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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禁宫酷刑

友情提示:本章涉及唐代酷刑探讨,可能会引起呕吐恶心感受,慎入。

雍王被毒蛇咬伤这天中午,武珝照常用膳,土豆在旁边伺候,许弘为她观色,中途尚药局的直长蔺复珪气急败坏的赶来,也顾不上给武珝请安,二话不说拽了许弘就走,三人心知肚明是因为何事,遂也没有多问,许弘前脚出门,武珝朝土豆使了个眼色,小孩省得事,后脚就跟上,赶去尚药局探听消息。

过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土豆面色苍白的回来,脸上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偎依在武珝膝上偷偷落泪。

武珝眼波闪烁,心知雍王没有悬念的必然是给冰蛟灵蛇咬伤了,要不然土豆不会挨打,而许弘没有折转,也必然是因为他取得了灵蛇,送出宫给王大光治病去了。

至于出手打土豆的人,有可能是爱子心切的淑妃,也有可能是为着做样子撇关系的皇后。

武珝轻轻抚摸她脸颊,“疼么?”

土豆摇头,“不疼。”

“谁打的?”

“皇后娘娘。”

武珝找了药膏盒子给她上药,“忍一忍,”顿了顿,“雍王情况如何?”

土豆愧疚的泪水如断线珠子,“眼下还昏迷着,阿爹在他身上扎了十二根金针,封住他心房周边要害,不让毒气攻心,然后假说配置解药的诸多药材只有太医署的库房才有,带着灵蛇出宫,”她呜呜的低声痛哭,“我对不起那小孩。。。”

泪水打湿脸上药膏,滑溜溜的。

“别哭了,有你爹爹在,雍王不会有事的。”

又规劝好大一通,小孩才止住哭声,吃了些她平日很爱吃的丸子和清汤,勉强有点精神,武珝原本想要再差她去尚药局打探雍王的伤势,转念却又放弃,这时候正是风声鹤唳,以静制动才是上策,反正皇子受伤这样的大事件,宫人们稍后自然会口耳相传,想要知道结果也不是难事,不急在这一时,如此转念,就留下土豆在偏殿与她闲话,说些有的没有的,慢慢的两人都困顿了,索性靠在卧榻上一起小睡。

自从许弘奉命调理武珝身体,因为用药得当,她再也没有出现过不明原因的出血,身子也一天一天康健,但睡眠时间却越来越长,不过御医和许弘都说了,这是怀孕妇人正常的反映,随着时间的推移,胎儿见长,母体的负担越来越重,人精力有限,嗜睡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十分,醒来时寝殿内光线昏暗,土豆却不在身边。

“土豆?”

在门口伺候她起居梳洗的大宫女明珠闻言应了一声,“娘娘你醒了?”推门进来。

“土豆呢?”

明珠茫然,“不是和娘娘一起在午睡么,奴婢没有见到她。”

武珝沉吟了阵,“知道了,退下吧。”

看看时候差不多是用晚膳,想来小孩多半是去膳食房打理她晚膳去了。

但是稍后明珠又来问,“娘娘,膳食房差人来问,娘娘今晚还要不要上晚膳?”

武珝娥眉微蹙,难道土豆不在膳食房?

“上吧,顺便让膳食房的人把土豆叫回来。”

“是。”

稍后晚膳流水一般端上来,却不见土豆。

明珠也愣住了,土豆不在,谁来负责试菜?

土豆进宫以后,武珝一日三餐,向来都是她负责试吃,虽然小童子贪吃成性,时常借着试吃的机会揩油,可是听她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把乏善可举又寡淡无味的普通菜肴吹嘘成天上人间少有的美味,也真是宗享受,所以她也乐见其成。

“娘娘,土豆不在,试菜的事。。。”

武珝沉吟了阵,“你试吧。”

“是。”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草草的用过几口,就撤下了。

小童子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她私自跑去尚药局,结果被扣下了?

武珝胡思乱想,免不得有些忧虑,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入夜以后皇后造访。

武珝因为土豆的事心事重重,还是要打起精神招呼她。

两人寒暄几句,皇后状甚随意道:“雍王日间在尚药局给毒蛇咬伤的事,你可有听说?”

