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她乖巧柔顺,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那么多的过往,只觉得是云烟中的梦境,那梦中的她竟不真实。
悲伤和绝望似乎都不曾惊扰过那一双剪水的眸子,似乎还是不染尘埃,清澈灵动一如初见。他们像是远离那些悲伤的回忆了,想想这样真好,没有仇恨的间隙,一切都是清澈的幸福。
可是此时的他,又怎么会料想到今后的事情,德锦公主,毕竟还是德锦公主。
车行到上京时已经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人间飞雪天,处处零落白花。
当年也是这样的车载她来,到如今,人还依旧,只是换了人间。
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人们忙着置办过冬的货物。
“套中什么送什么!一文钱一个圈!”
德锦掀开车帘,喜上眉梢:“耶律寒,你会玩那个吗?”
他侧头朝外面看一眼,脸上温润的笑容凝住,那一年大宋的街头上,她婉转轻笑,笑声如同散落在风中的铃铛。
她在人群中回眸,笑容还在脸上,目光中已多了一丝惆怅,他从来都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悄悄刻下他的影子。
德锦已经自顾自下了马车,清婉从另一辆马车里探出脑袋,不满地大喊:“喂!你要干什么?真么冷你还有心思玩!?”
德锦冲马车里的清婉调皮地眨眨眼睛:“清婉,叫一声好姐姐,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套什么?”
清婉气得面色通红,咬牙切齿道:“小丫头还要不要脸?”
耶律寒也走下马车,身形略显单薄,清婉一晃神,鼻尖有些酸涩,把头缩回去:“你们快点儿,冷死了!”
德锦穿着厚厚的棉袄,还是冷得直跺脚,搓着手,眼睛亮亮的:“你有钱吗?十文?”
不待他开口,一个黑衣骑已经把十文钱放在她手心里,她立刻笑嘻嘻地把钱递给老板,老板裹得像个大雪球,颤巍巍从皮手套上剥下十个圈给她。
她拿了竹圈,往一堆小玩具前一站,不知怎么的,眼睛一下子瞄准了最远处的金色小鼓。很快就瞄准,扔圈——
偏了。
暗自吐吐舌头,意外意外,再次瞄准,扔圈——
还是偏了。
听到身后人的轻笑,德锦转过身去,恼怒地瞪着他:“笑什么?你来啊!”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圈子,笑道:“你要哪一个?”
“就那个金色的小鼓!”她指着最远处,有点儿兴奋过头,竟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摇晃,“快快!”
他心里一热,她这般的撒娇,可知会让他心头大乱?他轻轻抱了抱她,随手一扔,眼睛都没有瞟一眼,德锦已是惊呼不已:“居然套中了!?”
老板把小金鼓递上来,脸上不情不愿的,但是一看这一群人的架势,还是忍住了,只是赔笑道:“这位爷真是好身手啊!”
德锦拿着小金鼓摇晃了几下,已经是十分高兴了,眉开眼笑,把空气里的冰冷都驱散了。
“还想要什么?”见她如此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只想把世间所有都捧在她面前任她挑选,只恐她不要。
德锦歪头想了一下,眸光清澈动人,双颊被冻得红红的,像是酒醉后的酡红,有些淡淡的慵懒:“有这个就好了!”她把他手里剩下的七个圈子都还给老板。
“我记得上次和七郎一起也是套了一个小金鼓,后来我们被老板追的满大街跑……。”她脸上明媚的笑容骤然收敛,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风雪飘飞于她眼中,像是整个世界都沉静在寒冷中,“七郎……。”
耶律寒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心中没来由泛起一阵恐慌:“锦儿…….。”
“他死了!”她喃喃地摇着脑袋,眼神凄迷痛苦,“七郎死了……。”
脑海中闪过那片斜坡下她仰头望到的最后一眼,千万支箭矢铺天盖地,刺穿了七郎的胸膛,他脸上还余着淡淡的笑容,少年的眼眸还凝视着她,深深的,深深的像是幽静的古井水。
奔跑在大宋街头的飞扬少年,和战场上万箭穿心的英勇小将重叠在一起,双重画面纷沓至来,直扑面门。
听到动静的清婉连忙掀开帘子大声说:“把她带回去!别让她跑了!”
耶律寒用身上的大氅把她裹起来,立刻上马车,疾驰回王府。一路上,她手里紧攥着那个小金鼓,迷茫地呢喃着些什么,听不清楚,颤抖得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孤独无依。
清婉紧紧跟随在后面,看着耶律寒把德锦抱进凌霄苑的房间里,声音里带着些微微的兴奋:“这么多天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她开始慢慢想起很多事情了!”
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愁。她记起,是仇恨,她遗忘,是死亡。两种后果都是他不能承担的。
清婉见他的样子,摇头叹道:“你和元昊一样,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的,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就应该想到了!”
“是啊,当初我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可是依然那样做了。”他看着床上的德锦,笑容苦涩无比。
“不过她现在开始慢慢原谅你了。”清婉笑起来,“她初去西夏的时候,整日整日坐在庭院里发怔,看着大辽的方向想念,低声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他的爹爹是怎样英武如神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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