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辜
距离邱翊纯出院还有三天，秦筱憂去财务处合计了一下住院费用，庞大的金额让她的眼珠几乎掉在地上，比预期高出三倍不止。
凭什么？已经去除了手术费的账单还那么高？难怪别人都说医院是坑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早知道她就不报外语系，现今社会医生才是王道，要不混个小护士也好，医院的福利肯定不错。
这次真的大出血了！
深刻体会到：男人的腰，果然很重要，没事千万不要乱受伤！
秦筱憂在十六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身亡，温暖的家庭也从那一刻脱离了她的生命。拿着父母留下的遗产继续生活、上学，一个人的日子虽然孤独，但她熬过来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一步认清了社会的现实，她比任何一个同年孩子更早熟。
“哎……”看着手上的账单，她叹了口气，“总不能坐吃山空，到时真的吃西北风了。”
其实，也不怪账单的金额大，这里本身就是省级的重点综合医院，设备高端而齐全，大约80%的医生都是喝过洋墨水才回国就职，名副其实的名牌大医院。邱翊纯住的又是高级单人病房，三不五时还会打破吊瓶，花费了比平常多的医药费也是有迹可循的。
秦筱憂从外面报摊买来一份求职指南，正拿着笔圈圈叉叉画个不停。
“老婆，我想吃水果。”
听着天天饭后千篇一律的话，她想他前世一定是水果仙子，不然怎么独独对水果情有独钟。眉心一拧，又想到现实问题，物价节节上涨，那些水果可不便宜啊！
“就只会吃吃吃。”嘟嚷两句，秦筱憂放下报纸，拿出今天买来的水蜜桃，说到这个，蓦然想起在市场挑水果的情景。
“小姐，今天的水蜜桃刚刚进货回来，保证新鲜，又大又多汁，就像你的皮肤一样滑。”
秦筱憂被老板娘吹捧的心花怒放，一不小心就买了五斤回来，事后才发现自己被当成了凯子，看着钱包日渐抽空，心痛之余同时深切体会到赞美果然是女人的一大弱点。
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美德，现在，她正朝着传统美德看齐。
将水蜜桃削成漂亮的小块，喂进那张整天嘟嚷着吃水果的嘴巴里，每次看着那张没有欣然之色的清隽脸庞，她极度怀疑这人是否真的喜欢吃水果。
“下午放学后我要去面试，已经吩咐护士小姐给你带盒饭，你就将就吃一下，明天再给你带好吃的，茶几上放着水果，想吃的时候可以叫护士小姐帮你削皮……”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面试？”
“总不能坐吃山空吧，你的住院费可是贵的要命，我的账户余额严重亏空，不工作的话别说学费，恐怕连生活费都成问题。”她把话说的夸张，就是要唤起他的“良知”，希望他能够体谅她的处境，别再整天把她当佣人使唤。
“工作？”淡淡的语调隐约带着一丝疑惑起伏。
“没错，是工作。”她可不是他大少爷有家人供着。
“一定要工作吗？”
这不是废话，不工作的话难道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当然，不然你以为现在吃的水果哪里来啊？”真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我可以养你。”
无所谓一笑，“还在念书都人，省省吧！”
他却是认真的，“这是老公都责任。”
老公的责任？哈哈，那也要等你毕业后才行啊！现在还不是靠家里。啊，不对，她才不要男人养，可以自己找工作，现今都社会不也提倡男女平等么！
秦筱憂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最近有好几个科目要考试，你有吗？”
他思索了一会，微微点头。
“什么专业的，要不要帮你带点复习资料过来？虽然你妈说你是资优生，但就算是天才也不是无‘书’自通的吧！”因为当初是在Ｔ大遇到邱翊纯的，所以秦筱憂一直以为他和自己是同一大学的学生。
“你要帮我拿复习资料？”平静的脸上有了少许变化。
“别误会，我是怕你考试当掉把帐赖在我头上。”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才不是关心他。
“不会当掉的。”
哈，还真自大。“废话少说，到底要不要。”
冗长，秦筱憂以为他决定装哑巴的时候，终于张开金口，“A大世界金融管理系，你随便问个同学就可以了。”
“A大？”那所有名的天才大学？“你是A大的？”
