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番思考下来,朱砾和朱熙难得默契的摇头:“儿臣没有其他的意思,一切都听从父皇的安排。”
朱渤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对于钮祜禄氏的决定就这么定下了。明日早朝之上朕会亲自宣布这一件事的。”
罂粟却一直没有说话,在皇宫中,死几个人是很正常的。因为一些阴谋阳谋,将整个家族满门抄斩,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罂粟是从现代过来的,虽然在现代她是一名雇佣兵,手下也有无数的亡魂,但是毕竟还是和现在的情况有些差距。
一千二百多口人的性命,就算光是砍头,也要很久的时间。一想到那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的场面,罂粟就不禁皱起了眉头。更何况,钮祜禄氏还是有功之臣,保卫疆土不被他国铁蹄践踏,钮祜禄氏也是功不可没。这样的人才就这么连坐着被全部杀掉,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这个江山最后一定还是落在朱熙的手上,她必须要为朱熙留下一些人才,她要拥有自己的势力。
“熠贵妃怎么一直不说话?”朱渤源闪着精光的眸子突然扫向了罂粟,问道。
罂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垂着头,这让本来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显得更加的诡异。
朱熙只是看了罂粟一眼,心下大概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他知道罂粟是想保下钮祜禄氏的人,毕竟钮祜禄氏满门皆是武将,有十分丰富的行军作战的经验,若是钮祜禄氏能为自己效力,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此时若是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情,难免不会让皇上起疑心,若是因为这个连累了罂粟,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朱熙不敢想,他也不愿意去想这样的后果。
“父皇,熠贵妃跟着我们忙了一天了,想来是累了,”朱熙看着脸色已经沉下去的朱渤源说道:“既然皇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依儿臣之见,不如就先让贵妃娘娘回去休息吧,剩下来的事情有儿臣和大哥就可以了。”
朱熙不说话倒也还好,一说话朱渤源的脸色更加阴郁了。朱熙和罂粟的事情朱渤源不是不知道,罂粟是他的妃子,自己的妃子和自己的儿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件事情不管放到谁的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朱渤源忍了下来,并不代表他不介意,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可以和朱熙和罂粟翻脸的地步。而且,罂粟的能力也是他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可是此番朱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替罂粟说话,这就犯了朱渤源的大忌。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在这样的场合还敢这样,那不就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给朱渤源耳光吗?
朱渤源一触即发的怒气,罂粟自然也是看到了,趁着朱渤源还没有开口的时候罂粟连忙说道:“皇上,您还记得两年前昌州水患的时候,您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朱渤源一愣,两年前的昌州水患?
朱渤源还记得当年昌州水患的时候,为了尽量减少水患带来的影响,从国库中支出了大量的钱财,直接导致了国库的亏空。那个时候,是罂粟发动了各位官太太捐献出自己金银首饰,及时的解决了国库亏损这件事情。当时朱渤源对于罂粟的行为大加赞赏,问她要什么奖励的时候,罂粟直说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只要皇上的一个承诺,以后答应罂粟一件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罂粟提出,朱渤源就必须点头,不能反对。
君子一言,尚且还驷马难追。皇上的话更是金口玉言了,更何况当时朱渤源给罂粟承诺的时候还有很多的宫人在场,就算朱渤源想要抵赖也没有机会。
“朕记得,当时朕给了你一个承诺。现在你是要朕兑现那个承诺了吗?”朱渤源的声音中隐含着丝丝的怒意。
“是,皇上,”罂粟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坚定:“臣妾恳请您放过钮祜禄氏。”
“理由!”朱渤源大怒道,他费劲了心机,好不容易才将钮祜禄氏全部控制住了,而且这其中,还不乏罂粟的帮助,现在结局已定,她却要他放了钮祜禄氏,朱渤源怎么能够不生气。
“皇上息怒,臣妾只是不希望皇上给天下人落了话柄。”罂粟并没有因为朱渤源的生气而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是直直的望着朱渤源的眼睛,说道。
“这么说,你这么做还是为朕着想了?”朱渤源冷笑道。
朱熙望向罂粟的眸子里有一丝着急,在他的心里,罂粟向来是聪慧过人又冷静从容的性子,怎么此番却做出这么不顾大局的事情来呢?
