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彝人匪王麦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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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复仇

麦旺已经不畏惧杀人了。

他带着阿瓦洛伊,直接就赶往枫木林。他要去杀了徐淀华,这牛日的徐淀华害得他家破人亡,尤其让麦旺一直深恶痛绝的是,奶奶的尸体被人拖去焚烧的那一幕。

“你永远不会忘记,一个凶手杀了你家人时的痛苦。因此,我决定要杀了他报仇。”麦旺说。这样的话让阿瓦洛伊无法回答,因为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如果同意他的说法,那么自己就应该杀掉眼前的麦旺,但是她下不了手。所以她白了麦旺一眼说:“不要整天说杀人的理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和麦旺一样充满仇恨的还有牛倌倌。当天,他去麦格理的教堂求救,来不及管他的妻子赵寡妇。而赵寡妇也和他一样,正在想方设法救水莲,水莲是她的恩人。她在麦家石城旁边转了几圈,不知道麦家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被徐家占领了?她开始向人打听牛倌倌,找到他,才会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水莲被几个男人从房间里押了出来。赵寡妇来不及细想,就冲上去,她刚踏进麦家石城的大门,就倒在了地上。这时,不知谁向她开了一枪,她一头栽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牛倌倌赶回麦家石城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村里的人告诉他,他的老婆被杀了。于是牛倌倌滚在地上号叫起来,他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婆,可是居然莫名其妙地被杀了。他号叫了半响被人劝起来后,就在屋里拿了杀猪刀,要去报仇。他在心里想了无数遍去徐家杀人的场景。冲进去,杀了几个看门的,再杀了徐淀华全家。看着满地的尸体,然后点燃徐家房子,大踏步从徐家走出来。想得十分具体,甚至连杀徐淀华几刀,他跪在地上央求都不放过。可是到了离徐淀华家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他的腿就开始发软了。他知道自己不是杀人的料,但是他不能回水打沟,因为那个地方的人会更看不起他的。

于是,他在枫木林等待机会,一等就是几个月,最后被人当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几天下来,阿瓦洛伊对麦旺的态度有所好转,她觉得这个人除了是杀哥哥的凶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好。她和麦旺都将自己打扮成客商模样,在枫木林一个叫“红松鼠”的酒馆住了下来。这个酒馆名字十分特别,可里面的顾客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酒馆名字,以为是洋人开的酒馆。但实际上不是,这是省城一个有文化的照相馆老板来这里喝酒时帮酒馆老板改的名字。这里以前的名字叫“松林坡酒馆”。

麦旺见到这个酒馆的老板时,他惊呆了,因为这个人似乎冤魂不散,到处都能碰见他。他就是亚诺。

“起这名字的人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他在省城开了一个很大的照相馆,生意非常红火。当时,他开业之前在城里散布消息,说自己逮到了二十多斤的老鼠,让大家到三民路10号去看,于是大家去了,发现是他的照相馆开业了。因此他的照相馆顿时名声在外。”亚诺告诉麦旺。麦旺再次打量这个老板,他三十四五的年纪,可是已经胖得不成人形,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圆圆的水桶。可奇怪的是,他虽然胖,但是身手敏捷,客人要酒的时候,他竟然能一下子从五尺多高的柜台下轻身跃出,这让麦旺大跌眼镜。

亚诺虽然多次见过麦旺,可是他像陌生人一样看待麦旺。酒馆里的住宿价格不菲,因此,麦旺和阿瓦洛伊只要了一个单间。麦旺装成病人,整天病兮兮地躺在床上,而阿瓦洛伊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可是这该死的阿瓦洛伊,接连几天,她回来虽然会给麦旺带来各种各样新鲜的消息,但是对于刺杀徐家没用。

“我不了解徐家走出来的那个女人会干些什么,但她确实打扮得花枝招展,后面跟着两个下人。我看见徐家在刑场上烧死一些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干。我还遇到一个据说是杀手的人,他说谁他都能杀,尤其是对徐家恨之入骨。这个人说只要给他一些烟、一瓶酒、一根绳子,他就能将你要杀的人杀了。他看上去很堕落,有些不正常。或许他就是希望用这样的堕落来换取荣誉,变成一个正常人,但是不行,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疯子。”

“这人在哪里?”

“我带你去看!”