仔细瞪着那张扑克脸，仿似就算是一个极微细小的毛孔也要揪出来。
“恩。”云淡风轻。
“那你上次为什么过来Ｔ大啊，害我一直以为你是T大的……”猛一捶头，“对了，你是来找你哥的吧……”
不理会她的惊诧，他轻淡说道：“给我笔和纸。”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话，秦筱憂还是乖乖地递上了笔和纸。
不一会儿，他把纸递回给她。
“什么啊？”她喃喃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间企业名称、一个人名以及一组联系电话。“蓝沙国际集团，何经理，1371……什么东西？”
“你不是需要工作吗？”
“是……”可是……
“打这个电话，何经理会给你安排工作。”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给我介绍工作了，少看不起人。”
清亮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我只是想帮你。”
该死，又是那双妩媚的眼睛作怪！
“我还没有落魄到要你的帮忙。”她一点也不以为然。“我先给你拿复习资料，然后再回学校，免得下课后赶不到面试时间，你给我乖乖在床上养病。”
拿起手袋走了两步，秦筱憂回首看他，“身体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不用强忍。”
他笑了，笑得好不灿烂。
大脑的晕眩越来越厉害，栽了栽了，她彻底栽在一朵美丽的罂粟花上。
待秦筱憂离开后，邱翊纯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看着漆黑的屏幕，雅致的眉头轻轻拧成倒八字，拆开后盖，把床头下的备用电池换上，无视屏幕显示的98通未接电话、82个语音留言和123条未读信息，熟练地按下一连串数字。
“邱总，你终于回我电话了，这一个星期去哪里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叶氏的企划案还在等你回来批阅，还有慕容公司的广告策划……”电话一端先是感激流涕，然后叽里呱啦的像储藏了一个星期垃圾的垃圾桶，找到了垃圾场哗啦啦卸下“包袱”。
将手机拉开一段距离，邱翊纯眉头紧蹙盯着手机荧屏。
“对了，中华公司的秘书来电问你什么时候抽空吃个饭，还有，耀天企业的广告到底要不要接……呜呜，邱总，你在听吗？”要说的话还有长篇大论，电话另一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教人怀疑到底有没有人在听。他就是命苦啊，跟了个不负责任的上司。
半晌，白皙的大手终于重新拿起那只价值不菲的手机。
“如果一个叫秦筱憂的人打电话给你，就给她安排的工作，轻松的。其他事你拿主意就可以了。”
话落，邱翊纯“啪”地挂上手机，杜绝一切扰人的噪音。
窗外，天空映着海洋的蔚蓝，白云朵朵，懒洋洋在憩息。
第二天一早，当秦筱憂垂头丧气拎着一袋橙子出现在病房，邱翊纯刚好在护士的帮助下洗完脸，抬头看见一脸失落的她倏地拢紧眉心。
俏丽的瓜子脸略显苍白，清澈的眼睛挂着两只淡淡的黑圈。
“老婆，睡不好？”轻轻的语调没有多大起伏，却包含了浓浓的关心。
看着那张蹙着眉心“楚楚可怜”的俊脸，秦筱憂一点也不领情，冷哼一声，但已经不复刚才的消极。
“老婆，生气了？”他锲而不舍追问。
美眸一瞪，问的好！
她搬了张椅子坐下，挪了个舒服的位置。
“昨天我去了A大，刚好碰到你的经济学教授，我问他拿复习资料时才发现被你当成马戏团里猴子耍了！”想到那个场面就气。
那个老教授居然笑着说：“同学，你说笑吧，翊纯可是天才，大学的课程早就自学完了，要不是没有参加考试修够学分，他早读到博士班去了……”
“还说不是在耍我？”气嘟嘟的鼓着脸，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健康的粉色。
“是你说帮我拿复习资料的。”语气很是无辜。
“是啊，把我的好意当杂耍，很有趣是不是？”她的成绩没他好，读的大学也没他高级，但并不代表她是个笨蛋！
“我没有。”淡淡的否认，一点也没有与她争吵的意思。
“A大的天才，你找的借口太烂了，明显的事实还否认就太过了。”
“……”
“是我太好心了，居然担心的考试会当掉……或许我根本不需要对你太好，那只会令自己更加生气，更加想揍人泄愤！”
“……”
“我知道，你就是当我是笨蛋耍！”
“……”
“明明是个天才，却整天装的一脸无辜。”
“……”
