不大,但还不至于是弹丸之地,差不多占地四万多平,有100多栋五层高、三门洞的楼房。
由于有些年头,加之八十年代的小区建设,并不采取高墙围挡的设计,所以小区周围那些破旧的围墙,肯定不能起到“堵截、拦截”的作用,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中学生,只要他愿意,翻过这些形同虚设的围墙,不在话下。
这给围捕工作会带来一定困难。
王健掐了一下表,尽管桐城不是大城市,可从发现洪胜的奶头山至此地,仍有些距离。虽说警方去医院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毕竟有警车开道,速度上肯定比洪胜要快。
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在洪胜赶到之前“守住”他。
医院里,“王二”提供了一个信息,他偷听到罪犯的对话,其中涉及到一个地址:三林小区33栋2单元401室。按照他的述说,很有可能洪胜会来此地。
这地址王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葛飞知道。
在奶头山扑空之后,王健对洪胜“不能掉以轻心”的念头,再次加码。对于这样的罪犯,除了要细心、智慧、勇敢、耐力诸如此类的等等一切之外,有时候还需要——“剑走偏锋!”
所以,王健并没有按常规布下重兵,再次搜捕奶头上,这可能又上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只是留下小部分部队。与其说为了捕获洪胜,不如说是寻找洪胜逃跑时不慎留下的线索,
“就算根烟头,你们也要给我拣回来!”这是王健下的命令。
而他自己则跟上救护车,车上的“王二”是见过且差点抓到洪胜的人,起码从他嘴里,无论是真是假,多少能套取更有效的信息。
王健的本意是做个临时的询问笔录,然而这一点被主治医生断然拒绝了,
“如果你们还想他活的话,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难道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
“挤不出来!”医生严肃的说。
而此时,“王二”刚刚讲述完那个“故事”,还有地址,且——,王健刚刚发现“王二”述说中的破绽。
“需要多少时间,他才能醒来?”王健问道,他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
“手术顺利的话,加上麻醉药性过去,起码12个小时!”
“12个小时!?”葛飞叫了起来,“能不能再快点,案子不等人啊,大夫!”
医生看了一眼葛飞,冷冰冰的说,“快点?——那命就没了!”
尽管王健已经对眼前的这个“王二”起了疑心,但是没办法,必须尊重医生。
而且在他苏醒之前,不能什么都不做,还得必须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布控蹲守。
附近警署、保卫科等所有能够被调动的治安部队,被调进了三林小区。在街道居委会的帮助,408对面,一家正在装修的空房,被警方设立成临时的看守点。
它正对目标,警方拉上了窗帘,关上灯,架上了高倍望远镜。
408里一片漆黑,显然没人。
“王队,你觉得他会来吗?”黑暗中,葛飞轻声的问道,“或者我们已经晚了!”
“不知道,但正如你所说,既然408是受害人之一——何斌的家,起码不是太离谱的事!,在猎物失踪之后,”王健点上一根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静的怕人,洪胜真的会来吗?
葛飞没把握,王健也没把握,
但有一个人知道洪胜肯定会来,——宋波,
因为这一次,该轮到,按他的“剧本”上演剧情了!
在这场游戏中,洪胜占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宋波一直被动的状态,让他吃惊了苦头,所以在他和洪胜达成那个“协议”的同时,他就在谋划——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他终于决定要实施自己的计划!
在密室里,手上有枪的宋波,完全可以用更直截了当的方式解决问题。但他不要。
洪胜——,这个他曾经的朋友,如今的仇人,与其说仇恨,不如说是畏惧。
宋波畏惧他,不仅是他这个人,更畏惧他现在的生活状态,他不想因为“一颗子弹”,就从洪胜手里接过“逃亡”的接力棒。
杀一个人很简单,可如何逃脱法律才是难上加难的事儿。
宋波对生活还有渴求,他还有老婆,还有很多想做但却没做的事情!
他不想自己的下半生,是在逃亡的路上度过!
可是,可是那个该死的把柄!宋波无不悲哀的想到,
洪胜必须死!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洪胜死去,而自己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呢?
宋波想到了警察!
警察手里也有枪!
宋波太了解洪胜了,为了保守他的“秘密”,他断不可能再回监狱,当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宋波坚信洪胜的选择,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宋波坚信,洪胜会这样做的!