武珝心念千转,谨慎说道:“有听宫女们提过两句,道听途说的,也不清楚来龙去脉。”

皇后面容漠然,“要说这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你那小宫女许灿姿生出的变故,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了淑妃娘娘生病的事,今天一大清早的跑去我处献药方,说尚药局封存的冰蛟灵蛇的蛇胆可以医治淑妃的病症,但是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够轻易相信,所以我就没有当真,打发她回去了,结果没想到可是我宫里的侍女碎嘴传扬出去,给南熏宫的人听到风声,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私下找到了土豆,问明那方法。”

“结果雍王就跑去尚药局索要冰蛟灵蛇?”

皇后道:“可不是,期间想必发生了争执,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总之最后就是雍王给灵蛇咬伤,尚药局的人都束手无策,尚喜我听闻这件事,赶去尚药局指点他们找太医署的许大人求救,又尚喜许大人恰好在宫中,少了来回奔走的时间,总算救下雍王的性命。”

武珝神色看来惊讶之极,“难怪午间那会儿尚药局的直长大人心急火燎的赶来我处带走许大人,原来是为着救雍王,”又半是关切半是忧虑的问道,“雍王眼下情况如何?假使他要是有个不测,我那小宫女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皇后不咸不淡道:“放心,太医署的许大人当真是医术卓绝,他先用金针封住雍王心房要穴,随后拿了冰蛟灵蛇入药,配上一枚百年的黑灵芝给雍王服用,雍王因此起死回生,但许大人又说,雍王身子骨本身并不壮健,冰蛟灵蛇毒性凶猛,咬伤之际毒素深入他内腑,损伤他经脉,又重创气府,伤了他的元气和根基,能救回性命已经纯属侥幸,但雍王有生之年,只怕都是要病怏怏的了,” 说完还叹了口气,瞟了武珝一眼,“淑妃娘娘当时就癫狂了,一会儿抱住圣上哭诉我伙同你一起谋害雍王,一会儿又抱住雍王说要和他一起去,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痛,正好你那小宫女在门口窥探,我想到因她一句童言,引出偌大的事端,心中气愤,就打了她一耳光,许大人该时也在,那小孩是他心尖上的肉,我这一巴掌打下去,估计以后也不要指望他尽心替我问诊了。”

武珝勉强笑道:“小孩子不知深浅,打也是应当的,许大人知书达理,断不会因此记恨皇后娘娘的。”

皇后闲闲的笑,看来很是有些愉悦,“那就好,”四处张望一阵,“那小宫女呢?怎么不见人?”

武珝定了定神,“想必是因为做错事,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我稍后找她出来,总是要好好料理一通才行的,让她知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的道理。”

皇后点头,“应当的,要的,”又顿了片刻,婉言道,“还有一宗,那小宫女今次做错事,惩治她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到底是你宫里的人,我打她那一巴掌虽然是师出有名,到底也还是逾越了礼数,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不敢的。。。”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有的,一直到宵禁那功夫,圣上始终没有出现,猜想多半是留在南熏宫那头陪伴遭遇翻天变故的淑妃去了,皇后略感放心,这才告辞。

武珝送她离开偏殿,转身就找来明珠问,“土豆回来没?”

“回娘娘,还没。”

武珝心中越发焦躁,面上却不露声色,“明珠,你今天一整下午都在我寝殿外头伺候着?”

“是。”

“那你见到土豆出门大约是什么时候?”总得知道她几时失踪的。

明珠呐呐道:“奴婢中途睡了一小会儿。。。”换言之她错过土豆出宫的时候了。

武珝沉吟了阵,“你出宫去一趟。。。”

她话还没说完,明珠快口答道:“许大人没有回太医署,现下在南熏宫照顾雍王,淑妃娘娘吩咐了,雍王伤愈之前,许大人都要留在那里,寸步不离守着他,哪里也不能去,圣上业已首肯。”

武珝指甲轻轻掐进掌心,清冷双目眨也不眨望着明珠,“你怎知我要差你去找许大人?”

明珠也自觉是失言,讪讪道:“奴婢瞎猜的,娘娘要奴婢出宫找谁?”