“怎么了，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
“……”
“默认了么？”
“……”
“……”
好吧，大家一起装哑巴好了！
转过椅子，她背对着他，翻着昨天那张画满圈圈叉叉的求职指南。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啊，尤其她还要兼具学业工作两不误，比一般下岗人员更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办公室文员一般都是招全职，看来她只能在销售或者饮食行业的兼职下手了。虽然不是自己擅长的专业，但也不得不舍本逐末了。
病房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秦筱憂拿着小本子，从求职指南中抄下可取的职位信息，为了尽快找到工作，戏剧社没去，复习也放一边，只为了专心找工作。
微风吹起了绸缎般的黑发，随着风流纠缠交织。
“老婆，脊背痒。”
“……”冷哼一声。
“老婆，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头没尾的谁晓得你在说什么。
“没有把你当笨蛋。”
“……”是吗，但一切事实都说明他在玩弄她而已！
“我没有装无辜。”
“……”不用装，他天生就一副“我很无辜”挖掘人类的同情心。
“老婆，你在生气？”
“……”这不是废话吗，有眼睛看的人都知道。
“老婆，不要生气。”
“……”是哦，他说不生气就不生气，淡漠带着命令的语气教人不气也难，难道就不会说点甜言蜜语哄哄她吗？天啊，若是用淡漠的语气说甜言蜜语，又是怎样的感觉？
感动的热泪眶盈？还是怒上加怒更靠谱吧！
“老婆，脊背痕。”雅致的眉心轻蹙，邱翊纯摆出一副“我最无辜”惹人垂怜。
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气也散了。而且当个“哑巴”不是一般的难受，要说的话硬是堵在喉咙，不吐不快。
“我现在没空，叫护士帮你抓。”现在不是“怜悯”他的时候，正事要紧。
“我喜欢老婆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淡漠的语气透出一丝柔和。
咦，这算是甜言蜜语吗？
尽管是好了，但甜言蜜语不能当饭吃。
“你说再多的好话也没有，不想饿肚子的话就给我乖一点。”她完全成了一个谋生养孩子的年轻妈妈了。
“老婆，在做什么。”邱翊纯没有再抱怨脊背痒，奇怪地歪着脑袋问。
“我在找工作，下午还要去面试，你乖乖的留在医院养病。”
“你没有打电话给何经理吗？”
秦筱憂蓦然抬首，“你还说，我昨天上网查过，蓝沙国际集团可是世界排名100强的大企业，里面一个小小的员工学历不是清华北大也是麻省理工，你让我拿着一张普通高中毕业证去面试，不是笑大别人的口吗？我还不想丢人现眼。”
如果是A大的天才去面试还有点谱，她，还是算了吧！
“老婆，一定要工作吗？”
什么奇怪问题。
“废话，难道钱会突然掉到我面前啊？”她好气又好笑地道，没吃过苦头的温室孩子，有家人就是不一样。
想着她都有点羡慕了。
“我可以养老婆的。”清亮的黑眸写满认真。
是啊，他昨天也会说这是老公都责任嘛！
“你还是安心读你的书吧！”养她？至少也等到大学毕业后。
等等，她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承认自己是邱太太的事实，她不是绞尽脑汁也要想出和平离婚的办法吗？才短短的九天就被美色迷得七荤八素，连最初目的也忘记了。
有道是红颜祸水，果然如此啊！
他朝她勾勾食指，清隽的脸上依旧一片淡然。
“干嘛？”虽然离病床有一段距离，上身还是贴紧椅背，她可没有忘记上次的教训，趁她不在意的时候偷亲她。
“老婆，你害怕我？”表情更无辜了。
“谁……谁害怕了。”她一边是防他一边也在防自己，怕自制力不受控制扑倒美男身上那就不好看了，名副其实成了色女。尤其当他摆出这副“诱人犯罪”的媚样。
“过来。”像命令，又像乞求。
“我为什么要过去，脊背痒的话找护士。”她可不是他的佣人。
“我想亲你，你的脸好红，就像水蜜桃一样可口。”
看吧，本性难移，色狼就是色狼，还敢明目张胆说出来也确实教人佩服。
“别为你的狼性找借口，我下午上完课还要去面试，没空搭理你。”
话落，她继续埋首在求职指南。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啊，是了，他的表情、他的行为、他的话、他的……通通不对！
回想一下，初次见他时是淡漠的，爱理不理的；而现在，他会经常撒娇，经常喊她老婆，经常命令她，经常……