自己要做的,只需让警察在洪胜会去的地方等着他,来个瓮中捉鳖,一切就结束了!
为此,他不惜妥协了那个“协议”,冒着自己被揭开“底牌”的风险,交出了手中的枪。这样,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最次,起码刘娜活下来了!
他多希望,在麻醉药性过去醒来后的那一刻,得到是“洪胜已被击毙的”喜讯,那一切就都过去了。
关于“王二”,他自然可以再编一个理由来蒙混过关!
如果有人说,人在昏睡中是没有意识的,那他就错了。
或许此时的宋波,正在为自己悬而未决的命运、自己的那个铤而走险的计划,紧张到血脉喷张!
“不好!”医院里手术室里,生命体征仪前的护士,叫了起来,“血压在迅速降低,似乎大动脉破了!”
“快找出血点!”医生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体征仪上的心电图,慢慢微弱下来,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就像洪胜潜入三林小区的步伐!
夜更深了,肖海清跟在洪胜的身后,不知来此目的,也不知洪胜交代她所做事情的企图,
还是那句话,
当你和你儿子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时,
最好别问为什么!
另一栋楼的楼顶上,跟着王健一路尾随而来的何妮一行,趴在天台上。
这是个好的观察处,居高临下,左边是408,右边是王健的埋伏点,
“你们太疯狂了,”朱玲玲压抑不住自己吃惊的表情,“居然跟踪警察?居然想跟踪警察接近杀人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是要丢掉性命的!”说完这话,她自己却率先伸出脑袋,探望王健他们所在的那个房间,
“警察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低点!”何妮沉着嗓子训斥玲玲,“别太不把警察当回事,当心狙击手一枪毙了你!”
“看看怎么啦?!”朱玲玲不服气的嘀咕,但脑袋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
“他们盯着我家干嘛?”何妮满腹的疑问,“难道洪胜会来这?”
这事儿不难琢磨,既然宋波已经被牵扯进这个案子中来了,或许死去的何斌,也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夙愿”,让洪胜惦记着,
何妮想着,但会是什么呢?
——难道,难道是为了那个戒指?
何妮突然想到,
这枚神秘的戒指,可是被夹杂在神秘的“死亡预言”中的啊?!
赵林看了一眼她,“我们就这样守着吗?”
“看看再说,现在我还不能确认,或许轮不到我们去找洪胜,他自己就会找上门来!”何妮有些得意,如果猜测准确的话,确实洪胜比自己还要心急彼此的见面。
“为什么?——难道,难道就因为我们都见过他?!”
“当然不是,”何妮笑笑,亮了亮手上的戒指,“或许是为了这个!”
看到赵林不明白,何妮大致述说了戒指的来历,让他相信这个假设并非空穴来风,但却把赵林的担忧推向了极致。
“跟踪警察起码还有安全保障,抓着了了不起被批评两句,被杀人犯盯上,可不是一件什么有趣的事儿,照你的意思,这枚戒指很有可能是你哥被害的原因,他有什么理由,留下我们作为活口呢!?”
赵林的提醒,让何妮犹豫不决。
是啊,在危险和好奇之间她必须做个选择……
可片刻——,
片刻她又兴奋起来,
“也或许根本没这个必要了!”两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408里一道手电的光线闪起,瞬间即逝。
洪胜难道果真来了?!
顷刻间,便衣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连何妮也惊叹,小区里居然埋伏了那么多警察。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打亮,一层接着一层,很明显,洪胜无路可逃。
这一次王健没有喊话警告,而是采取了速战速决的战略,既然这个消息可靠,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洪胜守在408里。
王健身先士卒,一脚踹开了408的大门,警察一涌而入,照明灯将房间照的通亮,警方迅速控制了局面,客厅的灯被打开,中间跪着一个人,双手举过头顶。
过程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洪胜抓住了!”赵林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喜悦溢于言表。
透过窗户,何妮看着客厅里的局面,那人被警察的背影挡着,分辨不清,
“别高兴的太早!”何妮冷静的说着,“我们去看看!”
他们转过身,
转过身,却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眼前,
天台上,
洪胜——
洪胜居然正站在那,阴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