就在阿瓦洛伊要带麦旺去看的时候,麦旺叫住了她。因为如果这人是徐家的人,那他们就完了,因此他要阿瓦洛伊将他约到枫木林集镇上的一条巷子。因为那里有酒、有烟。

是的。酒和烟草都齐备在那里。

当然,那里还有麦旺提前已经上膛的单针枪,而枪口正好对着这个杀手要到的方向。

半晌,阿瓦洛伊将杀手带来了。麦旺舒了口气,因为他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杀手,而是以前自己的手下牛倌倌。牛倌倌见到麦旺恢复了神智,他跑过来抱住这个昔日的少爷痛哭。

“少爷,她死了,她死了。我的老婆被徐家杀死了……”两人相拥而泣.

过去十来分钟,麦旺拉着牛倌倌前往附近的溪边清洗干净。

原来,麦旺被麦格理从石城救走后,牛倌倌的老婆就被徐家的人杀死了,麦万顺被杀死了,鲁彪被杀死了。徐淀华容不下任何一个对他家产生威胁的人,麦常顺当年的做法让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感,因此,他要赶尽杀绝。牛倌倌就是在自己的老婆被杀后,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因此逃过一劫。一个日牛的人,一个几十岁的单身汉,能干出啥事来。于是,徐家放了他,让他在街头流浪。牛倌倌从此希望自己变得坚强,他逢人就说自己是个杀手,能杀天下所有人。但是这样的杀手是没有的,因此,在大家心目中,他仍然是个疯子。

“徐家的土地上,浸透了麦家的鲜血,不!是麦家人的尸体的焦臭味,他们都是将他们烧死的。水莲是徐家的人,她输掉麦家也是有计划的,但她如今仍然被徐家抛弃了,她被送到了烟花堡,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少爷,我以后没有什么可以期盼的,如果你需要,我就为你死吧!”

牛倌倌的话一句一句渗透到麦旺的骨子里去,他浑身充满怒火。因为从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头发、他的胸膛以及心灵,全都被人利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家在麦家布下了天罗地网,把麦旺的梦想、财富和爱情一网打尽。他们一步步占领麦家都几乎与麦旺有关,麦旺曾经想自己在麦家是多么聪明,多么大权在握,可是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徐家城府太深了。

因此,麦旺心里盘算,只有潜伏起来,才能杀掉自己的仇敌。但是杀掉仇敌又有什么用呢?麦家永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辉煌了。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住在酒馆,而是去了牛倌倌的藏身之处。牛倌倌住的山洞非常宽敞。烧火将地气弄干后,就可以在上面铺床了。麦旺和牛倌倌去附近的树林里弄来落地的松针,铺在地上,上面盖了点布,床就弄好了。

经过打听,他们知道徐家大少爷徐魁有个习惯:爱喝酒,爱到外面找女人。而他爱喝酒的地方就是“红松鼠”酒馆,他喜欢这个名字。

但当提到“红松鼠”这三个字时候,牛倌倌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光亮,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麦旺看到了这个细节,因为他太熟悉牛倌倌了。因此,他追问牛倌倌:“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无奈之下,牛倌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曾经看见一个像麦夫人的人从酒馆里出来过。”

“你说是我娘?”麦旺一把抓住牛倌倌问道。牛倌倌一急挣开麦旺说:“我只是说像,当时并没有看准。”麦旺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之后,接着商量如何干掉徐家大少爷。

“我们必须把他引到山洞,然后将他绑起来。然后再去把徐淀华的小儿子绑来,我们就可以让他交回麦家石城了。等他们交回麦家石城后,我们就可以组织人马去把徐家灭了报仇。”麦旺对于这次的行动有了一个幻想式考虑,这让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听众听得热血沸腾。但他立刻想到这样做的风险,因为以前他的父亲就是死于这样的挑衅和绑架。

傍晚时分,徐魁带了个人从徐家的城堡里走出来。徐家也和麦家一样,建了白色的碉楼。白色的碉楼意味着危险,因为它的存在是对突然袭击经久不变的恐惧的具体防范。徐魁静悄悄地从碉楼走出来,他不能惊动他的父亲。他和往常一样径直来到“红松鼠”酒馆,在这里喝起酒来。在他对面,有一个女人。女人长得眉清目秀,也在那里喝着闷酒。徐魁就是等这样的时机,女人的寂寞感让他血管里的酒精迅速涌动,他歪歪斜斜地推开手下,径直走到女人桌子前。手下看到就一个女人,也没有恶意,也就站在原地不动。

