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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人又聊了些时候,月儿就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我一个。我趴伏在桌子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不觉眼已朦胧,头也晕了起来。一直以来的酒量锻炼我的酒量其实不差,看来我真的喝多了,何况还是空腹喝的,而且现在心情低落。我在屋里跳起舞来,身体不似平时的轻盈,也乱了舞步。但又有什么关系,没人在看我,没人会打骂我,没人在我笑僵了嘴时还夸我的笑好看。不知不觉泪水满面。

我做了个梦。梦里死神在我面前,他说:“你很辛苦吗?”

我的头重得像被人按着一样,想点头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你是神,你能救我吧?”我回答。

“我救不了你。”他说。

“为什么?”

“我不能救。”

说完他就走了。我想上前拦住他,但是他的身影已经从墙壁那儿隐去。而我从床上跌了下来。才知是梦。

也许不是梦,也许死神真的来过,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百花园最初只是个小园,到永乐十九年明迁都之后开始发展,两三年的时间,园里的姑娘从十几个到现在的百多人,园子也越建越大,现在有三个单院,一间是我住,一间给了一个叫兰绣儿的,另外一间是秦妈妈的,还有一间大院里有百多间房安置另外百多名姑娘。说到这不得不说说秦妈妈的精明。她比我见过的任何生意人都擅于投资和富有远见。比如我和兰绣儿从小被挑出来学习诗词曲舞。花很多银子请师傅来教我们。有教我们文章的私塾举人,教曲的老艺妓,教舞的舞娘,教礼仪的妈妈等等。从小我就比兰绣儿学得用功,因为我知道学的那些是我将来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筹码。

我夺花魁时胜兰绣儿的是舞。京城各花楼的百余人的比赛,比到最后倒只剩下百花园里自己人争这花魁之位了。秦妈妈是化妆的好手,上台前替我描眉画腮点朱又替我穿长袖的舞衣,她说话但并不看着我:“凭你的脸就能赢她,更别提舞技了。嫣儿,你真是天生的妓。”

一曲舞下来我就如秦妈妈所愿得了这个花中魁首的号。因了额头上的血印我还得了“血印美人”的绰号。下台时我听到台下人群中的欢呼声却一阵阵心慌。

像这样每天迎来送往,是以前在商场明争暗斗以做个女强人为目标的我绝没想到的!脑海中出现以前的一些画面。我在谈判桌上分寸不让,我主持公司的简报会议,公司里聊八卦新闻女人男人们,还有我偷偷算过办公室里所有的女同事都收到过花只有我没有然后在厕所听到女同事说我比男人还要强谁会要我的话;还有史彦,那个说会爱我一辈子又说不爱我了的男人……

我正想着,门外有人敲门。来人推门进来,是秦妈妈。她端着盅燕窝粥。这个状况,应该又有客人了。秦妈妈从不吝啬做这些表面功夫,因为哄好了姑娘能让她们能更尽心地伺候客人,于她好处少不了。

“嫣儿,那天那个人果然来头不小,那天我叫小厮跟着他竟然到了汉王府,汉王府的人对他十分地恭敬,出来后又到了玄武门竟然进宫去了。看来他是宫里的人,说不定是个皇子呢。我看他那天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你,果然今天就来了。嫣儿,你看……”

秦妈妈最擅长的就是硬话软说,表面是询问我的意见,实际却是另外一回事。我有得选吗?我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气势相貌和说话的确不似寻常人家的出身。真的是皇子?那该是朱元璋的孙子还是重孙?

秦妈妈让小环帮我梳妆,自己去领了那男人进院来。所以朱瞻基,这个将要俯仰万民的明朝皇太子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眉如黛,含娇带媚;眸如星,顾盼生辉;唇若樱,不点而朱。肤似雪,尺素柳腰。一袭嫩青色沙衫,长裙及地,端坐在弦琴前,见来人,起身行礼。

“嫣儿见过朱爷。”

我看到面前男子惊诧的表情才警觉自己失言。想秦妈妈上次出口询问他姓名他没答应,也应该识趣没敢再问。秦妈妈不知道他的姓名我又怎么知道?我真是自作聪明了!

男人轻笑了:“嫣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你知我的姓氏,猜得出我是谁?”

我慌忙答道:“朱乃国姓,天下此姓者众多,皆以为荣,嫣儿愚昧随口一言,侥幸得中而已。嫣儿只知道爷是爷,别的不知。”

男人朗声大笑:“嫣儿,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我为他唱一曲《一丛花》。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桥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琴音落,男人的手覆在我手背上,我能感觉到他手掌上起的硬硬的茧。他将我的两手用一只手握住,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并不看我,专心致志地对待我的一双手,仿佛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看他的神情又像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如果他抬头就会看见我眼里的不耐。

“爷,嫣儿为您斟酒。”我不着痕迹地抽出两手为他倒了杯酒递给他。

他笑着接过酒杯喝了口酒,问道:“嫣儿姑娘的真名叫什么?”

“姓黎单名一个青字。”

“是和州一带的人?”

“是。”我惊讶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又笑了,带着些许的得意,解释道:“我对口音比常人敏感,加上经常四处游历,可以辨别出一些地方的人。”

“爷都去过哪里?”

“我在北平出生但是在南京长大,跟着父皇……”他顿了一下,意识到了有些不该说的:“一个南京城,南边北边的人说话口音都是不一样的,南边的人喜欢一高一低地说话,听他们说话听曲似的。北城的人则是拉长了声调说话,还有不知为什么结巴特别多。呵呵。”他说得起劲,好像陷入了很欢快的回忆,“南京有玄武湖,湖水终年清澈。湖之中有五个小洲……环洲、樱洲、梁洲、翠洲、菱洲,故又叫做五洲湖。春天时节各洲碧草如茵,繁花似锦,尤其是翠洲,美得像是人间仙境。我还去过边塞大漠,荒无人烟的大漠,每日风沙走石,那里的士兵过得清苦又单调,还要时刻提防胡人的侵袭。大漠的落日真是天下最美也是最凄凉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