真的太不对劲了，他的行为虽然霸道，又理所当然，但同时也十分暧昧，还……亲她、摸……摸她……那里，不时还会两句“甜言蜜语”，呃，效果虽然不显著，但确实是这么回事，就像……讨好她？
这……不太可能吧？
她是不是有点乱昏头了？
下午的太阳依旧锐气不减，强烈的光线和热度刺激着人们的汗腺，秦笑憂早已香汗淋漓，脊背的黑色布料渗着汗水，显得更暗更沉。
在锐利的阳光和紫外线刺激下，活动了大半天的眼球早已疲劳，勉强半眯着眼看着笔记本上的公司地址和招聘职位。
难道在校生找份工作就这么难么？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鞋子都磨平了几寸，面试了三份工作，谈话不过五分钟，千篇一律的一句：“对不起，本店的职位不太适合你。”
哎，也不怪人家，谁让她大二的课程排的零零散散，上午上完课，要到下午三点才有课，有时候晚上八点还有课，要迎合她的上课时间，一般营业员是没有可能的。
无精打采地走着，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挤满了赶公交车的上班族，身形本来就较人矮小的她三两下被挤到道路边缘，更惨的是，脚跟好死不死绊倒了旁边的花坛，打了个趔趄，手臂大张象征性拍打了几下，整个人向后做自由落体运动，希望花坛没有凹洞，她可不想像邱翊纯躺在病床上一个月，更重要的是，她可没有多余的金钱给医院啊！
咦？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腰部被一只结实的大手紧紧环绕着，眼前是一个穿着米色衬衫、打着蓝白间条领带的宽阔胸膛，眼睛缓缓上移，是一张斯文得一塌糊涂的俊脸，黑色边框镜片下隐约透着关心的眸光。
慕容南，是秦筱憂的高中同学。
俏脸微红，尴尬地挣开他的环抱，“谢谢。”
“筱憂，你是特意过来的吗？”相较她的不自在，慕容南露出一口白牙，丝毫不掩饰内心的高兴。
“呃……只是路过。”事实也是如此。
“是么，我还以为你终于答应过来我公司实习。”口气难掩失望。
他公司？秦筱憂认真一看，眼前诧然多了一栋银灰色的矗立建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公司就在这里。
不由感叹：世界真小啊！
“刚下班？”她没有回应他的问题，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她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做他的翻译，还是乖乖的当某男的看护算了。
“恩，赏脸一起吃个饭吗？”他微笑，举止投足之间流露出优雅和成熟。
“不了，我还有点事，下次吧。”不知道邱翊纯吃过晚饭没有？反正工作暂时也找不到，先填饱肚皮再说吧。恩……绕去市场买菜回宿舍做饭，合计一下时间……很好，就这样！
挥别了脸上难掩失望的慕容南，秦筱憂开始为他们的晚餐做准备。
把香喷喷的三杯鸡翅放进保温瓶，合上盖子。满意地扬起俏丽的下巴，粉额渗出细细汗珠也毫不在意，拿起保温瓶和随身包包正准备出门时，一段不太响亮的十六和弦在寂静的客厅悠扬响起，芊芊玉手放下保温瓶，从随身包包里掏出手机。
“喂，你好？”因为是陌生的号码，秦筱憂礼貌的询问对方身份。
“你好，请问是秦筱憂小姐吗？”电话一头传来年轻的男声，声音铿锵有力。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蓝沙国际集团的何经理，你已被我公司录取，请你明天前来公司报道。”
“啊？”她什么时候应聘过蓝沙国际集团的职位？那可是在世界排名100强的蓝沙耶！“请问……你是不是打错电话？我并没有在贵公司投过简历。”
“你是秦筱憂小姐吗？”
“是。”
“那就没错了，我现在有点忙，你明天找个时间过来报道就行了。”
满腹疑惑挂了电话，心情就好比中了六合彩的特等奖——不可思议！
但她确实没有在蓝沙投过简历啊，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何经理，何经理……貌似有点耳熟……啊！
在混乱的包包里东找西翻，终于找到那张被压得皱巴巴干瘪瘪的纸条，还记得当日邱翊纯硬是塞进她的包包里，之后，她也忘记把它翻出来。
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电话号码，完全一样，答案就可想而知了。
“邱翊纯！”怀着复杂心情的秦筱憂冲冲跑到医院，也不管病房里面的人是否在休息，更没有一丝热爱木材之心，发挥天生神力一脚把门踹开。