察觉到朱熙担忧的眼神,罂粟转过头来望着他轻轻一笑,这才慢慢的开了口:“众所周知,钮祜禄氏多为武将,手握兵权,野心昭著,企图篡夺皇位。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皇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钮祜禄氏一直以来守卫疆土,和敌国作战,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社稷江山。钮祜禄氏虽有罪,但是功过相抵,也不至死。更何况,钮祜禄氏上下一千二百多口人,并不是人人都有罪,皇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所有的人处死,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但会寒了那些忠臣的心,也会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您暴力无道,对功臣不顾任何的情面。”
罂粟的话音刚落,朱熙和朱砾就急急跪了下来,慌张的向朱渤源求情。
“父皇,熠贵妃许是过于劳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就念在这一次收服钮祜禄氏也有熠贵妃的功劳上,就网开一面,不要计较她这一次的过错了。”朱熙从来都没有这样失态过,罂粟的那一席话说完他就慌了。他是朱渤源儿子,朱渤源是怎么样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谨小慎微,生性多疑,连当年的贤淑妃最后都没有逃过一死,更何况是现在罂粟。若是惹了朱渤源生气,朱熙相信,什么样的事情朱渤源都会做的出来。
朱砾也吓了一大跳,望着朱渤源哀求道:“父皇,二弟说的没错,熠贵妃一定是忙晕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您就别和她计较了。熠贵妃娘娘,还不快和父皇请罪!”
看到朱砾和朱熙都跪了下来给自己求情,罂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自顾自的站着,并没有像朱砾说的那样跪下替自己求情。
“呵,真难得,朕的两个儿子居然都为朕的妃子求情,朕是该感叹你们的母子情深呢?还是要怪你们多管闲事!”朱渤源突然大怒道。
母子?
这两字就像一块大石头一般狠狠的砸在朱熙和朱砾的心头。
朱渤源倒是也没有说错,罂粟是朱渤源的妃子,是朱砾和朱熙的父皇的妃子。即使罂粟还没有朱砾和朱熙的年龄大,但是按照辈分,罂粟确实要更高一辈,
但是现在朱砾和朱熙真正在意的已经不是他们和罂粟的关系了,而是朱渤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一直到现在,朱渤源都没有说什么,两个儿子却一齐为了自己的妃子跪下求自己,这对朱渤源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的了这样的事情。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朱砾和朱熙连忙垂下头认罪道。
“知罪?朕倒是不知道你们何罪之有?”朱渤源冷笑着说道,又转头看向罂粟,说道:“爱妃,你知道朕的这两个儿子有何罪吗?”
“臣妾不知。”罂粟眸色如水,面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波澜,好像这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不知道?”看着罂粟衣服冷冷淡淡的样子,朱渤源感觉就像是自己蓄满了力道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心中又怒又恨,咬着牙道:“朕的这两个儿子可都是为了你才跪在朕的面前的,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罂粟扬起浅浅的笑意道:“皇上希望臣妾说什么呢?虽说大皇子和二皇子是为了替臣妾求情才会这般,但是,臣妾并不认为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是不对的。”
“哦?那你是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了?”朱渤源收起怒气,反倒是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罂粟。
朱熙和朱砾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罂粟,不同的只是,朱砾还在祈求罂粟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而朱熙隐约间也意识到了这个女子这么做的原因。
“是!”罂粟的话音一落,朱砾的脸就垮了,他不明白罂粟到底在搞什么,这个平日里聪明的不得了的女子现在怎么就犯了糊涂呢?
而朱熙,在听到罂粟这样的回答之后,只是垂下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哼,你倒是自信,”出乎朱砾的意料,朱渤源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朕从一开始也没有说过要怪罂粟,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