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丫头你怎么又睡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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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7)

她没理解我的意思,甩着门进去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个有洁癖的人,被子从6楼掉到1楼,而且落到一滩水上了,虽然那水不足以浸泡被子,被罩肯定全湿了,那还怎么要?

我们俩的事情没处理完,那位熟悉的保安已经把被子拿上来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被子,找了块干的地方,搭在肩膀上给保安点了支烟:

“来,哥,抽烟。”

保安笑了笑,给我发了一支他的烟:“没事没事,咱俩换着抽,不知道你在忙啥,也没收被子,你老婆呢,还没下班吗?”

“她在屋里做饭呢,我们都把被子给忘了。”

和保安寒暄了几句,我发现被子也就湿了个被套,一言不发地拿进去,一言不发地将被套拆下来,再泡到桶里。

丫头看着我的举动,语气有了明显的缓和:“不要了吧,那地下多脏!”

“没事了,就湿了尿大一点地方,我洗洗就好,这被子以后你别盖,我盖就是了,等明儿个太阳好了,我拿出去再晒晒,保证不会忘记。”我语气很坚决地向她保证。

“那你放着,一会儿我洗吧,你赶紧去炒菜,我都准备好了。”

终于烟消云散。

事隔三年了,我为什么把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的情形太特殊了,那是个U字形的楼,我们俩的位置,刚好在U字的一个拐角上,8层楼,我们在6楼,刚好是工人下班吃饭的点儿,保守说,也有一千人在向我们、向保安,上上下下地打量。

对于丫头来说,那也肯定是头一遭,两口子要是为了面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吵上几句,你可知道,故事的传播就有了猛料。

现在想想,当时丫头不论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屋的,她进去就好了,要是待在外面,一个人坚持扔掉,一个人坚持留下。即便扔掉,人家保安爬6楼也不容易啊,那就是给保安打了一个嘴巴,要是留下,我们俩这厢吵得热闹非凡,以后估计就有个名字了:“看吧,就那两口子,下雨天掉了被子,吵架那俩……”

这还是小事,要是丫头因为面子,跟我大吵起来,说出不好听的话,做出不好听的事情那就更可怕了,毕竟,那时候她还不到22岁。

144儿童医院里的脑瘫儿

深圳有一档颇受老百姓欢迎的新闻节目,叫《第一现场》,大凡百姓碰到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联系一下记者,他们要是觉得你这个事情可以报道一下,就会来采访。

有一天晚上,我们看一则关于脑瘫儿的报道,新闻画面还没结束时,我发现丫头在抽泣。一般情况下,看新闻流泪,那是千古难遇的事情。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关注了那则新闻——

一对来自湖南的农民工夫妇,男人在某绿化公司上班,一个月工资一千过一点,女人在家伺候两个孩子,顺便拣点破烂,略补家用。老大是女儿,已经在深圳上小学了,老二是儿子,刚不到三岁,医院查出是先天性脑瘫,要是做手术,可能会恢复一点,但手术费至少得八九万……

画面上,女人在哭,男人在躲着镜头,脑瘫儿的头、胳膊、手指、肚皮、大腿等等只要你能想象得到的地方都有各种各样的仪器,旁边还有一个氧气罐。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他不动也不脑,但眼角一滴泪水。

可能就这滴泪水吧,将丫头的眼泪催了出来。

看完新闻,我看到他差不多平静了,从茶几下面拿出放我们生活费的信封,盘点了一下后问她:“老婆,要不我们拿出点钱来给他们吧?你看多少合适?”

丫头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着信封,左看右看后问我:“去儿童医院?”

“是啊!”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才略微缓过些神儿来:“唉,要是你的稿费能给就好了,我把那一万多给他们都不怕,反正我早就没指望你那点稿费了——我们给500吧,合适吗?”

“中,老婆的话就是命令,我明后天联系一下他们,然后再给你回答,上限500,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得到了丫头的肯定,我心里自然就爽快了很多。

第二天,深圳的一位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这几天在干吗?

我们在聊天的时候,我提到可能这几天去一趟儿童医院,要是有机会一起去看看那个脑瘫儿的想法。朋友在电话的那头问我打算给多少钱,在得到我的回答后,她很爽快地说:

“那就今天吧,你在家等我,我开车过去,我也给他们500吧,你们都给了500,我还等啥呀!”

朋友开着车先来接我,再去接丫头,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那场面,跟新闻里的画面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孩子的父亲明显不再伤感,他想着要放弃了。

孩子的身上依旧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线……

丫头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在那样的环境里,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出门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将我们送到了电梯口,一再地说着谢谢。

“放弃,还是坚持好啊,到底应该是放弃还是坚持?”丫头问我和朋友。

“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会放弃还是坚持?”我问她。

“坚持,哪怕倾家荡产!”她回答得很坚定。

可是,我们能做的,仅仅帮个一千两千的小忙,比起一期二期手术的费用,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那几天,丫头一直闷闷不乐。我知道,她是惦记着那孩子,可是,我们比起《第一现场》来说,毕竟是一个小小的个体了……

我告诉丫头,再想起那孩子,心底祈祷一下吧,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了。

145曾经的梦想:十倍于自己工资的老公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梦想,我总能想起一个很白痴的镜头:

一个女孩子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一根手指头杵在嘴里,口水半流,她的另一只手时而上来擦擦口水,她对路过的每一个男人都可能产生幻想——

要是这个男人做我老公呢?不好不好,太瘦,我妈说太瘦的男人不是肺结核就是消化系统不好,不能要!