武珝对住她出了会神,淡淡道:“不必了,你退下。”

明珠笑道:“我知道娘娘疼爱土豆,见不着她着急,不过那小孩也是个淘气主儿,保不准是偷偷藏到什么地方躲起来玩,娘娘实在不必忧心,莫如先躺着歇息会儿,将养身子要紧,等她回宫,我一定及时报给娘娘知道。”

武珝漆黑的瞳仁直直盯着明珠,瞳仁深处流转幽黑波光,明珠受不住她审视,却又不敢躲闪,只得硬着头皮承担,原本以为娘娘必定要继续逼问土豆下落,没想到她最后只微不可闻的叹气,“行了,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明珠大松口气,“是。”

这一夜武珝辗转半晌,刚刚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梦中土豆浑身鲜血淋漓,给人用被单包裹着丢弃在宫门外的水闸底下,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汩汩流淌鲜血,样子极其可怖。

她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心下升起不详的预感。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明珠在寝殿外抖着嗓子回报,“娘娘醒着么,土豆找到了。”

她翻身坐起,也等不及压帐宫女给她穿衣,胡乱拉了件厚重的披风包在身上,就奔出内宫,门口的守夜宫女见着她来,急忙打开宫门,夜半的冷风兜头袭来,武珝打了个寒战。

“她人在哪里?”

明珠面容青白,好似见了鬼一样,牙齿不住打颤,抖着手指向地上一只血迹斑驳散发恶臭的麻袋。

武珝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摔倒,那麻袋里边是什么?

“奴婢刚刚口渴,到洗水房找水喝,有人趁机丢了这只麻袋在寝宫门口,面上裹着土豆的衣衫。。。”

武珝背后冷汗淋漓,伸出的手却坚定沉稳,一点一点解开麻袋口,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双污迹斑斑的小小天足,高高的足弓,厚实的脚背,肉嘟嘟的,雪白的棉袜子沾染了泥水,已经看不出本色,但是依稀还能辨认袜子口上绣着的土豆二字,歪歪斜斜的,半点也不美观,可是小孩却珍爱的要命,“这双袜子是妈妈亲手做给我的。”

毫无疑问,麻袋里边躺着这人,是土豆无疑。

武珝深吸口气,握住那双小小的莲足,用力一拉,把袋子里的人拽出来。

明珠惊叫了一声,伸手蒙住脸,“天哪!”

武珝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从麻袋里拽出来这具小身子,全身****着,身前背后纵横交错遍布数十道细小狭长但是深刻的伤口,刀刀痕迹新鲜,兀自流淌鲜血,血腥气浓重得让人窒息,更还伴随一种古怪的恶臭,但这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在伤口上蠕动爬行的蛆虫,肥白的身体因为吸足鲜血变成紫红色,在宫灯照耀之下,分外狰狞可怖。

有宫女忍耐不住奔到外间呕吐。

明珠全身发抖,多少有些后悔。

武珝眼前阵阵眩晕,她十五岁进宫,不是没有见过宫人之间因为私斗滥用刑罚,也听闻过后宫有一种蛆虫刑,是把犯罪的宫人周身用碎骨小刀刻出纵横交错的细小伤口,然后往伤口放粪池里捉出的蛆虫,由着蛆虫啃咬受刑人,吸食其血肉,蛆虫的毒气侵入受刑人身体,虽然不致命, 却会给受刑人带来莫大精神痛苦,受过这酷刑的人,即便日后治愈也会留下巨大精神创伤,它也因此名列后宫第二酷刑,其对人精神的摧残仅次于粪便刑。

可是小童子做错什么,她不过是想要救一个人,何至于要遭受这种折辱?

“立刻过尚药局请御医来诊,另外打一桶热水来,要快!”

“是。”

明珠转身跑去洗水房,慌乱中撞上身后的柱子,手上宫灯应声落地,碎成片片,火苗点燃灯油,烧到武珝披风衣角,霎时蹿起老高。

“着火了!”