徐魁和女人喝了一杯酒后,拉着女人的手就往外面走。女人也没有拒绝,两人朝外面走去。他的手下付完酒钱追了出去,只见两人已经转过街角。他正要跟上去,就发现自己的头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不省人事。

女人带着徐魁一直走。他们身边渐渐出现黑压压的松林,路边已经有了各种荆棘,到了后来,竟然走入一条灌木丛中的小路。徐魁看了一下周围,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在枫木林,他什么人都不怕,就怕鬼。一个把他带往荒郊野岭的女人,让他想到了狐妖或者山鬼,他越想越怕,“腾”地甩开女人的手,退了两步。他很清醒,眼前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安全已经构成了威胁。但这时已经太晚了,因为他身后有一个人用枪顶住了他的腰。就这样,他被挟持到一个山洞。

在路上,徐魁对眼前的情况并不熟悉,因此他一言不发。但一进洞,火光照亮让他认清楚人后,他就大发雷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遇到妖魔鬼怪,而是中计了。眼前的牛倌倌就是他当天放走的那个疯子,因此,他的畏惧顿时退去了许多。他指着牛倌倌恶狠狠地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牛日的,你不要以为你还像当年在水打沟那样威风,你现在就是一条狗,一条谁也不要的狗!你把我放了,我还可能饶你一命。不然我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段。你看看当年麦家多么辉煌,在我徐家的手里,他算什么?做事要动脑子。我就不知道,你们少爷那样猪头猪脑,怎么带了你也是猪头猪脑的。”

牛倌倌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用手中的枪托使劲砸了一下徐魁。这下不得了了。徐魁回头一看身后只有牛倌倌和一个用帽子遮住脸的年轻人,他顿时有了勇气。转身抓住牛倌倌手中的枪,将枪口抬过头顶,一脚就将牛倌倌踢倒在地。然后推倒身后的麦旺,转身就往洞里跑去。山洞太大,而且黑漆漆的,他在洞里左转右转就不见了。麦旺和牛倌倌不敢进入洞内,因为这样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贸然进去肯定要吃亏。

麦旺和牛倌倌一阵耳语,两人慌忙收拾了些东西,带了阿瓦洛伊,逃出了山洞。徐魁在洞里藏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伸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火光。这时,柴火已经散在地上,火边没有一人。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群可恶的笨蛋,肯定是想到我逃走后,会带人来消灭他们,因此逃之夭夭了。他于是走到火堆旁,看着黑漆漆的外面,哑然失笑。可就在此时,麦旺已经端着枪向他走来。

这太突然了,徐魁吓得倒在地上,但他顿时恢复清醒,转身再次往洞内跑。麦旺知道,这次不能让他跑了,这样拖延下去,徐家早晚要找来这个山洞,他瞄准徐魁,“乓”就是一枪。

徐魁立即倒在地上,他的脸上露出很痛苦的样子,像有无数蚯蚓在他脸上不断爬行,之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整个死亡过程极其短暂。

三人中没有谁惊叫。但在这样阴森森的山洞里,守着一个死人,这实在是件恐怖的事。麦旺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怎么办?

想问牛倌倌,牛倌倌更是说不清楚。就在他们犹豫之际,牛倌倌突然说:“我们去徐家!”

“去徐家?这种送死的想法你都想得出来。”麦旺看了他一眼。

“我们麦家的一些下人被徐家带去做事,他们住在哪里我知道的。我们先去找他们,看看如何。”

半夜时分,他们终于摸到了徐家后山。这里是徐家开采石料的场地,在这里做工的人大多是徐家从麦家抓来的下人。他们白天由几个守卫看守干活,晚上有看守不让他们离开。牛倌倌和麦旺翻进墙去,阿瓦洛伊在外面放哨。

两人进入石场后,干掉守门的守卫,然后往里走,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他们就进了石场。见到麦家三四十个关在这里的下人。在这些人的带领下,他们拿走了守卫的枪支。原来,徐魁那个被打晕的手下回徐家报告后,整个徐家出动大批人马寻找大少爷。就连石场也被调了几人去参加寻找徐魁。因此,石场里,还留下了五六支枪。大家拿了枪,有人建议去烧了徐家,因为从石场到徐家可以从后门进入,而不用惊动前面碉楼的守卫。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徐家,由于都出去寻找大少爷,整个徐府显得格外空虚。大家冲进枪械室拿了枪,就放火,然后从后门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