要是这个男人做我老公呢?不好不好,太胖,我妈说太胖的男人就知道吃,别的啥也不会干,我也不会干哦,我只会生宝宝,所以,他也不行。

要是这个男人做我老公呢?不好不好,衣服太旧,包也不新,一看就是没钱的男人,我妈说男人要是没门面,不如回家做炒饭,我才不跟他回家做炒饭呢!

……

我将那个幻想的女孩白痴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任何一个人,在任何层次的社会地位上挣扎或努力,接触的人完全不同,你觉得自己跟某个人绝对是郎才女貌、般配无比了,可是对方会怎么想?

这种一相情愿的想法有时候会铸成大错。

比如一个男孩子,跟你说了几句话,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非要把这些话跟你们以后要是生个孩子起什么名字联系起来,再加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天下来,自己早把对方当老公,对方却浑然不觉。这个事情夸张吗?

完全不。

关于老婆,我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应该是这样一位女子——

贤惠。善良。文凭不一定高,但要识字,能读报读杂志。她一定要把自己的男人当成男人,不能呼来唤去的。

就这么几条,但实现起来却千难万难了。

后来,碰到了丫头,我问她曾经对老公的期待状态,她想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给我命令:“我要说了,你不许骂我!”

“一定一定。”

“我要说了,你不许发飙!”

“一定一定。”

“其实,我在初中以前没想过,进了中专,想着自己的老公怎么着也得有超过我十倍的工资,要有文化,受人尊敬的那种就行。”说完,她沉浸在无限回忆中唉声叹气。

“哦,我占了文化人儿的光啊,至于受人尊敬,那是老了的事情,现在咱就不提了——你说的十倍你的工资,那样我们俩的年薪应该上四五十万吧,那么多钱干吗用啊?”

一提钱,丫头就乐了:“算了,只要我老公好好的,不跟你提钱了,免得你又哭哭啼啼的。”

说着话,她像个母亲一样,在我头上摸了摸。

“一边儿去,等咱有了钱……”

后面的话我还没说,丫头已经闪到屋子里去了,她就像没听到我还有下文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146跑到福州就买了双鞋

如果说,我在海口带着姐妹们给丫头买了十件八件衣服那是一种招摇的话,那丫头在厦门、福州的一趟旅行完全算是白瞎了。

每到一个服装市场,我们都会进去看一看,转一转。可是她始终没有喜欢的,转到最后,我只能在商场门口的凳子上抽烟喝水了……

等她一圈儿出来,依旧两手空空。

福州可是福建,甚至东南沿海城市里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也是福建的省会,在那样一个地方要是找不到喜欢的衣服,无语啊。

说过来倒过去,我多埋怨了几句,丫头立即反问:“好一点的衣服动不动就上千,买吗?”

“买!”

我就像一个刽子手一样,横竖都是一刀子的事情,买就买了,以后的窟窿以后再补呗。

当我答应下来的时候,丫头却心软了:

“唉,没必要买那么贵的衣服,这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啊,细处不细要受穷,大处不大要丢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我怎么能不懂啊,可我是男人啊,你看那些名牌高档车里,哪个车里没有一个可人儿……说起来丢人……”要是这样一比较,我连一千块钱的衣服都给老婆买不起,或者,不敢买——再看看人家,几十万的跑车,几百万的洋房。

仰天长叹呀,我仰天长叹。

“别装了,我这不买了双鞋吗?再说了,谁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叹息个屁!”

我真想让自己像星爷一样,很潇洒地甩一下头发,让自己寂寞、孤独的背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哪怕,只换来丫头一句喝彩。

可是这日子,柴米油盐,装酷谁理你!想一下,反正你买了双鞋,这也不算空手而归了,等哪天你没衣服可穿了,我就不信你还买不了衣服。

147凤凰男和孔雀女

有那么一天,丫头闲得无聊,突然问我:“男人,你看像我这样的,能不能叫孔雀女?”

“不叫。”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那什么样的才叫孔雀女?”

“在网络上,把城市女孩统称为‘孔雀女’,她们是在父母溺爱之下长大的娇娇女,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从小到大生活顺风顺水。你算‘凤凰女’还差不多。”我一边百度一边给她解释道。

“不是说‘凤凰男’吗,啥时候出来个‘凤凰女’?”丫头穷追不舍。

“既然有了‘凤凰男’,肯定就有‘凤凰女’,有了‘孔雀女’,为啥不能有‘孔雀男’?”我反问道。

“那你说,你是不是‘凤凰男’?”丫头问我。

“看破人间繁华事,锦衣夜行又何妨!不论是啥男啥女,那还不是网络里一些极端分子为了喷愤而夸大其词罢了,无聊的人们……”我总是想讲太多的道理,“这么给你说吧……”

丫头说:“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凤凰男的特点,比如不理老家的人,觉得老家落后了,舍不得买这个又舍不得买那个的……”

“有几个人不是凤凰男?”我叹了一口气,“或者,有几个不是孔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