武珝脱下披风,丢弃在地上,踩了两脚,顺手拉起装土豆的麻袋扔上去,扑灭残火。

“重新点灯。”

半晌尚药局的御医贾通才提了药箱赶来,这当口武珝已经把土豆清洗干净,全身细细擦拭过,单等他上药。

就在土豆躺身的卧榻旁边,另外放着一只闷口坛,通体漆黑,坛口却殷红得像是新开的石榴花,坛身上刻着一个无名的巨人,身躯坚实稳固,左手握着长方形的盾牌,右手拿着闪光的大斧,心口上方两只圆眼喷射愤怒火焰,贾通有些眼力,认得这是传说中勇武彪悍、专吃百鬼的巨神刑天,坊间流传说他可以镇邪灵驱污秽。

把土豆身上最后一条蛆虫挑出扔进闷口坛用火炭焚化完,武珝已经累得直不起腰,靠在土豆旁边小息,见着贾通,勉强笑道:“劳烦贾医跑一趟,帮手给孩子上点创药。”

贾通连忙作揖,“是小人职责所在,娘娘不必客气。”

武珝站起身,让出位子,贾通颤颤兢兢打开药箱,拿出几罐药瓶,倒出些药粉,就着药酒和匀了,揭开土豆身上薄被,给她周身抹上,又从箱子底抽出一张丈宽的布巾,将小童子虚虚包裹住,末了擦把额头上的汗珠,“小宫女伤势看来可怕,其实都不致命,将养两天就会好转,娘娘尽管放宽心,小人告退。”

武珝连忙道:“贾医辛苦,想请问孩子身上创药几时当替换一次?”

贾通避重就轻道:“按理说是要两个时辰换一次的,不过许大人把她这小女身子调养的实在是不错,小人给她上的这帖药,熬到天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到那时候娘娘去南熏宫请许大人来亲自照理,必定是比我强上十倍不止。”

一番话的意思说得拐弯抹角,意思却很清楚,是不愿意再过辰宁宫给土豆换药。

武珝有些怒,却又不能发作,只忍气吞声道:“贾医,这小宫女是许大人爱女,万望你看在许大人份上,费点心思,现在才只不过戌时,距离天亮少说还有四五个时辰,万一当中小孩伤势恶化急救不得时,生出意外。。。。”

贾通迅速收起医箱,敷衍的笑,言不由衷道:“娘娘放宽心,应该是不会的吧。”

武珝哀求道:“贾医。。。”

贾通高声道:“小人告退。”

竟不等武珝说完就急匆匆走了,临出大殿还忍不住东张西望,好似是生怕人看到。

武珝咬碎了银牙,泪水夺眶而出,却不做声。

明珠在旁边看着不忍心,怯生生递上一条丝帕,“娘娘切莫气坏了身子,贾医也是不得已。。。”

武珝清冷笑道:“就好像你私自劫走土豆送去南熏宫,也是不得已?”

明珠吓了一跳,慌忙道:“娘娘。。。。”

武珝擦干脸上泪水,冷淡说道:“你不需抵赖,土豆做错事,累得雍王受苦,淑妃娘娘要惩罚她,原也是应当的。。。。”

明珠暗自松口气,“娘娘这么想是最好。”

没想到紧接着武珝话锋一转,一字字说道:“但她说到底还是我的人,就连皇后娘娘打了她一耳光,还要特别和我说明两句,你小小一个宫女,受我的差遣,是谁借给你胆子教训她的?”

明珠见她脸上风云变色,言辞说不出的恨意,不由自主两腿打颤,徒劳的替自己辩解,“娘娘您言重了,奴婢只不过是趁着土豆熟睡的时候悄悄把她抱出去给了人,其他的可什么也没做,如果一早知道淑妃娘娘要用蛆虫刑惩治她。。。”

“如何,难不成你就会不听她差使?”

明珠额头冒汗,背后发毛,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到地上求武珝饶恕她,但是想着淑妃说过的话,“你只管做事,她若是聪明,断不敢为难你,她若是为难你,本宫第一个不放过她,左右本宫正怀疑她主使那包藏祸心的宫女毒害雍王,却苦于找不到证据,她要自投罗网,本宫欢迎之至。”

又觉着胆子壮,不软不应顶了武珝一句,“娘娘,土豆身上的伤,悉数都是淑妃娘娘差人做的,您真要替她讨还公道,不妨直接上南熏宫找淑妃娘娘理论,奴婢不过是个小人物,些许收了些银两跑腿办事,即便你告到圣上那里,想来也罪不至死,实在不值得您动肝火。”

武珝气得脸色煞白,“你!”