“老婆，有事吗？”对耳边宏亮的叫声充耳不闻，病床上的人淡淡问道，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若无其事看着手上的晚报。
“你是不是帮我在蓝沙国际集团投了简历？不，医院没有电脑，你不可能帮我投简历的……你是不认识蓝沙里面的高层？总而言之，我不知道你透过什么方法帮我谋到职位，但是，走后门这种事我是绝对不做！”
秦筱憂为自己倒了杯水，一阵咕哝咕哝后喉咙才解渴了一点。
邱翊纯疑惑地抬头，“你不是需要一份工作吗？”
“我是需要一份工作，但同时我也有自知之明，大二的课程编排很稀疏，早上下午甚至晚上都有课，所以我只能往兼职方面想……蓝沙我是高攀不起，先别说大企业不找兼职，就算是全职也不会找一个三流大学的学生，更不会是在校生，如果我真的进了蓝沙，里面的员工肯定不服气，凭什么一个三流大学的人可以进全国前一百强的企业，他们肯定会排挤我，就算不会，我也不会在一所明知道不适合自己的企业工作！”
搬了条椅子，她一屁股坐下。
“害怕。”
“什么？”
清亮的黑眸深深凝看着她，“你在害怕。”
“我没有。”回答的铮铮有声，为什么心里却是心虚？
“没有人一出世就会识字、算数，同样的，工作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优劣之分。”
“可是……”那是世界前一百强的企业耶。
“没有可是。”
“……”秦筱憂第一次被他说倒了，被一个少言寡语的男人说倒。不过，并不代表她就同意他说的话。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是社会是现实的，永远与人的理想颇有出入。
“老婆，我想吃水果。”
轻轻淡淡的一句打断了她的沉思。
“先吃饭吧！”这时，秦筱憂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黑，自己的肚皮也开始闹饥荒，顾着跟他说工作的事倒忘记了还没有吃饭。
秦筱憂毫无淑女可言直接用手拿起鸡翅吃的不亦乐乎，满嘴油腻腻。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形象是其次，重要的是自在感。又不是在外面的餐厅，吃个东西还要“绑手绑脚”的。
三两下就解决四只鸡翅，丝毫看不出有省吃节俭的意思，还意犹未尽甜甜手指头，连她都不禁佩服自己的厨艺日渐长进，或许她可以尝试应聘厨师……的助理。
“老婆，我哥说我后天可以出院了。”看着一脸满足的人儿，清亮的黑眸此刻分外柔和。
“哦，我知道。”不用特意提醒她，她的钱啊，明天就要贡献给医院了。不行，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不能拖了！
“老婆，在想什么？”
“不关你的事，对了，你把蓝沙的职位给我推了，反正都是你的自作主张。”
歪头，“不满意？”
“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我刚刚说了那么久都白说了，蓝沙可不是寻常凡人能够高攀得起，明白吧？”
他轻轻瞥她一眼，“胆小鬼。”
“随你怎么说，总而言之推了它。”柳眉轻蹙，她讨厌“胆小鬼”三个字，也不想想在学校，同学见她如同见了罗刹，先退三分。
邱翊纯没有再搭理她，默默爬着饭。一双眸子不时瞟向她，良久，他放下碗，在床头柜上扯了两格纸巾递给她。
“呵呵，谢谢。”毫不含糊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
“老婆，脊背痒。”
好吧，就当是体贴她的谢礼，帮他好好抓抓背。
她坐到床沿边，一股清新沐浴香扑鼻而来。自从上次邱翊单看过弟弟的惨状后，每天下课后总会跑医院一趟帮他洗脸、刮胡子、擦身体，果然是兄弟情深啊，如果她也有个姐姐或妹妹，也会像他们一样相亲相爱吧？
想着想着，腰间突然一紧，秦筱憂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拉到床上躺下，一道温热的躯干压在她的身上，不及出言警告，一团软绵绵的温热堵上她的嘴。
“唔唔……”
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张突然放大几十倍与她零距离接触的特大号俊脸。
她快起窒息了！除了不敢置信外，心脏扑通扑通小鹿乱撞，仿似要挣脱体内寻获新鲜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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