就在这时卧榻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土豆突然呻吟了一声,“妈妈。。。”

武珝一颗心狂跳,慌忙转过身,俯到土豆旁边,握住她小小的手,“土豆,你醒了?”

土豆舔了舔嘴唇,“我渴。。。”

明珠适时的端过来一盏水杯,武珝接来,半扶住土豆小小头颅,将水杯举到她嘴边,“慢点喝。”

小孩因为失血过多,口干舌燥,贪婪的喝干一杯水,兀自觉着不够,“还要。”

武珝却不肯再给,“你不可一次喝太多水,会伤了血气的。”

土豆失望的嘟嘴,睁着一双大眼靠在武珝怀中,好似是清醒了,又好似没有,喃喃道:“我这是在哪儿?我冷。。”

武珝脱掉鞋子上床,将土豆抱得更紧,含泪说道:“你在辰宁宫,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再伤害到你,” 又吩咐明珠,“去膳食房问些参汤端给我。”

等明珠依言退下,武珝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土豆不做声,大眼呆滞看着武珝,半天似乎反应过来,抖着手擦拭她脸上泪水,“娘娘,做什么哭?”

武珝说不清有多么的愧疚,“土豆,我对不起你。。。”

早先厉山飞进宫,要带走土豆,但是小孩舍不得她,坚持留下来,连带的厉山飞也被说服,答应和小孩一起呆到她临盆为止,她因此感动,郑重承诺厉山飞,一定小心保护土豆,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孩看待,决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这承诺言犹在耳,她却出尔反尔,不仅没有保护小孩,更不动声色狠狠戳了她一刀。

土豆气若游丝,慢慢说道:“娘娘你不需自责,是淑妃差人买通了明珠,在寝殿燃放催眠的熏香,等我们都睡熟了,将我扛出寝殿,麻袋罩顶送去南熏宫受刑,你完全都不知情,又怎么会对不起我?真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真,要不是你帮忙,爹爹也拿不到冰蛟灵蛇救王大光。”

武珝心口绞痛,“土豆,你不明白。。。”

要想取得冰蛟灵蛇,其实并不一定非要毒杀雍王的,假使我愿意,大可想出其他办法,可是我没有。

雍王不仅仅是皇后的心腹大患,同样也是我的,他太聪颖,而燕王德才都不足以继任帝位,之所以能坐正太子位不外是因为圣上顾及皇后的颜面,但如今的形势比人强,皇后日益失宠,淑妃气焰正盛,圣上又是个优柔寡断的主儿,最禁不起厮磨,改立太子是迟早的事,而一旦圣上改立雍王做太子,以淑妃的品性,我和皇后前景堪忧。

但这也还不是我指使你毒杀雍王的真正原因。

“我知道,娘娘是内疚,想着从前答应了妈妈要好生保护我却没有做到,是以觉着对不起我。”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是为。。。”却又无言。

是为什么,是为我的私心。

我不愿意一辈子蜷缩在这间冷僻辰宁偏殿,像个可怜虫一样仰仗皇后鼻息生活,而如果我生出皇子,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有一个像雍王这样的对手。

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私心里不可告人的欲望,这才是我指使你毒杀雍王的真正原因。

武珝眨落眼中热泪,深吸口气,沉沉说道:“孩子,你千万要忍住,我答应你,你今时遭受的诸多痛苦,日后我会百倍补偿给你!”

关于唐朝的酷刑和彪悍的大唐子民。

从前上学的时候,讲到唐律,记得老师说,唐代的律法是封建时代最完整的律法,这不仅是因为他规定了多达一百二十几条律名,且根据犯罪性质不同做了分门别类的描述,更表现在他对刑求的细化,在唐律里边有专门的章节,用来列明刑罚要如何实施,从实施的数量,天数,对象,相隔的周期等,都做了规定。

当然,即便如此,实施酷刑也还是不人道的,不是人类文明的标志。

如果坚持要对唐宋两朝的酷刑做个特色鉴定,以我的观点是,宋朝的酷刑惨烈,唐朝的酷刑则是阴毒,比如本章所列举的蛆虫刑,以及后来武珝做成皇后以后对王氏和萧氏施行的粪便刑,历史书都有专门的记载,实实在在是存在过的。

新旧唐书记载的怪异刑罚名有肉飗饦、晒翅、狱持、宿囚等,都是极其阴毒的:

卧囚于地,以门关辗其腹,号为“肉飗饦”,横木关手足转之,号“晒翅”;

所谓门关,一般而言说的是顶城门用的杠子或门闩,用硬木制成,又重又长,能举起门关的人都很不简单,用到刑具里,尺寸虽然减小,但仍然可以想象它应当是圆柱或者方形的实木杆子或者柱子,这刑罚实施起来,大约就是关在犯人腹部来回辗,而发明这两项刑罚的人敬羽,是肃宗时候的监察御史。

掘地为坑,实以棘刺,以败席覆上,领囚临坑讯之,必坠其中,万刺攒之,这是“万刺坑刑”;

发明这刑罚的人,也是敬羽。

累日节食,连宵缓问,昼夜摇撼,使不得眠,号曰“宿囚”,这刑罚应该不需我解释大家都能明白,就是不让人吃饭睡觉,连续不断的拷问。。。。

凿空投隙,相矜以残,泥耳笼头,枷研楔毂,折胁签爪,悬发熏耳,卧邻秽溺,曾不聊生,号为“狱持”;

发明这两项刑罚的人,武则天最宠信的酷吏索元礼。

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这是大家都熟悉的“请君入瓮”,正式的刑名叫做“烹煮瓮刑”,是酷吏来俊臣发明的,后来他也死于这刑罚。

令寝处粪秽,备诸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出,这是粪便刑;

援刀自刳其腹,取蛆虫啃咬之,这是蛆虫刑。

两项刑罚原本是狱吏用来对付不服管教的犯人用的,永徽时传入后宫,武珝用来对付过宿敌王皇后和萧淑妃。

酷刑阴毒,而唐朝人民也彪悍,“城中食尽,冻馁死者不可胜数,或卧未死肉已为人所割。市中卖肉,斤值钱百,犬肉值五百。”人还没有死,肉已经被割走。

当然,那已经是唐末衰败的乱世,生出这些妖事也还可以理解,真正让我觉得唐朝人民彪悍的事例,还是则天神功元年六月初三,女皇下《暴来俊臣罪状制》,杀来俊臣,其人被斩于洛阳西市,行刑之日,年四十七,人皆相庆,曰:“今得背著床瞑矣!”(现在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刑后,争抉目、擿肝、醢其肉,须臾尽,以马践其骨(行刑后,众人争着将来俊臣尸身剜眼、剖肝、吃肉,转眼之间尸体就吃得干干净净,又骑着马践踏尸骨以泄愤。)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段血气重,诚然来俊臣是当死的,他折磨、刑求过很多名将功臣,又发明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刑罚,洛阳人民对他恨之入骨是可以理解的,看到他死的时候拍手称快也是正常的,但之后争先恐后的去吃他的尸身,似乎就有点脱离常态了,如果史书记载的属实,那我只能说,彪悍的唐朝人民,但愿有朝一日我穿越的时候,不要落到唐朝和你们相逢,我有点怕。。。。。

PS,关于唐朝酷刑的列举,除了参考新唐书卷二百二十.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酷吏,也有参考网上一张帖子《唐朝十大酷刑》(不是不尊重作者,我试过了,地址贴不出来),不过老实说,我不是太赞同那作者的观点,“唐朝统治混乱没有法制,唐朝正是封建时代粗野武夫没文化的人势力全力最大的时期,唐朝所谓的法律根本约束不了上层极少数贵族,大多数平民阶层的命运就悲惨没有保证了。他们杀戮成性以杀人取乐,杀戮方法花养翻新,这样滋生出无数种杀人方法与酷刑。唐朝正是各种残酷狠毒暴行上演的剧场,唐朝是滋生出无数令人发指刑罚的温床。。。 ”

以酷刑的存在来证明唐朝没有法制,本身就是错误的,在逻辑上就推不动。

一个国家有没有法制,要看他是否有律法存在,不是看他是否有酷刑。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